《阿呆上菜》花町月

5、4.

　　楚恭吉过后才知道，为什么阿呆说直接在家吃。一直以为是饭店的打工仔来着，没想到竟是小老板。不过，单看饭店中低档次的外观，就不太想进去。
　　相比较下，方才路过的八九百米开外的丽娜餐厅，前身是大发饭馆，三四年前重新装修，变得高洋上，再改个名字，聘个洋厨，然后菜价嗖嗖嗖往上翻十几二十几个跟斗，整个层次就不一样了——楚恭吉更乐意去那个地方。当然这话不能明着和阿呆说。
　　银灰色保时捷Panamera还没停在花花饭店楼下，楚恭吉就拨通电话。“……阿呆吗？是我，楚恭吉。我到了。……离世界杯还早，不如我们先去酒吧喝一杯？”
　　花花饭店厨房，阿呆把锅铲递给胡大一，挪出地方，“不用，我家的酒很平价。”
　　【用不着你替我省钱！】楚恭吉道：“在酒吧喝的是气氛。在不同地方喝酒有不同的味道，去不去？我请。”
　　[可是真的很贵，比我这里贵好多呢。]
　　楚恭吉起了身鸡皮疙瘩，口气依然不变，“我已经订了位置，还叫了朋友。出来，我的车到门口了。”

　　夜之歌酒吧的地下停车场，阿呆刚下车，保安就很高兴地打招呼，“嘿，阿呆！”
　　阿呆乐呵呵地和保安寒暄，像认识多年的好友。
　　走入电梯，楚恭吉问：“认识？”
　　阿呆诚实道：“好像有点印象。”
　　有点印象还那么带劲？楚恭吉无语。
　　进入一楼大厅，阿呆问：“厕所在哪儿？”
　　“我带你去。”楚恭吉也有点想放水。却没想到短短的几十步路，就有服务生陆续和阿呆寒暄，甚至还有人刻意绕远道过来和阿呆聊两句——这些都是花花饭店的熟客？他有点后悔和阿呆一起上厕所了。
　　一踏入公共厕所，阿呆就开始不停念叨“玛丽隔壁，玛丽隔壁，玛丽隔壁……”
　　引人侧目。虽然夜晚才刚开始，但因为等着看世界杯，酒吧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所以厕所里的人不少。
　　楚恭吉问：“为什么骂人？谁惹你生气了？”
　　阿呆莫名其妙地看楚恭吉，“我没骂人啊。”
　　楚恭吉掐掉刚刚萌芽的怒气，“那你老说玛丽隔壁干嘛？”
　　哦，原来如此。阿呆摇头，“晚上说这个不好。”
　　楚恭吉眼角一抽，直觉认为不是什么好事，但经不住好奇心起。“我不怕，告诉我。”
　　阿呆依然摇头。可呆呆愣愣的他哪是楚恭吉的对手？没被绕两下，就老实招了。“前几天看了《邪恶力量》，里面有个故事：只要你半夜关灯，在厕所的镜子前点根蜡烛，再念三声‘血腥玛丽’，‘血腥玛丽’，‘血腥玛丽’，镜子巫婆就会爬出来，把你的眼珠挖掉。我怕自己不小心念到‘血腥玛丽’，所以念念‘玛丽隔壁’转移注意力。”
　　厕所里的路人甲们像看外星人一样连看了阿呆和楚恭吉好几眼，还有个娘们兮兮的家伙意味深长地瞄他俩的尺寸，害得楚恭吉的水枪差点失灵。楚恭吉的眼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心想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聆听者是不是应该……安慰当事人几句？可他张了张嘴，又缓缓合上。
　　阿呆突然一惊，“啊！我刚才是不是连续念了三声‘血腥玛丽’？”
　　楚恭吉缓缓把头转过一边。

　　半敞开式的雅座，陆续来齐了人。酒过三巡，气氛正逐渐变得热络，领班端来一杯德国黑麦，说是本人请客。
　　不久青岛、燕京、蓝带、七度……
　　陆续有服务员端来请阿呆，各种平价啤酒瓶摆得满满当当。
　　“看不出来你朋友还挺有面子。”秦飒转向楚恭吉，“只是开饭店的？”小饭店老板而已，犯不着如此吧，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夜之歌酒吧属于静吧，放的音乐比较舒缓，音量也不至于震耳欲聋，不用贴耳朵说话，但离得稍微远些也听不清对方在说啥。
　　楚恭吉笑笑，“离这好几个街区。改天一起去尝尝？”中低档消费，是楚恭吉这个圈子的人几乎不会踏入的地方（当然酒吧就没这么讲究），但若是引得那么多人刻意绕远道而去，就很值得他们一试了。
　　“好。”

　　阿呆用牙签刺了根刚烤好的手撕牛肉，先深深闻了闻——香！再细细品尝。嗯，火候正好，香辣可口，还用一点香菜油提味。可惜香菜不是什么人都喜欢的，这就无意间限制了销路。
　　生拍黄瓜。醋都把黄瓜泡软泡黄了，口感极差，吃起来也不新鲜；而且，既然已经放了那么多辣椒，就不要再配芥末了吧？不过辣椒很劲道是真的。
　　烤腰果……加点盐烤得又香又脆，好吃！可以在自家饭店试试。他们的饭店以家常菜为主，这类东西很少做，就当下酒菜吧。
　　香辣鸡腿鸡翅，火候把握得不好，老了。
　　……
　　看阿呆把桌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一一尝过，秦飒感慨，“不愧是饭店老板。”知道的是呆敬业，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贪嘴呢。
　　楚恭吉哪儿能听不出秦飒的话外之音？继续哂笑。
　　“兄弟！”秦飒端杯上前，用力一拍阿呆的背。
　　“呃！”阿呆猛打了个嗝。
　　秦飒敬酒，阿呆又“呃”了一声，喝的时候连打好几个，停停歇歇才勉强把一小杯酒喝完。
　　秦飒摊手，“对不起。”
　　阿呆边打嗝边摆手，“不要紧，马上就能治好。”
　　雅座里的人被激起好奇心，纷纷放下手中事，围观阿呆。
　　眼看阿呆边打嗝边叫服务生上矿泉水，等一瓶农夫山泉上来，就倒满杯，站起身，双腿往两边一叉，向前低俯上身，肥胖的PP再高高往上一翘，仰头咕隆咕隆喝完，果然打嗝立刻停止。
　　一干人看直了眼，甚至夜之歌整个一楼大厅的很多人都惊奇看着阿呆。
　　阿呆满意坐下，随手叉起一段猪鞭咔吧咔吧嚼，同时心里默默打分。“小学暑假生活上写有这种疗法。我的记忆向来很好。”
　　“你的这个朋友……很有意思。”高淳重嘴角抽搐，勉强选了个比较委婉的形容词。
　　【误会，其实我和他不怎么熟。】楚恭吉不置可否地把头转过一边。
　　“以后你们也可以试试。”阿呆补充。要知道打嗝停不下来可是件超级烦恼的事。
　　雅座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脑袋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