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上菜》花町月

4、3.

　　大清早。
　　风岚工作室来了位客人：白白胖胖，看着挺和气；T恤，休闲裤，人字拖，手上还提着个老旧的公事包，仔细看还爆了皮脱了线。他向前台MM磕磕巴巴半天，才终于把事情说清。
　　前台MM明显没把其貌不扬、衣着谈吐不咋滴的阿呆放在眼里，笑容虚伪道：“对不起，李主管已经调到分公司。你说的事我们也没有办法。”人家李琼峰好歹是主管，每月好几千的底薪，再加上饭贴+话费贴+油费贴+奖金+提成，七七八八加起来起码上万，还贪你的笔记本电脑？
　　“那可以向你们领导说一声吗？”
　　前台摇头，“对不起，领导最近很忙。”
　　“那，领导，他来了没？”
　　“没。”前台MM说完就把阿呆晾在一边，干自己的去了。

　　阿呆沮丧地坐在前台不远处的沙发上。如果是妹妹，应该能轻易搞定吧？上次自行车也是她大发雌威要回来的。
　　为什么他总那么笨？为什么他明明一点也不情愿，却还是借出去了？
　　员工们纷纷打卡上班，整个楼层各部门用玻璃隔离，看起来一片忙碌，阿呆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希望能够找到所谓领导的身影。
　　一枚西装革履的男子径直向阿呆走来。
　　“许哥早。”前台MM甜甜地打招呼。
　　“早啊，小莲。”许岩对前台MM笑笑，双脚停在阿呆跟前，劈头盖脸地问：“你一个月的工资多少？”
　　阿呆抬头，【问我？】
　　【对，问你。】许岩点头。
　　看派头，这人应该是领导吧？阿呆忙站起来，慌慌张张伸出右手，“许、许哥，我、我、我……”原谅他一紧张就磕巴吧。
　　“我的问题不想重复第二次。”许岩略带傲慢地把阿呆的手晾在空气中。
　　追回电脑而已，为什么要报收入？阿呆愣了愣，两手不自然地搓搓，“看淡季旺季，不定的。”
　　“大概领多少？”
　　领？是问他每月的零用？阿呆老老实实，“三四千吧。”淡季零花少些，旺季的时候就稍微奢侈一些。其实也没怎么花，大部分存起来。
　　三四千……“签了几年？”许岩又问。
　　“没签。”阿呆摇头。祖传的地皮，不用签租约付租金。
　　许岩了然，打开公事包，数着一沓红彤彤的泽东哥抽-出，塞在阿呆手里，“四千五。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阿呆犹豫抓着钱，“可我的笔记本电脑买来的时候是五千两百六十八块。”
　　“那你就拿回去呗。”谁管你的笔记本电脑啊，还怕公司贪你的东西不成？！许岩说完掉头就走。
　　不是吧？不仅还电脑，还赔那么多钱？阿呆震惊，半天才回神，“等等，我不要钱。你只要叫李琼峰把我的本本还给我就行了。”
　　许岩回转身，“啊？”
　　前台MM扑哧一笑。

　　总经理办公室。
　　一开始还以为阿呆是自己这家子公司的员工，于是吩咐助理许岩给他结工资打发走，却没想到，摆了个大乌龙。
　　好在对方呆呆愣愣不明所以。
　　楚恭吉亲自等在电梯外，再把人领进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非常感谢昨天晚上你救了我妹妹。很抱歉，当时太心急，没来得及好好道谢。——请坐。”示意客用沙发，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靠背椅上。
　　阿呆愣了愣，好半天才“啊”一声，“是你？”
　　楚恭吉一噎，复又挂上职业笑容，“是我。请问怎么称呼？”
　　出恭吉？阿呆想笑又不敢笑，表情不由得有点扭曲，“我叫花魅控，魅力的魅，控制的控。不过我的朋友都叫我呆或者阿呆。”知道他本名的反而很少。
　　有一开始就报绰号的么？还是这么不光彩的。楚恭吉微微抬眼复又垂下，暗道确实很贴切。不过花魅控？这名字有点怪，估计连名带姓叫他的人少之又少。楚恭吉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阿呆，不介意的话，我也跟着这么叫你了？”
　　阿呆点头，“嗯，随便。”
　　“好。下面，说说你的事吧。”楚恭吉道：“你的票据还在不在？”
　　秘书柳年敲门，端茶而入。
　　阿呆打开公事包，数出一沓东东，一撂撂摆在茶几上，“□□，保修卡，说明书，驱动光盘，优惠券，打折卡，广告宣传册；这是把问卷调查寄去总公司后，他们回给我的感谢信和谢莉尔的签名照，这是总公司过年时寄来的贺卡……啊，这是他们分区销售部经理的名片。”
　　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装作不经意地看了阿呆一眼才退出，楚恭吉强忍嘴角抽搐的冲动，“可对方要是原本就有同个牌子同型号的东西呢？”
　　阿呆道：“我的本本上有烫金的HMK三个字母，是我的名字，很好认。”
　　楚恭吉点头，看阿呆老实木讷，也不像是为了区区几千块而撒谎的人。要是在外国就好了，每个产品都有独一无二的序列号，可惜中国不兴这个。不过难不倒他就是，他还欠阿呆一份人情呢。“我会先调查清楚。放心，如果属实，我一定替你解决。对了，你的手机号多少？”
　　阿呆报上一串数字，楚恭吉输入，在姓名一栏存入“阿呆”两字，收好手机。“昨天晚上，真的谢谢你。”
　　阿呆忙摆手，“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楚恭吉笑，“今天中午有空的话一起吃顿饭吧，我要正式向你道谢。”
　　“不用了。”
　　“客气什么。还是，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阿呆忙摇头否定。
　　楚恭吉准备拨号，“我先订位置。你喜不喜欢海鲜？”
　　阿呆老老实实道：“我的饭点和别人不太一样，十点半吃午饭。”
　　“晚饭呢？”
　　“四点半。”
　　果然是搞餐饮的，楚恭吉明白了，“那你晚上什么时候有空？”别人还没问自己就全招出来，这也太缺筋了吧。
　　“晚上要看世界杯。”
　　“一起看吧，我买酒和宵夜。”
　　“不用买，直接在我家吃就可以了，方便又省事。”
　　楚恭吉眼角微抽——这货，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