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长安》喜心

15、殇

　　世人不知道的是月魂为了打败魔教教主，服了能瞬间提升功力的药，她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寿命，什么狗屁权势，什么荣华富贵，都比不是自由和生命来的珍贵。
　　七夜偏头看我：“刚才还听的挺高兴的，怎么听完一脸闷闷不乐。”
　　我摇了摇头，不语。
　　七夜笑道：“以前不是很皮，长大了怎么安静了？”
　　我反驳道：“哪有很皮，我一直很安静的好不好。”
　　七夜道：“这自恋还是跟以前一样。既然不开心，那我们走吧。”七夜站起来道。
　　“恩。”我跟着站起来。
　　经过那个脸上有条疤的男子身边，他刚好转过来看我，眼里露出让人不舒服的光芒，我忙小步追上前面的七夜，仍然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这人口口声声说着魔教的恶行，我觉得他自己看起来也不正派，而且他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拉了拉七夜的衣袖，他转过头看我：“怎么了？“
　　我放低声音问：“七夜，你有没觉得脸上有道疤的那个男子口音怪怪的。“
　　七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我的身后：“他是南疆泗国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泗国人？”我好奇地问道，南疆的口音确实比较特别，但是南疆有那么多国家他怎么知道他是泗国人。
　　七夜微侧身子，让我走前面：“他们的口音很容易辨别。”
　　“下雨了。”外面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细细密密的春雨，青石板的路面已经湿漉漉，行人撑着花花绿绿的油纸伞。
　　我将手伸出屋檐接雨水，转头对七夜道：“好奇怪，一跟你出来就下雨。”
　　七夜将我的手拉了进来道“没什么奇怪，江南的春天本来就多雨，别淋湿了，你感冒刚好。”
　　他在关心我，快乐也像春雨一样，细细密密的落进我的心田。
　　我问：“我们怎么办？等雨停吗？”
　　七夜道：“不，等我一下。”转身进茶楼，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
　　撑开雨伞，将我纳入伞中笑问：“你怎么不问我伞拿来？”
　　我道：“买来的。”
　　七夜以为我是猜的，赞了我一声：“聪明。”其实我听到了，在茶楼里，七夜用十倍的价钱跟人买了这把伞，没有人知道我有一双“顺风耳”。确切的说，自从功力提升，我的五感增强了许多。
　　心里的反猛不知不觉消失了。
　　有人撞了我一下，我踉跄着朝大地扑去，心想这下完了，绝对会摔个狗吃屎，忽然腰上一紧，一只手臂勾住我的腰，将我倾斜的身体捞了起来。我惊魂未定的捉着七夜的衣服。
　　七夜攒眉看我：“吓到了？”
　　我道：“没事。”
　　原本眉目带笑的男子脸色阴沉，冷冽的目光扫向我身后，倏然一愣，目光变得若有所思。
　　我转身望去，也不由地愣住。
　　在斜织着密雨的街上，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男子，怀里抱着一位面容姣好地少妇，走在雨中，雨水将两人的衣衫打湿，男子像失了魂魄一样目光呆滞，怀中的少妇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微弱地雨声，行人自动给男子让道，站在两旁，怜悯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谁用笛子吹起安魂曲，曲声哀戚，盘旋在街道上空，像是逝者眷恋不舍的魂魄，对着留在尘世的人的细细叮嘱，空气中盈满强烈悲恸。
　　男子已经走远，人们还沉浸在悲伤中。
　　我听见男子温柔的耳语：“你一直吵着要去山上看桃花，你身体不好，我不让你去，所以你生气了不理我了，我这就陪你去看桃花，你莫在生气了，我害怕。”
　　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下来，视线模糊掉地那一刻，仿佛预见了我和七夜的未来，那个失去灵魂的可怜男子是七夜，那个毫无生气的女子是我，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
　　七夜沉默地将我揽进怀里，鼻尖闻到一阵淡淡地冷梅香气，那是属于七夜的味道，心里的哀恸更甚，今天好不容易见到我的心上人，却突然发现，我们无法在一起，这是老天爷给我开的玩笑吗？
　　“不哭。”七夜抬起袖子，不嫌脏的给我擦脸上的鼻涕眼泪，温柔地，小心地。
　　我抬头看他，抽泣地问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清隽俊逸的男子愣了愣，勾起嘴角道：“你忘了你说过要我对你好。”
　　我停止了抽泣，愣愣地望着他，眼中还包着泪，回想起客栈中七夜说的话：“念儿，我来报恩了。”原来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曾救过他。
　　半响，我退出他的怀抱，裂开嘴，努力做出笑脸，我想我的笑脸一定是这个世上最难看的，道：“真好。”这样真的很好，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这样我就不用担心等我死了以后，他会像那个男子那样痛不欲生了。真的。。。。。。很好。
　　我自己抬起袖子擦眼泪，心想，只要止在一步就好，不爱便不痛，你把我当成恩人照顾，这样我就可以时时看见你。
　　可是为什么我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后来，我知道了那对夫妻的故事，男子叫司徒骏，是司徒家的独生子，女子叫叶挽霜，是殷城富商的庶女，两人缘起于一场争执，因司徒骏是司徒家的公子，从小在别人的敬重和畏惧下长大，心性难满高傲了些，且又长着一张好皮相，女人见了他皆如蜜蜂见了花蜜似围了过来。唯有叶挽霜从不把他放在心里，每次见了他都柳眉倒竖，恶语相向，这就引起了司徒骏的关注，久而久之，这心思演变成为喜欢。司徒骏开始卬足劲追叶挽霜，然而美人却迟迟不愿交出芳心甚至还要嫁给别人，司徒骏伤心欲绝，成天买醉，后来，叶挽霜的丫鬟偷偷告诉了司徒骏叶挽霜拒绝他的原因，原来叶挽霜从娘胎出来时，身体就带了病，大夫说活不过二十岁，叶小姐其实早就喜欢上司徒骏，但是想到自己没多少时间可活，不能害了自己的心上人，一直狠心拒绝他，甚至想到嫁给别人逃避司徒骏，眼见婚期渐进，自己将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终日郁郁寡欢，叶挽霜的丫鬟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将真相告诉司徒骏，司徒骏既然知道了叶挽霜爱的是自己，自然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可是司徒家的父母不愿儿子娶一个命不久矣的女人，经过一番坎坷和斗争，两人终于成了夫妻，婚后，司徒骏对娘子百般宠爱，是殷城出名的宠妻如命，然而这对有情人的幸福没有持续多久，两人成亲不过两年，叶挽霜就病逝了。最让人震撼的是昨天司徒骏抱着妻子去山上看了桃花，也在桃林中随着妻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