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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你不认识?他就是你的同桌——谢启风。”

      忽然睁眼,郁蓝有些奇怪。六年前的发生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梦境里。

      也许,是因为那个新来的总经理勾起了她的回忆。相同的名字,带她回到了那段年少轻狂的往事,所有的经历,越久便越清晰,像又重新体会过一般。

      不过,能够遇到与高中同学同名的人,也算是种缘份吧。甚至,他说不定就是当年的那个谢启风,郁蓝开始了天马行空的联想。

      不过说起来,他们还挺像的,一样的名字,一样的不爱理人,一样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说事隔七年,能遇见且共事的概率几乎等于零,但奇迹,不总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发生吗?而她,就在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奇迹中,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美丽的东西,总会让人留连,让人难忘,更会让人不舍离去。

      只是,自从那次同学会后,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有一条无形的纽带,似乎正悄悄地将当年所有的人连在一起,并发生些什么。

      坐起身来,郁蓝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向窗外,她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不早了。

      她习惯性地拉开窗帘并打开窗户,让柔柔的阳光洒在屋里。徐徐的微风吹着,让早晨清新的空气充盈整个房间。

      又是一个初夏,与当年一样。即使人与物怎样的变化,但那季节的变换永远按照着自己的方向。蓝天不会变,白云不会变,阳光不会变,细雨不会变……

      在那瞬间她似乎看见,天边那一抹浮云,恰似温柔的盈盈一笑。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大煞风景。

      无奈地回到床边,郁蓝弯腰接起电话:“喂?”

      “郁蓝,我是周婶。”

      周婶是爸爸的管家,平时也负责做两父女之间的传声筒。事实上,自从郁蓝上大学之后,便只能听到周婶打来的电话了。至于那个听说是她爸的人,她都快记不得他的声音了。是粗的细的,高的低的,好听的难听的,她根本没有概念。

      尽管周婶经常强调爸爸是因为太忙才没空打给她,但任谁都听得出,这只是借口而已。

      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她的外表和声音越来越接近妈妈的缘故。

      刚开始只是不肯见她,后来就演变成不亲自打电话给她。她不是傻子,这些年也想明白了很多。

      爱之深,恨之切。爸爸始终就没有原谅妈妈当年的不告而别。

      也罢,让他逃避去吧。反正总会有这么一天,即使他再怎么不想,都要面对的时候。

      “周婶,什么事?”意识到自己又走了神,她示意电话那端说话。

      “你爸爸明天就要结婚了,希望你可以来参加。”

      “结婚?这又是第几任了?”她的语气中不免掺着些讥讽。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总不长久。每个女人听到他求婚时都会以为女主人的位置在握,但最多不要一年,便会以离婚收场。

      唯一得到的,只是一笔不菲,却容易坐吃山空的赡养费。

      “郁蓝……”周婶在夏家的时间很长,所以对以前的事也大致有些了解。她始终认为父女俩应该合好,却对两个人相同的倔强无能对力。

      “我会去的。”顺便也可以刺激一下老头,“报答”一下他的不闻不问。

      “那好,司机明天一早会来接你。”周婶舒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再见。”

      每次打电话给郁蓝,总会提心吊胆一番,深怕她会拒绝。他们之间这道沟已经太深太长,难以逾越,再拖下去,只怕再没有办法复原了。偏偏两人都喜欢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一见面就吵,一吵就两看两相厌。

      唉……真不愧是一对父女。

      “再见。”放下电话,郁蓝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那是一件浅蓝色的旗袍,是旧的式样,却别有一番复古的韵味。上边还绣着嫩黄色的小花,一朵一朵招摇着盛开。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不知是疏忽还是刻意,她把这件衣服留在了家里。那是唯一一样妈妈留下的东西,所以她很好的收藏着,怀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收藏着。

      即使仅是留作纪念,也可以让她感到妈妈的存在。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妈妈回来,能够再度穿上这件旗袍。那一定是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论是对于妈妈还是对于她。

      只是,最先尝到这种感觉的,一定是爸爸。因为她决定要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他的婚礼,只是希望他的心脏能经受得住刺激,不要倒下的太快。

      婚礼不就是需要一些调剂品的吗?

      *** *** ***

      久违了,假期。

      在那个前任色狼主任的压榨下,别说是周末,连半夜的时间,郁蓝和她的同事也都贡献给了加班。

      而且还是无偿的。

      于是对于这很长时间未曾谋面的周末休息,郁蓝有着很多打算。

      先要去街上好好逛逛,买些衣服装饰品什么的,再到餐厅大吃一顿,补回些营养,最后去超市大采购,为明天的口粮做准备。

      墙上的闹钟已默默地指向了九点,该快点准备出门了,否则会来不及。

      她匆匆换上衣服,啃了几块面包便离开了家。

      久久的两点一线,郁蓝已经不太能适应室外的天气了。家里和公司里始终保持着恒温,不似外面有那么大的变化。刚接触到室外的空气时,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周末的街上,到处都是人。也许受老板剥削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要把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的份都逛完,因为下一次再有逛街的闲情逸致,已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了。

      工作,永远都是最有压力的一件事情。

      一路闲晃,提着一堆袋子的郁蓝累得气喘吁吁。肚子早已在大声的抗议,却一直被主人忽略,视而不见。

      终于,还是敌不过生理上自动自发的需求。

      人总是因为肚子饿而吃饭,但她却宁愿因为美食,那样才不会显得被动。

      提着重重的东西又走了好一段路,郁蓝才找到那家有名的西餐厅。早就在报纸电视上看见过它的介绍,但因为没有空,就一直找不到机会来,今天难得在这附近,当然怎么都得来试一下。

      终于坐在座位上了,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累。双手早已因为过久的负担重物而微微发紫,脚底火辣辣的痛着,应该是磨出了水泡。

      购物,是最好的减肥方法。不知不觉中,钱也没了,多余的体重也不见了。

      环顾四周,郁蓝不由地感叹,果然是一流的西餐厅。

      窗子全都是落地式的,人工的瀑布沿着玻璃向下冲,朦胧又不失光亮。高贵的窗帘布在两边挽成扇形,偶尔还有几片薄纱垂下,遮住了午后略微强烈的阳光。厚重的地毯吸音效果极好,即使有人大声说话,也听不太清楚。餐厅中央,一位钢琴师正弹着高雅的音乐,如清澈的泉水般叮咚作响。

      侍者送来了菜单,当翻开的刹那,她终于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

      要不是工作还有点小小的积蓄,不然她只能留下来洗碗还债了——也可能人家根本就不用人工洗碗。

      菜单是用外文写的,不是英文,也没有添上中文翻译,郁蓝有些为难,总不能随便乱点吧。思考之余,她随意向门外一瞥,却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启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而是要解决点菜的难题。侍者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就算没有不耐烦,她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夏郁蓝?”才一会儿工夫,谢启风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既然遇到了,不介意一起坐吧?”

      “不介意。”郁蓝摇摇头。

      侍者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份菜单,递给他:“先生,请问您要吃些什么?”

      看也不看,一串流利的外文便从他口中溢出。

      郁蓝微张着口,有些惊愕。好厉害,刚好可以叫他帮忙点菜。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扰,谢启风止住了侍者欲走的脚步,又开口说了几句,还指了指她。

      “我帮你点了牛排和生菜沙拉。”回过头来,他解释道。

      “谢谢。”郁蓝甚是感激,总算可以吃上午餐了,“那上面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法文。”展开餐巾铺好,他显得熟门熟路,“第一次来?”

      “嗯。”学着他的样子铺好餐巾,郁蓝有点不好意思,“上次看见电视上的介绍觉得很好,今天又刚好在附近,就过来了。不过可能是没注意听,所以不知道这边的menu是用法文写的。刚刚好糗哦,还好你来了。”

      “我路过这里,就进来了。”简洁的回应,让人怀疑他的诚意。

      “谢经理……”郁蓝忽然想起早晨的那个问题,“你的高中在哪儿念的?”

      “高中……”他眯起眼回忆,“应该是在城北的那所流峰高中”

      不对,不是这所。

      “那转学之前呢?”

      他有些诧异地望着郁蓝,“你怎么知道我转过学?之前我在欧行高中。”

      宾果,买彩票都没那么准。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七年……连自己都差点忘了他的名字,想必他一定也不记得自己了吧。

      他显然有了旧同学相认的兴致,“怎么,我们是同校?你是哪个班的?”

      “跟你同班喽。”

      “不可能,同班同学的每一个名字我都记得,唯独想不起有听到过你的名字。”狐疑地摇摇头,他觉得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我高二的时候才转来的,刚过了一个月,你就转走了。”那件事该怪谁,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皱起眉头,谢启风好像依稀想起,那年确定有一个转校生,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只是——

      “你变了好多,那时候你都不说话,像得了自闭症。”他的语气热烈了很多,果然下属和同学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你不是也变了?记得当年你也一样不爱说话,我还差点以为我们是同类呢。”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也足够了解他平时的习性了。

      “呵呵……”他轻笑出声,“这样也能遇到,太扯了吧。”

      狡黠的冲他眨眨眼,郁蓝微笑,“不要小看奇迹哦!”

      “也对。”他点头。

      侍者端着两人的菜过来,恭敬的放下后又离去。

      “对了。”郁蓝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嘴里,等完全咽下后才又开口,“前几天刚开过同学会,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你的联络方式,所以就没通知你。”

      他显然也知道自己当年的缺点:“嗯,那时候不太合群,不过现在改了。他们还好吗?”

      “不错。你知道吗?美秋和□□结婚了,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哦。□□瘦了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还有元宝他们也变了好多……”话匣子一打开便没完了,整顿饭从开始到结尾都保持着郁蓝说谢启风听的状态。

      “呼……”结完帐,坐进谢启风的车里,她显然安静了许多。

      “怎么了?”系好安全带,谢启风发动了车子。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一下子说那么多话了。”

      “是谁让你开口说话的?”谢启风忽然有点好奇,他相信总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才能让当年如此沉默的女生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轻抿着下唇,他的问话使郁蓝又想起了他——

      “乔暮。”

      “是他……”转学的一年使他错过了许多事情,真不知道是应该后悔还是遗憾。

      “嗯。”她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转头望向窗外。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在这一刻,谁跟谁又擦肩而过。也许下一个路过你的,将会在你生命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只是现在没人知道,就如同没人知道上帝下一步又会开什么玩笑,或者是创造怎样的奇迹。

      “就送到这里好了,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看见汽车转向下一个路口,她示意谢启风停车。

      “好吧,下星期见。”看着郁蓝下车,他挥手。

      “Byebye.”她告别。

      果然,所有的人都已经联系在了一起,就在这初夏,透着淡淡的蓝色忧郁。

      平静的生活将要被打乱了吗?她隐隐预感。

      *** *** ***

      一夜无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老头结婚的前晚,她都睡不好。

      果然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郁蓝站在镜子前。说什么要让老头大吃一惊,但现在这副样子,要怎么去呢?

      换好衣服,她倚在敞开的房门前踌躇。

      “怎么了?一个青春明艳,打扮入时的女子提着一只大箱子从隔壁的屋子出来,见她为难的神情,忍不住停下来询问。”

      “没什么。”郁蓝无奈的解释,“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婚礼,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昨天没睡好。就变成这样喽。”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

      “哦——”女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你找我就对了,我是化妆师。”

      “这……不太好吧,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虽然郁蓝还蛮心动的,不过毕竟不熟,叫人家为了自己耽搁了工作就不好了,她并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没事啦,我不着急。”女子牵着她进屋,关上房门,“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最大心愿就是能把每个女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

      女子将郁蓝推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大箱子。

      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和工具就这样呈现于眼前,各样的颜色顿时吸引住人的全部注意力。

      “好多……”郁蓝感叹。

      “还好啦,这些只是一小部分。下次带你去我家参观,那里才叫多呢。”女子颇为自豪自己的工作。

      抹上隔离霜,扑上深浅不一的粉底,再拿刷子刷去多余的散粉,打上腮红,她开始细心在郁蓝的眼睛上作文章。

      仅仅是几分钟,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人。

      黑眼圈早已失去踪影,画上眼线的眼睛显得大而有神,卷翘的睫毛长而密,亮蓝的眼影与白色底影相互映衬,别有一番风味。

      无论睁眼或是闭眼,都有自己的妩媚迷人。

      “最后再抹上唇彩就好了。”女子拿出唇刷,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完美饱满的唇形。填上橘红色的唇彩后,她放下了工具。

      “大功告成了!”她拍拍双手,“怎么样?”

      “很棒!”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郁蓝由衷地说。

      “那就好。”女子朝她神秘的眨眨眼,“记得,要把新娘子比下去。让新郎好好的后悔当初不要你。”

      误会,天大的误会,郁蓝哭笑不得。刚想解释,却听到了楼下的汽车喇叭声。站在窗边向下眺望,她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BMW。

      算了,一时解释不清,以后再说吧。也或许将来,她们根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我要走了。”她回头告别,“谢谢你。”

      “不用客气。要加油哦!”女子走了出去,回头握拳鼓励,

      微微笑当作回应,郁蓝顿住关门的动作,“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傅月心。”一字一顿。“你呢?”

      “夏郁蓝”忽然有种奇妙的友谊在她们心中滋长,很美好的感觉。

      也许,她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 *** ***

      车子在教堂门外停下,她跨出了车门。

      这是第几次看着教堂高处尖尖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芒。

      似乎,每次爸爸的婚礼,她都会这样望着。

      第四次了。从恋爱到结婚,从结婚到离婚,

      有时候真想问,他到底要过多久才会结束这个自我放逐的游戏。

      也许,是受伤太深了吧。

      走进教堂,迎宾的是爸爸的助理。

      “郁蓝,你来啦。”他显然也对这种重复性的工作失去了兴趣,看见郁蓝便刚好找到了偷懒的理由。

      “嗯。”她四处张望,“这次又是什么样的女人?”

      “美女,稍微大你几岁,不过比你成熟的多。”简单扼要的说明,就足够让她了解第四任后妈。

      “又是老牛吃嫩草?他倒是对这个乐此不疲了。”郁蓝的话里带着嘲讽的口气。

      “你对这个婚礼有什么意见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威严中难掩苍桑。

      夏翰群远远便望见这件熟悉的蓝旗袍,那是结婚当天他用仅有的钱买来送给郁蓝的妈妈做结婚礼物的。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当年那曼妙的身影,举手投足都让人心痛。他定了定神,决定不再想。

      那都是些不适合忆起的往事。

      回转身,郁蓝低头垂眉,“爸……”

      算来又有将近半年未见,但面对爸爸时,她却总是冷淡。不是她无情,而是多年的分开生活使她无法对眼前这个人产生深厚的感情。在她眼中,他甚至没有司机大伯熟稔,也没有周婶亲切。

      他们面前,是一条鸿沟,任谁往前一步都会跌入无底深渊。

      郁蓝的极限,就只是叫他一声爸爸而已。

      虽然早有准备,但看见女儿的正面,夏翰群还是被那惊人的相似所惑,眼神迷离不知停留在何处,不一会儿他又回过神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翰群。”新娘出现,挽住夏翰群的手臂。

      “她是我女儿,夏郁蓝。”他脸上看不出特别喜悦的情绪,想必也是习惯了吧。

      亦或是,根本不爱。

      “郁蓝啊,早就听翰群提起过你,原来是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啊。”新娘的语气甜的发腻,结婚的喜悦完全体现在脸上。

      小姑娘?郁蓝扬眉,颇不以为然,“阿姨。”礼貌上,是应该这么叫的。

      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但平白嫁了个有钱人,还捡了个继女,应该也不会吃亏到哪儿去吧。

      新娘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满,但很快敛去,“乖。玩得开心点。”

      微扯嘴角,郁蓝没有回应,只是忽然觉得空气有点闷闷的,将要窒息的感觉,“失陪一下。”她离开人群,走出了教堂。

      初夏的风仍在徐徐地吹着,亲昵地吻上她的脸。阳光给所有的景色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却刺伤了她的眼。

      刺伤的,又何止是她的眼……

      也罢,这场婚礼不看也罢。

      看着他挽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走向圣坛,看着他面带微笑地对着神父宣誓,看着他将代表承诺的钻石戒指套在新娘手上,看着他掀起面纱亲吻新娘。

      所有这些虚伪的动作表情她都已经看过三次了,够了。

      够了。

      她要逃。

      因为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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