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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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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岐走后几个月,所需的货物大半已经采买完毕,就装上了货船沿运河北上,薛岐没跟着回来,只派了个靠得住的掌柜张德辉跟着,一路到京里来。
货物转交到内务府,办妥了相关手续后,张德辉来到薛家知会家中一声,同船薛岐的小厮已经到内院回过话,说老爷要留在金陵处理族中事务,暂不能回家过年了。
薛王氏有些不乐,却也无可奈何,因家中现无成年男丁,于是一面叫外院管事名唤郝成的治席备酒,款待张德辉及同来的众人,一面又询问了这小厮好一阵子,问老爷近况如何,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等等。
年后一日,薛王氏正在房里,和女儿们说笑着做针线,还是那个小厮,跑进来报道:“老爷带着大爷已经回来,现正在进城,先遣小的报信来了。”
薛王氏一下子站起来,喜上眉梢:“可回来了!”忙吩咐厨下准备酒菜,预备给他们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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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才到了大门口。
薛王氏带着宝钗宝仪和薛螭到院门口迎接,还有五六个嬷嬷,同十几个婆子丫鬟,雁翅般站成两溜儿。
薛岐和薛蟠都是骑着马过来的,此刻已经下了马,都是风尘仆仆的,后面是一顶素蓝色小轿,是被薛王氏派去伺候薛岐的王姨娘,她也由两个小丫头扶着,盈盈走下轿来。
“老爷一路辛苦了。”薛王氏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你也辛苦了。”薛岐笑看了妻子一眼,又看看众人,大步走了进来。
跟着的小厮等人自然都留在了外院。
一行人进到薛王氏正房的厅中,待夫妻俩坐下,小辈们忙上来行礼。
数日不见,样子都有些变化,最明显的是薛蟠,大变了个样,长高了足有两寸,又黑又瘦,一看就知道吃了些苦,明显没家里过得安逸,养出的肥肉都消耗掉了。
薛王氏笑眯眯吩咐着,同福同乐几个丫头忙得团团转,一会儿送上茶水点心,一会儿传话,一会儿又去拿东拿西的。
薛王氏看着薛蟠心疼道:“蟠儿瘦多了。”
薛蟠挠挠后脑勺,笑得很傻。
王姨娘也上来给薛王氏行礼。
“你也劳乏了,快些起来吧。”薛王氏道。
王姨娘顺势起来,就站到了薛岐身后。
她下面穿着翡翠撒花裙,上身是水红色绣着穿花凤的洋缎大袄,生的也不错,眉眼婉约,皮肤白皙,娉婷地站在那里,也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她此举却是不妥。
要知道,在内宅中,姨娘要伺候的多半是女主人,而非男主人,她正常的做法应该是站到薛王氏身后,听她的命令行事,而不是自作主张地杵在薛岐身后。
薛王氏也没注意到,只对薛岐笑着说:“酒菜已经备好了,是这会子就摆,还是等到晚饭的时候?”
和大多数人家一样,薛家也是一日两餐,早饭辰时,晚饭大约在未时。时刻则不定,有时早些,有时晚一些,夏日早些,冬日则再晚上一些。
“吃过早饭出来的,也不饿,到了饭点再摆吧。”薛岐道。
“那老爷歇息一会吧,”薛王氏笑道,又叫丫鬟们打水来给父子俩洗脸盥手。
洗过了脸,薛岐伸伸胳膊站起来,要到内室去休息,临走前对王姨娘撂下一句:“你也休息去吧,切莫生事。”
王姨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薛王氏不明就里,只随着薛岐笑道:“姨娘也快去歇歇吧!”
她方由两个小丫头扶着,小步回房去了。
***
“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瞧瞧你们父亲。”薛王氏笑着道。
几个孩子同时心照不宣地点头。
“父亲定是有话同母亲说,您只管去吧,这里有我们呢。”薛蟠笑着道。
“你这孩子……”薛王氏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王姨娘走后,陈姨娘也回房去了,厅内四人坐着,面面相觑,不禁都笑了起来。
“哥哥都能换个小名儿了。”宝钗先笑了出来。
“换做什么?”薛蟠回问道。
“这名儿若是换成高瘦黑,不是更衬你吗?”宝钗笑道,又冲双胞胎道:“你们看如何?”
宝仪和薛螭笑个不住,薛蟠也笑了,因肤色黝黑,显得牙齿更加雪白,他一挥手站了起来:“走,我们到那边桌子去坐。”
厅上的布置适合待客之用,上方是一张核桃木狮子滚绣球缠枝花弥勒塌,上设着绣了繁复花纹的靠背与引枕,下面两旁是七八张黄花梨的靠背椅,椅下都设着脚踏,不过若是家人就随便多了,坐在哪里都行,次间也有几张床塌,上面也摆着炕桌等物。
何况,四个人手足同胞,却坐的这样远,也着实太拘束了些。
宝钗和双胞胎都点点头,四人就移到厅前另一侧的红木圆桌旁,围着坐了下来。
香如和白杏见状,把茶碗点心和果盘给端了过去。
宝钗冲她们点头一笑,两个丫头福了福身,又退到后面充当背景板去了。
“姨娘看着倒是发福了。”薛螭随口笑道。
“笨蛋!”宝仪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怎么,不对吗?”他浑然不觉道。
宝钗刚才就看到陈姨娘站在薛王氏背后,好几次给王姨娘使眼色,她却看也不看,只是一脸慈爱地抚着还看不出凹凸的肚子,女性天生的敏感,又怎么叫人猜不出来?
自打她到这里,还不曾见识过妻妾相争的戏码,难不成,薛家也要上演宅斗的故事了吗?
她低下了头,却是冷冷地一笑。
“是要给我们添弟弟妹妹了呢。”薛蟠撇撇嘴。
“啊?”薛螭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王姨娘,不是都三十多了?还……”
在他的心中,三十多岁的姨娘,再过上几年,差不多就是可以养老的年纪了。
宝仪又掐了她一下,他呆呆地道:“二姐你掐我做什么?”
宝仪瞪了他一眼。
“等会儿见到了姨娘,定要好生恭喜她。”宝钗笑道。
虽出乎意料,她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连穿越她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接着她又对薛螭笑道:“这话不是我们该说的,心里知道就好了。”指了指大厅的里里外外。
里外都有丫头,孩子们议论父亲的姬妾,被听到了也不好看,至于私下里说说,倒是无妨,她也管不到那儿去。
薛螭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过年时,姊妹两个都帮薛王氏处理了些家事,宝仪的性子虽内向腼腆,却实在聪敏,上手极快,又几次到旁人家做客,大凡做了人家媳妇的,免不了总有些苦水儿,有忍不得的,开场白后说说就开始诉苦,她虽没有兴趣,跟在薛王氏旁边,也着实听了些内宅里的故事儿,所以也很快就看出来了。
至于薛螭,男孩子家的,一般都注意不到这些个细节。
“晚饭还有好一阵子,不如到我院子里去说话吧。”宝钗提议道:“天气这么热,树下又阴凉,院门一关,摆上桌椅茶果,咱们说说话儿,不比在这里自在?”
几人听了都说好。
这里人多,自然比不得香雪海清净。
宝钗吩咐花枝先回去收拾。
薛蟠也对他的大丫头白苹道:“你去门上,找上几个小厮,把我给姑娘们和三爷带的东西送到香雪海去,现都放在我的院子里呢,要不知道是哪个,你就去问长兴,送去之后记得打开,丫鬟们不成,也省的再找人跑上一回。”
说完对宝钗他们做了个鬼脸,笑道:“给你们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