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些破事儿》胡斯

5、破事儿之五

　　友谊什么的，曾经是那些日子里最坚固的东西，但是它有时候又脆弱的不堪一击。我庆幸在数次没有预兆的被这般的袭击之后，还有一个人依旧站在我身边。即使所有人都恨她，我也会记住，此刻的她，是我唯一的同盟。
　　——陈念止

　　我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下班了，她这几天很憔悴，在超市里当促销员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活，没有正式员工的福利，而且还要额外加班，虽然有加班费，但是也少的可怜。我劝过她好几次不要再去做了，但是她总是犹豫，毕竟任何一份工作干久了也会有感情。
　　“妈妈，我回来了。”我换好拖鞋，就走向洗手间，开始洗脸。刚一个人在海滨哭了很久，眼睛估计还是肿的，这个样子怎么也不能见人。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思扬呢？”她的声音夹杂着油烟机的声音，让我听得有些吃力。
　　“哦，他今天回自己家。”我暂时不想告诉妈妈我和顾思扬分手的事，毕竟她好不容易接受了我已经和顾思扬发生关系过的事实，一下子告诉她我们分手，她一定会受不了。我虽然不是千金小姐，但在我妈妈的眼里也是唯一的宝贝。
　　“哦，那你准备一下，我们可以吃饭了。”
　　“妈妈，你和外婆先吃吧，我现在不饿。”我自然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真面目展现给他们看咯。不过我一向任性，妈妈也没觉得不妥。
　　“好，到时候如果菜凉了，你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
　　我洗了个澡，确信吧顾思扬的味道全部清理干净后，才换上睡衣，一个人窝进房间里。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好几条短信。当然都是陈念止发过来的。
　　“微微，我和林瑞表白了。”
　　“微微，他没有拒绝，但是也没说好。”
　　“微微，他说明天有时间再请我吃饭。你说我是不是有希望呢？”
　　“微微，我看见江玥了，他竟然和前女友郭小诗一起在逛百货公司。”
　　“微微，或许我没有资格怪她。”
　　连续五条，大约都是下午三点发过来的，我当时刚好离开了高静那儿，一个人辗转到了海边，关了手机，开始猛抽烟。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跟着顾思扬，什么小坏的地方多多少少都学一点，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学生，虽然成绩优秀的让人嫉妒。只是没想到同一天，我们姐妹竟然会碰见相同的事儿，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碰见自己的男朋友劈腿。
　　我赶紧给陈念止回了电话，我估计她现在没有收到我的回复一定憋屈的很。
　　“阿止，我刚回家，你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我躺在床上，一边把床头柜上放着的顾思扬的一张照片从相框里挖出来，然后想撕掉，这时候陈念止说话了。
　　“我和林瑞刚从蓝色岛屿出来，就看见江玥和郭小诗挽着手，那叫一个兴高采烈，手上还提着大大小小的，什么欧时力，only，也就他们能买得起的那些东西。”陈念止一扯上品牌就一定变得很恶毒，她一向是奢侈品的追随者，虽然至今为止只买过一个LV的包包，一双Gucci的鞋子，但是他对范思哲啊，香奈儿的了解程度绝对在我之上。
　　“好吧，然后呢？他看见你和林瑞了没？”
　　“这才是重点。他看见我们了，我确定，虽然我是近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我怎么可能会看错，他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就挽着郭小诗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甚至连解释都没有！”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很庆幸自己只是和她打电话而已。
　　“看样子他知道。”
　　“可是我之前根本没和林瑞来往过，今天也是偶然碰见的啊。”听得出来陈念止很沮丧，毕竟一直以来深信只爱她一个的男友，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以她的骄傲，怎么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的。
　　“你别难过，反正你迟早得和他提出分手，如今也正好找这么个理由。”我说，虽然这样子的话很不厚道，但是身为陈念止的朋友我必须这么说。
　　果然陈念止稍稍平复了情绪，她问我道：“真的可以？万一他不同意？”
　　“他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我冷笑着说，没有察觉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么残酷，我想到顾思扬和林薇，想到那些背叛我的人，心顿时变得坚硬起来，“阿止，你记住，这是他先对不起你，至少在今天之前你并没有背叛他。”
　　“但愿如此，江玥要是这么好说话，我也不会犹豫这么久了。”
　　“之前只是因为你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我说。
　　“如今有了？哼！”陈念止笑了一声，我可以想象她眼神里的冷漠，“只可惜我竟然一直以为江玥是个那么好的男人。”
　　“我也要告诉你件事。”我想了想，好姐妹自然哟分享秘密，她把什么都告诉我，我要是连这个都瞒着她，未免说不过去。
　　“什么？”
　　“我和顾思扬分手了，就在中午。”我淡然的叙述着，就好像讲一部我看过的小说的结局一样，甚至更加波澜不惊。
　　“为什么啊？”陈念止不敢置信的提高了声音，“你竟然会和他分手？我说不会是你被人甩了吧？”
　　我沉默，陈念止反而不知道怎么圆场了，仿佛被她说中了似的。半响，我才轻轻笑了一声道：“怎么可能，是我先离开他的啦。”
　　“微微，你告诉我，为什么？”陈念止当然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不过肯定她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毕竟主角是一个风流潇洒，英俊又多金的花花公子的时候，你还能奢求什么更好的理由让人提出分手吗？
　　“我看见他和林薇一起——逛百货公司。”
　　“靠！他们也逛百货公司，我说是不是这年头兴这个啊，以后要抓男朋友劈腿的去百货公司准没错了吧。”陈念止骂道。
　　“算了，我今天很累，像早点休息了，有些事我明天再跟你讲。今天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人。”我说，一边想起了高静俊俏无比的笑脸，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着，嘴角忍不住轻扬，看来他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不算太差嘛！
　　“好吧。微微，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你家。”
　　“嗯，拜拜。”
　　“拜拜。”

　　“宥微，明天帮妈妈去送送外婆好吗？”
　　我睡的很浅，脑袋里还是被顾思扬填满，我回想了和他认识后的每一件事，越来越觉得自己悲哀。
　　“啊，妈妈，怎么了？你自己不能去吗？”我问。要知道我外婆家不在川岛，而在杭州，因此难得她老人家来一趟。不过住了两个月，外婆还是思乡了，她定好了明天回去，本来是由妈妈送她的，但是现在——
　　“我明天要上班，没时间。反正你放假啊，多和外婆培养培养感情啦！”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恳求我道，她此时长发披至腰间，眉眼干净，脸上的表情柔和生动。
　　“妈妈，你现在看上去很好看。”我忍不住夸赞道，继续说：“要培养感情也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啊。”
　　因为外婆家和我家不在同一个城市的缘故，加之家里的原因，我很少去看外婆，所以我和外婆不怎么亲。对我对早逝的外公，倒反而印象稍深，只因为我小时候差点淹死一只猫，而他当时虽已身在病床，但还是叹息的对妈妈说：“宥微怎么这么心狠呢？”
　　当时我四岁。
　　“哎呀，我可不希望你以后对外婆不孝顺。”她皱眉。
　　我笑着抱住她说：“妈妈！怎么会啦，她是我外婆，你的母亲，我有钱绝对不会亏待她的。不过，我记得你明天明明是休息的啊。”我突然记起来明天是周六，一般妈妈都是在家休息的。
　　“哎呀，临时变更的。我们的经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天折腾我们。”她抱怨道，当然这个经理已经被我妈妈在背地里暗骂不知十遍了，他一介工薪阶层的小白领，在我妈眼里就是压迫劳动人民的资产阶级。
　　“好啦，你消气，反正我下学期开始你就不干了，也不在乎再受点气。”
　　“那你明天要把外婆送上车哦。”
　　“嗯，几点的车？”
　　“下午两点。”
　　“哦，那很好，不用早起。”
　　“妈妈真的还好看吗？”末了她一边对着我房中的梳妆镜一面问道。
　　我忍不住轻笑，“哎呀，当然啊，你说说人家看看我就知道你曾经是个大美人啦！”
　　“真不要脸！”她摆出一副受不了我的神情。
　　“那也是你女儿。”
　　“好吧，我终于又找回自信了，看来上次买来的那套滋养霜还是有点效果的。”她满意的把自己的脸检查了个够，终于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这时候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于是下床一个人吃了晚饭。大概八点钟以后，我看了会儿小说，却迟迟没有任何人联系我，心里有些失落。虽然我说和顾思扬分手了，但是心里还存着那么点希望，他能够主动来找我，来向我解释，即使我不会信他，但我也需要他这样的一个过程，可是他是顾思扬，他何时向别人低过头？
　　九点不到三分的时候，电话铃终于响了，但是打过来的人却不是顾思扬。
　　“睡了吗？”
　　“没有，看小说。”
　　“有兴趣出来玩吗？”
　　“我已经躺在床上了，懒得下来。”这是大实话，不过面对高静悦耳清澈的嗓音，我还是觉得有些迷惑。
　　“明天呢？明天我们一起看电影？”他在那边柔声问道，往往这样子的语气很让人不忍心拒绝。
　　“为什么又是看电影啊？”我不直接回答，其实心里不想拒绝。
　　“那么你想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奉陪。”他马上愉快的说。
　　“我啊，我这个人很懒的。而且我明天要送我外婆去车站。”我终于找了个借口，表示自己可以拒绝他。
　　“几点的车啊，你总不需要送一天吧？”他马上拆穿我。
　　“而且我和朋友约好了，她说要来我家和我说点事情。”我记起来陈念止在电话里是这么说过。
　　“这样啊——”他的声音有些犹豫，还带着淡淡的失望。
　　我心想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了吧？要是他再找个合适的说法，我肯定答应他了。
　　“那么你明天晚上别太早上床，我来找你。”他说。
　　我暗喜了片刻，我承认，和高静的约会让我觉得既刺激又舒服，既有报复顾思扬的快感，又有它本身说不出的愉快。
　　“好吧，你不认识我家吧，我家在□□旁边的小区，叫“金海公寓”。”
　　“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别关机。”
　　“嗯。”我一边答应道，一边思考明天穿什么衣服好。
　　可是刚挂了电话，整个人有感觉有些恍然，和顾思扬分手，马上陷入另一个蜂蜜覆盖的深渊，我知道实属不明智，但是我很难拒绝高静。我很难拒绝他漂亮的外表，拒绝他孩子气的笑脸，拒绝他温柔诚恳的邀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一旦交过男朋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世界会变成一片灰茫茫的——寂寞，好像世界从来都不需要你一样。至少是高静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有被认可的价值的。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陆谦的电话，这让我很是意外。陆谦是谁？就是陈念止昨天在电话里抱怨过的四年来一直细水长流的烂桃花一朵。他刚和莫晴分手，又重新展开了对陈念止的追求。这一点就足够让我鄙夷了。不过他和莫晴原本就是玩着的，三年前被陈念止狠心打击后，他才终于放弃了追她的念头。如今，他重拾“旧业”，我真不知道这人是傻还是真执着。
　　“你现在有空吗？”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事实上现在是早上八点，过不久，陈念止就会来我家找我，还真是没有空。
　　“没有，我待会儿有事，你有什么事？”我尽量心平气和，不知为什么我之前对他的态度总是不耐烦居多，大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陆谦长得也够“谦虚”，他是典型的被痘痘折磨惨的青春期少男，皮肤又有点黑，唯一的长处就是个子高。虽然这么说很恶毒，但是我一直都以为他想追陈念止，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本来想约你出来吃早饭的。”他说，犹豫不决的语气说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有什么事说清楚些，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问题？”我最讨厌他这种拐弯抹角的性格，有什么事一定非得扯了一大堆别的事情后，才足够“腼腆”的说出来。
　　“啊，其实，说出来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果然。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尽量保持耐心。
　　“其实——咳！”他又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和莫晴分手了吗？”
　　“知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呀？”我的耐心开始消失了，他这人就是这样，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和他说话。
　　“是这样的。我这几天想约她出来嘛，结果开始她还会说有事什么的，后来就不接电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他听上去还颇为苦恼的。
　　至于这个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陈念止了。不过他的勇气实在让我佩服，人家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见他吗？
　　“哎，我说你别钻牛角尖了，她不想出来所以才不接电话的。”我直接告诉他，不给他留半点希冀。
　　“是吗？”他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怎么说呢？你喜欢她，但是她根本不喜欢你，要是用痴心能感动，那四年前她早就和你在一起了，那时候还没有江玥。如今她和江玥——”我想说“挺好”，突然又想起昨天陈念止说的劈腿事件，于是顿了顿，不过自然不能让陆谦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坚持下去，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希望，“你怎么能做第三者呢？”
　　他听见我说第三者后，轻抽了一口气，似乎他从来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如今的陈念止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他这样的追求确实挺不厚道，且不说他成功的可能性。
　　“谢谢你，我知道了。”他失落的说。
　　“你也别太难过，以后读大学去了，会有好女孩儿等着你的。”我试着开导他，从这方面讲我还是很“善良”的。
　　“哦，但是我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她，我——。”他用无比深沉的语气说着，突然顿住了。
　　我也没太在意，只是在这边不以为然的耸肩，“好吧，时间会证明一切，先不和你说了。”
　　“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我挂了。”
　　“嗯，拜拜。”

　　若是我知道那时的陆谦在想什么，我一定会更耐心的劝导他，或许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可是世界上总没有如果。可怜的人总是在一次次小小的错误后才意识到那不仅仅是错误，而是厄运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