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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   司宇骑在马上,身后是士气高涨、浩浩荡荡的回朝军队,显得那样意气风发而又不可一世。突然,路边上的一个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少女,粗麻布的衣裙已经变得又脏又破,两条发辫也是有些杂乱的了,但那一双水灵的褐色眸子却十分的干净。她蜷缩在路边,眼神惊恐的望着壮大的军队,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

      司宇抬手示意停止前进,下马走到少女身边,“姑娘,你叫什么?”他低下身轻柔地说,生怕惊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子。少女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紧紧的蜷缩着身体。“你家在哪里?”他又问了一句,少女仍然没有说话,把头埋的低低的。

      也许是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吧,毕竟战争是最涂炭生灵的了。司宇心里这么想着,轻轻的扶起少女,却闻到了她身上一种淡淡的清香,他一低头正巧看见少女手里攥着一个长而又细的竹筒,像是用来过滤水的竹杯。他回头向身边的易玺将军说道,“先把她带到军中吧,等到了帝都再说。”说完便跳上了马。

      天色渐沉,军队就停下了前进开始休息。很快,临时的军营里便点起了一堆一堆的篝火,响起了一片一片的喧闹声,带着粗鲁和爽朗的说笑此起彼伏。

      司宇在巡视了一圈后,想起了那个白天遇上的女子。“你还好么?”他撩开帐篷的门,走了进来。比起白天见到她时的狼狈,经过梳洗,少女清秀的样子便显露了出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笑,坐在少女左前方的椅子上。

      少女犹豫了一下,“我叫碧秋,家在益州,因为战乱出来逃命,结果却和母亲走丢了。主上,您救了我一命,碧秋愿意从此留在主上身边,尽一份绵薄之力。”

      还未等得司宇说些什么,碧秋又接着说道,“我知道王宫里肯定不会缺宫女,但我已经没有了家,就请主上收留碧秋吧。”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碧秋脸上滑下,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司宇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他什么都不曾怕过,就怕女子哭。他有些慌忙的为碧秋拭去眼泪,“别哭别哭,我答应你就是了。”“真的?”碧秋眼里尽是惊异的喜悦。“真的真的。”他点点头,却发现面前的女子美的动人,白日里闻到的那种清香又萦绕在鼻间,他不觉中拥住了碧秋……

      一月后

      浩浩荡荡的帝都卫军在全城人的欢迎下走进了帝都,站在王宫宫门上远远观望的华音顿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许司宇知道了这个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的。她低下头,心里尽是幸福的涟漪。

      却等她再望向队伍时,脸上的笑容却僵在了那一刻:他身边坐着一个绿衣女子,两个人相互说笑着,还紧紧的牵着手。华音转过身,不再去看司宇,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后宫不可能只有她一名妃子。良久,她走下宫门,在宫女的簇拥下到祭天殿去迎接司宇。她感到自己的心有种隐隐的痛,一种委屈的感觉漫上了她的心头。她努力的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桓帝到——”禀报官的声音被拉的格外的长,祭天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两旁的文武百官纷纷行礼,站在百官之列最前面的华音心又狠狠的刺痛了一下,除王后外不允许其他女眷随便进入的祭天殿里,却在这一瞬站着另一个女子。

      司宇走过华音身边,没有看华音一眼,就牵着碧秋的手走上了帝位。“今日除庆贺此役大捷外,我还有一事要告诉列卿,从今日起,废华后,立益州女碧秋为后。”话音刚落,殿内的百官就开始了窃窃的议论,还不时的有几位向华音这里瞥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站了出来,“主上万万不可啊,您是中了这妖女的蛊毒了,请您三思……”“不必说了。”华音打断了他的话,“华音在此谢过您了。至于此事,这是主上的决定,我们就不要多说些什么了。”

      华音仿佛听见自己内心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他负了你,不是么?即便他说过他不会负你,许下过山盟海誓,不也是一样的负了你吗?华音咬紧了牙关,转身离开了祭天殿。

      她没有回到卯殿,而是径直去了袖云台——那个她第一次与司宇相逢的地方,“从溪你怎么还跟着我,我不是让你们都回去吗!”“自从您成为王后从溪自戌殿调至您身边,从溪就一直侍奉您。华后您一天是从溪的主人,就一生是从溪的主人,无论如何,从溪是不会离开华后您的。”

      她转过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唯一的一个侍女从溪,心里尽是感慨,真是一朝食尽鸟散去啊,“算了,你去帮我拿我的琵琶吧。”她摆摆手,登上袖云台。这里是御花园离王宫最近的地方,八年前,她第一次从这里遇上了司宇,第一次心动,可时光飞逝,最后他还是负了她。

      华音接过从溪递来的琵琶,吟唱起来: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华音一边一边的吟唱着,直到夕阳西下,但袖云台并没有变得暗下来,反而泛起了诡异的红色光芒,像是被点起了火焰,等到太阳完全的隐没在天边,最后一缕阳光消失,袖云台就真的着起了熊熊的火,火光映天,照亮了王宫每一个角落。

      从溪转过身向子殿跑去。她推开子殿前一个个上来拦她的卫兵,“司宇!你若是今晚能安睡,那便是天方夜谭!你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你还算的是佩承的王吗!你还对得起惠后对你的嘱托吗!”“住口!”司宇推开宫门,迎接他的却是一记狠狠的耳光,“你若还是人,就去袖云台看看。”

      说完,从溪便从身边的卫兵的剑鞘中,抽出一柄长剑,横在颈上,用力的划过。从剑下溅出的血带着温热的体温,让司宇有一瞬间分神。他什么都没有说,向袖云台走去。

      “哈,华音,你真的喜欢上这个负心人了么?竟然就算让自己被烧死也不要变成我吗?”心里那个裂瞳碎片用讥笑的声音对华音说着,“可惜了可惜了,你这样的对他好,可他却不知道啊!那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那一瞬,华音感到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明,她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缕的神志,狠狠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裂瞳,若是你想用我的身体,就尽管拿去好了,但是你也是母亲……”

      裂瞳碎片顿时平静下来……

      司宇看着那冲天的火焰慢慢熄灭下来,已经被烧焦了的袖云台轰然倒塌,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奔向已经成为了废墟的袖云台,怔怔的看着。“易玺,”他向身后的人群喊道,“明日正午,以巫惑罪处死碧秋,执死刑,恢复华音王后身份。”

      巫惑罪的死刑是用稻草把人烧死,这样一来,被判刑的人就再也没有了来世,灵魂也会灰飞烟灭。

      “另外重修袖云台,即日施工。”他转过身,王者的威严使得每一个人都没有敢去接近他,但每一个人也都看出了他倔强挺直的脊背下掩不住的哀伤。

      先是误解使他没能见上父王最后一面,再又是巫惑使他与华音阴阳两隔,身边的人怎么都在他还没来爱护他们时就已经离去了……司宇倚在了御花园的宫门上,紧锁眉头,片刻,他一下子捶在宫墙上,一缕暗红顺着指尖滴流而下,溅碎在地上。“华音……”他倚着宫墙瘫软了下去,眼眶干涩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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