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公子》华山云

4、第 4 章

　　连续着几天里，程悦日日守在那个人去地空的地方。这件事情也慢慢地被泛传开去，人们怎么会注意不到一位美丽的官家公子整日里坐在风吹日晒的街头静静等待？于是，来这里的女子日渐增多，有多少人都是有意无意地从程悦面前一遍又一遍走过一趟。原本看着人越来越多，程悦心里所报的希望也越来越大，只可惜，每到黄昏时分的失望便会更大。

　　“公子，你这般抛头露面的不好吧？”青儿不得不多次出言提醒，而程悦总是保持沉默，然后拿着小绣扇一边扇着凉一边四处张望。

　　“公子，她可能真的不会再来了。”青儿在一边拿着一把较大的扇子扇着。这马上就要入夏的天气，自己一个下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细皮嫩肉娇生惯养了的公子呢？青儿在心中不断叹息，那个不知名的谁谁，你可知你欠下我家公子多少情意啊！

　　“谁？”程悦很高声地问了出来：“你说谁不会再来？”一双杏眼怒视着青儿：“谁说本公子在这里等人了，本公子乐意在这里，这里的阳光好，空气好，你懂什么！”

　　“是是是！奴才什么都不懂……”青儿暗暗皱眉，阳光好？是啊，好得我们都已经汗流浃背了；空气好？贩卖牲口的走来走去，那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程公子，你真的在这里？”

　　程悦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被这声音惊醒，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风姿飒爽的女子，折扇轻摇，慢步走来。

　　“你是谁？”程悦不高兴地敷衍着，心想可千万别被某人看到了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说话才好……

　　“公子不记得在下？在下可是对公子过眼难忘……公子可否记得那次郊游之时，是谁帮扶了公子一把？”女子笑意盈盈地问道。

　　郊游？程悦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忽的抬头看向那若有若无的苍茫大山……

　　“公子想起来了？”女子兴奋地问道。

　　“想起来了！”程悦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站起身来，转向青儿，准备说回府准备准备的话。

　　“嗯，就是在下，在下便是司马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段德。”

　　“是吗。”程悦看着段德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咳了两声，客套地说道：“小姐也来这里玩啊。”

　　“是啊。”段德背起双手，悠悠感叹着。

　　青儿转过脸去，小声嘀咕一句，这里臭味熏天热气腾腾的，有什么好玩！

　　“程悦？你果然在这里？”

　　三人都回头望去，原来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云静，也就是程悦最好的朋友，旁边和他一起相依相偎着的是左丞家的小姐陆展。两人因为怕不自在，于是就没带贴身的小厮与丫鬟。程悦笑着回道：“你们这两口子，不在家里凉快呆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一句话把云静说得满脸通红不知该怎么回答为好。旁边的陆展见云静这个样子，就笑笑说：“我们不过是随便出来走走散散心以免闷得慌，倒是你，大家闺阁中的公子，不好好在家里绣嫁衣，天天跑到这艳阳高照的地方，到底是所为何来？也就是静儿想着你，于是我们才过来看看的。”

　　“唉！”看两人那么甜蜜的样子，程悦心里是一阵的怅然。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笑说道：“我只是想要来体会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整日坐在家里，闷都闷出毛病来了。”脑海中忽而浮现出那个女子静坐在角落里卖鞋子的情景，心里一动，忽而问道：“云静，你的绣工极好，不如我们就把自己的刺绣都拿出来，看一天里谁能卖出的多，如何？”

　　段德看着三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明显是把自己给忽略了，一步上前：“两位公子好，陆小姐好。”

　　“哦，是段公子呀。”虽然陆展和段德不是很熟悉，但却因为各自的母亲经常有事务来往，因此倒也不是全无印象，女子与女子之间话题显然很多，两人便交谈起来。

　　程悦看这个样子，心里倒是偷乐了一把，心里对段德感谢万分，趁着陆展和段德说话的时候将云静拉过一边来问道：“说啊，你倒是乐不乐意，我们在这里比比，看谁的绣工更受欢迎？”

　　“你怎么会想到要卖这个？”云静微笑着摇摇头：“爹爹会说我的。”

　　“唉。”程悦叹了口气，其实明明知道，像云静这般的乖乖公子怎么会做出那么有失大家礼仪的事情来呢。不过虽然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却不能放弃另一个：“云静，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卧虎山游玩一遭？”

　　“卧虎山？”云静吓了一跳：“据说那里……那里……”

　　“是啊，”程悦回头望望看似近在咫尺实际却有百里之遥的连绵山脉，说道：“可是你不觉得，那么刺激的地方，如果不前去走上一遭，是天大的遗憾么？”

　　“不觉得。”云静认真地看着程悦回答道。

　　“公子要去卧虎山？”段德眼珠瞬间转了好几个圈圈：“在下愿意陪同公子一起前往，若有危险，在下也能够照顾一二。”

　　程悦有种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天理何在啊！为什么是她？如果真被那女子看到的话误会了可怎么说才好？呸呸呸，就是要她误会，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还不愿意入赘……不行！不能让她误会！几乎在瞬间，程悦就纠结起来。

　　而陆展听了段德的话之后，脑子里也就拐了几个小弯弯。想到云静平时太过于乖巧，以至于两人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亲密无间，只可惜却连手都没有拉过，倒不如把握住这次机会……反正不久之后皇上就要带着群臣一起南巡，娘走了，自己也能自在许多，若是可以发生一些事情，岂不快哉！如此想过一通之后，就开口说道：“静儿，不如我们也一起上山，权当作游耍了，好不好？”

　　云静摇摇头：“我娘不会同意的，我爹也不会……”

　　“你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吗？”听见陆展说要去，程悦简直是喜出望外，这么多人，即使相遇，那个女子也应该不会误会到哪里去，自己解释起来便也好说。

　　段德听了陆展的话脸色登时拉了下来，心想着好容易逮着个独处的机会，你们两个人来凑什么热闹！不过面子上也不能太过不去，就看着云静说：“那卧虎山可是个凶险之地，公子若是胆子小的话，还是多考虑考虑再说吧。”

　　陆展皱着眉看了段德一眼，刚准备说什么，谁想云静就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云静从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可他却最讨厌别人说他胆小说他无能，若是段德不这么说还好，一听到说他胆小的话，当即便不乐意了，带着些许的怒气：“凶险就凶险，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敢去，我又有什么不敢去的？”

　　“真的？”陆展简直是喜出望外，就差没扑过去直接抱住云静了，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不能接受的话。

　　程悦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段德。小绵羊也是有痛脚的哦！这家伙不小心踩到了，本想阻拦他们的结果却适得其反，不过倒是遂了自己的意思。

　　段德后悔不已，低下头避开云静那仍旧带着怒气瞪视的目光。

　　“咳咳。”陆展咳嗽两声把这尴尬地气氛打破，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避开家人为好免得碍手碍脚的，就说道：“那么，我们就说好了。就在皇上出巡次日，我们就带着足够的一应物事，于卯时就在此地集合，一起前往卧虎山。”

　　“一言为定！”程悦很欢快的答应。

　　看程悦那么高兴地答应了，段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嗯。”

　　云静犹豫了两下，看看陆展和程悦期待的目光，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却在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