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风雨飘摇路》言迹

13、chapter13

　　这些书都是一些很大众的书，但看起来已经相当破旧，显然是被翻阅了很多次。
　　其中有一些是童生为童子勿买的，辨字识文，断章学句，可见他为了童子勿的成长下了一番心思。
　　童子勿一本一本的翻阅着，然后把这些书抱在怀中。
　　父亲不在了。
　　他清晰的感觉到，父亲真的不在了。
　　不在了。
　　就像是那凋落的绿叶，过去的光阴，再也不可能恢复过来了。
　　感觉像是有个东西在喉咙里堵着，难受极了。

　　童子勿不知道父亲的逝去对他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他现在无依无靠，孤儿一个，不会再有一个人如同他的父亲那般疼爱他。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难道，赶紧把这些东西放在床边，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童少爷……”
　　隐隐约约的叫唤声音在门口响起。
　　童子勿走出去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平静，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婆子。
　　那婆子讪笑几声，道，“童少爷，王大家的来了。”
　　童子勿不知道王大家的是谁，他对那婆子道，“绿荫哥哥在收拾屋子，你去问问他。”
　　声音很稚嫩，但很镇定，也很明确，不像是一个小孩子会说出来的话语。
　　那婆子愣愣的，过了一会儿，有些无趣道，“奴婢知道了。”说完，转身去找绿荫。
　　绿荫过来的时候，王大家的已经坐在厅堂里面，童子勿不见身影。她环视四周一圈，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旁若无人的絮絮私语。
　　绿荫笑着迎上去，道，“王大娘来了。”
　　王大家的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绿荫看她如此回应自己，想起以前她对自己客气的样子，如此分明，令人侧目。
　　他在江老爷身边，其他人别说给脸色了，就连说话都带着赔笑，再加上老爷对他的确是比较上心，平日里伺候笔墨也都是由他，周围的伙伴平日里哪个不称呼他一声好学识，写家书也大多由他代笔。
　　王大家是在了大奶奶面前伺候的，对绿荫几个不上心，但也不曾如此态度。
　　绿荫脸上的笑也就淡了，道，“王大家的来鸿院是何事？”
　　王大家哼了一声，道，“这鸿院我如今难道还不能来了？”
　　绿荫道，“王大家的怎可如此说，只是如今你花团锦簇的，来这寒酸地方，岂不掉了身份。”
　　王大家的抬高下巴，眯着眼睛看着绿荫，道，“以前还没看出你长着一张利嘴，在老爷面前表现的像模像样，如今来了这鸿院，没有管事的掌管着，就露出狐狸尾巴，胡言乱语的说着。”
　　绿荫恨不得上前拍这女人一掌。
　　王大家又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也不想想你如今有何靠山可言，以前凭着老爷儿，像是假仙一般，还朗文诵诗，莫笑死人了，奴才就是奴才，连鸡都不如，了不起就一黑麻雀，即使装成公鸡样，那也是给人宰杀的。”
　　绿荫双眼睁得圆圆的，眼球像是要从中突出来一般，狰狞而丑陋，但他丝毫不觉得，只气得发狂，厉声道，“莫忘了，你也是奴才！”
　　王大家的摸了摸头发，凉飕飕道，“我怎么可能忘，如今大奶奶已经还了卖身契给奴家，奴家那三岁的孩儿可以读书科举，以后奴家兴许就是官家太太……”
　　绿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大奶奶已经把卖身契还给你了？”
　　王大家的笑眯眯，道，“可不就是么。”
　　身后的两个丫鬟也一同笑道，“这事儿已经传遍整个江府，老爷还赞赏大奶奶的仁慈有义，想绿荫哥哥在这鸿院就连消息也知晓的比较慢一点，没听到是自然。”
　　一股浓浓的不甘出现在绿荫的心中，是嫉妒也是羡慕，他很小就被卖到江家，平日里什么事情都抢着做，想着早日获得主子的喜欢，得到管事的职位，但结果呢？如今呆在鸿院里，像是被丢弃的无能之辈，守着一个孤儿苦无出头之路，就连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鬟都敢嘲讽他。
　　王大家的火上浇油，道，“唉……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有觉悟的，但如今看来……”
　　绿荫冷笑几声，道，“王大家的到鸿院来到底是有何事？”
　　王大家的对身后的丫鬟示意，那个小丫鬟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袋子，道，“这是鸿院的例银，老爷说，堪比少爷，少爷一个月十两银子，童家小郎也是一个月十两。”
　　绿荫想了想，皱眉道，“没有其他的了？”
　　丫鬟修眉一挑，道，“还想要其他？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十两银子的确已经是很多了，大少爷如今在长在内院，吃穿用度一律由大奶奶支出，十两银子自然够，但鸿院是单独开院，日后，这里的月例，开支岂不需要由这十两银子中支出？
　　这样怎么会够？
　　绿荫有些迟疑问道，“这些丫鬟婆子的月例……”
　　王大家的凉凉道，“你是老爷拨给鸿院的，老爷发话，你的月例自然是从他那里出，但其他人的月例就由鸿院支出。”
　　绿荫看着王大家的，道，“如此，岂不连点余钱都无？”
　　王大家的像是看傻瓜一般看着他，道，“吃江家的，用江家的，还想要余钱？”
　　绿荫想不到大奶奶做的如此决断，居然会把鸿院的开支想的如此透彻，大家的月例一发，所剩无几，就连小厨房都无法开火，一切都需要依赖大厨房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大奶奶手中。
　　王大家的站起来，道，“月例走了，人也都敲打了，走吧。”
　　说完，就带着两个小丫鬟离开。
　　绿荫恨极了，但他身贱低微，别说去甩一巴掌，就连反驳几句都无法开口。

　　王大家的边走还边道，“只是可惜了这周围的环境，就像是染上了一层臭气，难闻的紧。”
　　小丫鬟娇笑道，“可不是，虽然以前也不舒服，但如今，就像是成了猪圈一般……”

　　绿荫刚刚回头，就看到童子勿站在他后面，一同看着王大家的背影。
　　绿荫一怔，道，“童少爷……”
　　童子勿这才撤回视线，看着绿荫。
　　绿荫手中还拿着那十两银子，看童子勿看他，把银子往袖子里藏了藏，道，“少爷可是无事了？要出去转转吗？”
　　童子勿道，“可知道日后该在哪里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