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风雨飘摇路》言迹

12、chapter12

　　12.
　　童子勿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但其实时辰已经不早了，不一会儿，小麦步履轻轻的推门进来，就看到睁着汪汪大眼睛的童子勿，叫道，“原来童少爷已经醒了，我还以为童少爷昨日如此疲倦，今日定要睡到晌午……”
　　绿荫也从屋外进来，听到小麦的絮叨声音，皱眉道，“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小麦脖子一缩，瑟瑟的不敢开口了。

　　绿荫这才满意的伺候童子勿穿衣，穿的一身都是江白楼的旧衣服，因为还在守孝，俱是颜色偏浅的，绿荫看童子勿头发枯黄干燥，为他抹了点芝麻油，道，“童少爷昨日睡得好吗？”
　　童子勿轻轻的嗯了一声。
　　“屋里可冷？”
　　童子勿道，“被子都是新的，不冷。”
　　绿荫为他梳了一个两个小角，再把两个小角聚拢在一起，头发就都被压在后面，整整齐齐的，又伺候他漱口洗脸，童子勿几次都感觉异样想夺过来，但绿荫压下了他的手，道，“这种事儿是奴才应做之事，若童少爷不让奴才做了，老爷大奶奶问起，岂不会责怪？”
　　童子勿这才停了手。

　　伺候完了，绿荫对着两个哆哆嗦嗦站在门口的丫鬟，挑眉道，“看清楚了没有，以后就这般做，若再说不会，就别怪我禀告老爷，把你们都换了出去！”
　　疾声厉色的模样，让两个小丫鬟气得不敢出，胆怯道，“是，奴婢知道了。”
　　绿荫挥挥手，道，“下去吧，把童少爷的饭菜都拿过来。”
　　两个小丫鬟赶紧出去准备饭菜。

　　而小麦收拾童子勿睡过的床铺，听到他与两个丫鬟的对话，手一顿，不懂的对绿荫道，“绿荫哥哥，你以后就是这里的管事了吗？”
　　绿荫被哽了一下，看着小麦，道，“你什么意思？”

　　小麦眼睛眨了眨，道，“今早看哥哥火气很大，对待两个小丫头好有管事的派头，看起来好威武哟。”
　　绿荫听着有些舒服，又惊觉不该如此，哼了一声，道，“做你的事情，话少说！”
　　小麦本来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差不多十二岁的模样，之前在贞知院做着粗活，做事认真，但那简单蠢笨的个性，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不然江大少爷身边又可以多一个伴读。

　　小麦嘟嘟嘴，对童子勿道，“童少爷，难道你不觉得绿荫哥哥很有派头么？”
　　童子勿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又轻轻的看了绿荫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绿荫原本还有些紧张，看童子勿这副模样，略带得意的哼了一声，道，“不这么有派头，那些小丫头就不都翻上了天？”
　　小麦摇摇头，道，“可童少爷什么都没有说呢！”
　　绿荫的那句“他会说什么”差一点就蹦出了口，但还算知晓情形的他忍下来了，悠悠道，“少爷年岁还小，这些小丫头做事难免不尽心，若我不压着，岂不都闹腾着，这鸿苑也就乱了套，老爷知道，岂不说我做事没尽到心？”
　　小麦点点头，道，“绿荫哥哥这么说也对。”

　　丫鬟们不久就带着糕点米粥回来，他们的名字依着小麦，一个叫稻谷，一个叫小米，长的不像一般的丫鬟那般柔软甜美，但性情很温和，看着绿荫，带着小心翼翼道，“路上遇到了大奶奶院里的人，说鸿苑这边路途偏远，这又是头天，大奶奶吩咐他们拿过来的糕点……我们就接手了……”
　　绿荫知晓的嗯了一声，伺候童子勿吃饭。
　　童子勿其实已经很饿了，在江府，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一顿，下午一顿，傍晚若想吃点，可以用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做点，对于别的院子来说，用小厨房自然是方便，可童子勿刚刚到来，一切都不熟悉，他昨日傍晚回来，自然错过了晚饭，只好饿着肚子。

　　此刻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食物，刚刚拿起筷子准备进食，绿荫就道，“童少爷，小儿脾胃娇弱，先喝粥，再吃点心。”说完，就拿起纹着金丝线的瓷碗，精致漂亮的汤勺搅了搅，就准备喂他。
　　童子勿抬头看着站在一旁服侍的绿荫，平静道，“我习惯自行进食。”
　　绿荫的手一顿，道，“童少爷自行进食自然是值得称赞的，可这府里的少爷小姐，哪个不是身边的奴婢伺候，在自己院子里尚可，倘若是在一起吃饭，如此……”话未完，童子勿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
　　绿荫已经拿起汤勺，童子勿只能僵硬的张开嘴，任由温暖香甜的米粥滑过喉咙，带来阵阵的暖意。
　　很香很浓很好吃，但童子勿藏在桌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捏着。
　　吃完了早饭，童子勿的小肚皮有些鼓鼓的。

　　绿荫道，“童少爷好好休息，这鸿苑尚有些未清理的，我去整理一番。”说完，带着周围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孤零零的童子勿。
　　童子勿倒也不吵闹，在屋里环视了一圈，见自己以前的东西被绿荫随意的放在一个小角落里面，起身去拿，那里放着他父亲的一个小小的牌位，还有一些珍贵的典籍。
　　童子勿先是在中堂的香堂上面放置好牌位，拜上三拜，然后才开始收拾那些典籍与遗物。
　　童生的东西不算懂，几本书籍，几封信，以及几块值钱的玉石，其余的一些贴身物品在尸体送回来的过程中已经不见了。
　　童子勿摸着那几本书，摸着那冰凉凉的玉石，想起童生每天夜晚都会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书，摸着玉石说着一些不懂的话语。
　　“子勿，人这一辈子最怕的是做错事，但我却一错再错。”
　　“宝宝，如果不是有你，也许世界上连童生这个人都没有……”
　　“对不起的往往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童子勿脖子上有一块玉石，上面刻着，“子缘于血。”
　　而童生这里还有一块，上面刻着，“丹墀门下。”
　　两块的品种相似，澄亮如水。童子勿把童生的那一块玉石也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两块一起捏了捏，然后再整理那些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