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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十万大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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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十万大山
我现在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苏以承,怎么又是他?我和他八字相冲吧?每次看到他都没好事……
不对!这事儿不对!吴悠,你要冷静!我在心里对自己道。
我梳理了一遍目前的状况,首先,这个苏以承一定是惹到了不得了的人,所以又被撞又被抢的,其次,我被陆一彬绑架了,可是我和他无冤无仇。要说最近发生在我身上唯一一件不平常的事儿,那就是我目击了那场车祸,再者,别看苏以承躺床上,看似待遇比我好很多,但他手脚也被束缚着。
所以,结论是——那些人是冲苏以承来的,我只是被连累了。
所以,这小子果然和我八字相克!
“喂,这什么情况?”
苏以承不睬我。
“你得罪谁了?他们想要什么?”
苏以承纹丝不动。
“喂,他们……不会撕票吧?”想到电视剧里人质的普遍下场,我有点怂了。可惜唯一的听众和(肉票)票友依旧不搭腔。我心说这人真不好相处,怎么这种三拳打不出闷屁的德性?
很快我就悟了,这德性准是像他爸。
别人坑爹,我却间接被爹坑了。
“哎……”
这回没等我问,苏以承飘来一个“你很烦”的眼神,顿时把我接下来的话噎住了。这什么情况?是他惹来的坏人好吧?凭什么用这种嫌弃的眼神儿看我?
我生气了,然后抬起的脖子抽筋了。我呲牙咧嘴的躺回去,侧脸贴上冰凉的车厢底。脸上的寒意和颈部的抽痛将怒气转化为委屈。闻着汽油混合霉变味儿以及过多二氧化碳的糟糕空气,眼里能看到的只有被固定住的床脚,我突然就鼻子发酸起来。
我,有点,害怕……
这时,小铁门被推开,进来个人,我抬眼一看,是陆一彬。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他判若两人,脸上哪里是腼腆,分明是皮笑肉不笑。
“哟,都醒了呀。”
我盯着陆一彬,他只是扫了我一眼便看向小床,就听他说道,“我以为你会很惊讶于见到我。”回答他的是沉默。角度关系我看不到苏以承的表情,但我相信肯定让陆一彬失望了。而从这句话中,我听出他俩认识。
陆一彬似乎不太在意苏以承的态度,继续说道,“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拷问未必有用,我也没那时间跟你耗。”说到一半,他突兀地闭口不言,转而低头看我,咧嘴笑道,“老同学,你回来的可真及时。”
我越发一头雾水,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头上了?
我靠,陆一彬不会要用我要挟苏以承吧?我很想喷他一脸,这要能行,我跟他姓!
“没有价值的人质死得更快,我凭什么相信你事后不会杀人灭口?”出乎意料,苏以承开口了,说了句挺长的话。
“哈哈哈……”陆一彬笑了,笑得像个精神病,“我没有要你相信,只是,你不合作,我现在就动手。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现在我也快死了,我不介意拉几个垫背。”说完他蹲下身打量我,那眼神儿,像是在看一条砧板上的鱼,正琢磨从哪儿下刀子。
什么快死了?这什么思路?我不由的一阵恐惧,这小子真疯了!我原本还想和他拼命的那点儿底气,这下全被吓没了。
“陆一彬,你想要什么,我们好好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一彬恍若未闻,眼神斜睨向小床。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明明在讨论我,却又把我当作无足轻重的局外人。似乎无论我求饶还是强硬,都影响不到结局。我干脆闭上了嘴,有些绝望。
一时间只听见车子行驶的声音。
“我只看过下半张图。”苏以承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
“足够了。”陆一彬收敛起笑容,把我拽了起来。他比我矮半个头,没想到力气居然这么大。他拍了拍我的衣服,像是好心地帮我拍掉灰尘,然后回头喊了声,“老爸。”
我一惊,这神经病刚不是说他老爸死了吗?
很快进来一光头,我一看,这张脸,这不是那黑车司机吗?
我被光头扛了出去,外面是后半截车厢,比里面宽敞些,堆了好几个大纸箱,顶上有个换气扇苟延残喘。除了光头,还有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那儿假寐,看了我一眼便收回视线,这人我没见过,看外表很普通,甚至看似和善。不过话说回来,坏人两字不会刻脑门上,我已经深刻体会这句话的真谛。
光头给我稍微松了松绳子,让我坐下,略带威胁道,“小家伙,识相点。”
这光头其实长得挺喜感的,但我不怀疑他会下狠手,就凭他那道从后脑勺上一直到脖子的狰狞疤痕,便可知这人绝非善类,这种人,大概就是所谓的亡命之徒吧。另外,我想我刚才是听岔了,陆一彬喊的不是老爸,而是老疤。
我安静地坐那儿,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
陆一彬过了很久才出来,然后我又被关了回去。苏以承还是坐在床上,不过手脚上的束缚都没了。接着我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由于被绑的时间太长,我身体都僵硬了,感觉解开了比绑着还难受,特别是手和肩膀,又酸又麻又疼。我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苦,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
不知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陆一彬态度明显好转,拿了点吃的进来。可我现在根本吃不下,等陆一彬出去后,我看向苏以承,看着他把牛肉干一点一点全部吃完。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相信他会为了我而妥协。要说感情,绝对没有,要说利益吧,我死了我爸的钱全是他的了。难道他和陆一彬是一伙儿的?演戏给我看呢?想着想着我就阴谋论了,但也不对,我亲眼看到他被撞个半死……
想到这,我爬起来去看苏以承脑袋,的确,额角还有疤呢,不过这小子的恢复速度也够快的,而且居然没毁容。
“喂,他们让你做什么?”我问。
苏以承推了推眼镜,开始撕面包吃。
“喂,和我说句话会死啊?”我发现这家伙总是特别能激起我的怒气。
“不会。接下来你跟着我,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苏以承细嚼慢咽的,对眼下的形势显得挺淡定。
我向来引以为傲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我过了好几秒才明白他前面说的不会是在回答我的问题。我硬生生咽下满腹疑问,不是我不好奇,而是我想到了别的。第一,这件事超出了我,或者说普通人能接触的范围,第二,这里不方便说话,第三,这个眼镜苏和陆神经一样,脑回路有点儿异于常人。
等我饿得难受想吃东西时,悲催的只看到大半块光秃秃面包,我靠,牛肉干没给我剩一点就算了,连面包上的肉松都挖光了,这他妈还有没有点儿道德素质?
念及某人刚受过重伤,我原本不打算和他抢那可怜巴巴的小床,但这时火气一上来我也不管了,随便咬了两口面包后,把人往边上挤了挤,爬到床上闭目养神。
吃喝拉撒睡全在这个小小空间,闷热脏乱臭可想而知,加上精神紧绷着,一开始,我毫无睡意。但随着时间推移,后来我实在是累极了,不知不觉中便晕晕乎乎睡了过去。这种睡眠质量极差,稍有点动静就会惊醒。
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肚子又饿得不行了,我爬起来,脑子里还晕乎,一切都不真实,跟做恶梦似的。然后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霸占了整张小床,眼镜苏倚着车厢坐我对面,被那灯光一照,小脸苍白。我顿时感到不好意思,连忙下床,正想着怎么开口,眼镜苏瞅了我一眼,便一声不吭爬上钢丝床去,不一会儿就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我渐渐熟悉了他这种性格,懒得计较。
话说回来,看到他,我多少安心一些。
再后来,我们两个都睡不着了,便沉默地坐着。我偶尔会说几句,但往往十句话里只有一句能得到眼镜苏的回应。大多数时间我都在胡思乱想,比如,我在想,我失踪到现在,有没有人发现?我爸刚联系过,这几天不会再找我,我妈在美国,我奶奶在养老院,大头在北京,刘清在热恋,亲戚朋友各忙各的……最终我悲哀地发现,可能还没人察觉我不见了。唉,寄希望于有人找眼镜苏更靠谱些。
车一直在行驶,我度日如年。
当陆一彬叫我们下车时,我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解脱吗?
天很黑,我和眼镜苏下车,没待看清周围,就被押着上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除去正副驾驶外有三排座位,我和眼镜苏被安排在中间,我们前面是陆一彬和那个看起来挺和善的男人,我听见陆一彬叫他李先生,挺客气的模样。我们后面是老疤和一个黑大个,守着几个大背包,我在其中还看到了我的公文包。只是瞅了那么一眼,老疤就很不善地瞪了过来。我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前面,那司机是个秃顶,副驾驶位上是个小眼睛,这俩人我没见过,看模样也是人高马大的。我的心凉了半截,二对六,就靠我和眼镜苏那小身板,甭想逃了。
陆一彬递了瓶水过来,我喝了几口便开始头晕。
快天亮的时候,我被眼镜苏掐醒了,抬眼一看,正巧迎面看到路标往后飞掠而过:S311,上思,十万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