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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催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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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
远方两骑飞驰而来,扬起细细沙痕,显得大漠更加苍茫。
当先一骑是个老头儿,身形古怪。戴着黑色的瓜皮帽,早已破旧得看不出什么材质,只是顶门有颗血红的玉石,形状也很不规整。宽松的马甲浸了不少沙子,沾满了黄尘。这老头最特别的是骑马的动作,随着颠簸,老头儿的脖子也往前探,看起来颇为滑稽。
老头儿长相也极特别,小眼睛溜圆,斗鸡眉毛,两撇八字白胡朝前撅着,占了不少尘土。
后面跟着的便是个少年了,这少年在马上已然颠簸得没什么精神,几乎要翻落下来,两手死死抓着马鞍。
“爷爷,何时才能到啊?怕是到不了雁门关楚儿就要被颠散了。”少年用足了力气朝前面的老头儿喊道,声音随着马匹也是一颠一颠,听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娃。
老头儿本来神情专注,一听后面少年喊话,回过神来,“哎呦,差点把你忘了,也罢,骑了几十里了,歇歇吧。”
到了一棵树下,两人翻身下了马。少年简直瘫倒在了树下,浑身难受不能动弹,没有半分力气。老头儿正把胡子和头发上粘的沙子捏了捏,看了看少年,不由笑了笑。
“也不怕有狗把你叼了去。”老头儿嘴上说着,还是走到少年身边,给少年推拿了几下。
“哎呦哎呦。”少年一痛,神情却接着放松了许多,看来是舒服多了。
这个少年叫楚儿,今年十四岁,跟着爷爷已经八年了。在记忆里,楚儿总是跟着爷爷到处奔走,在这儿停仨月,在那儿停半年,没有定处。虽然爷爷长得不好看,但人还是很好的,楚儿总是觉得很安全。爷爷名如其人,姓龟,龟福至。
最近一次祖孙俩停留是在洛阳,一直到了一个月前。
那时候龟福至在洛阳闹市起了个小摊儿,裱糊,刻章,代写书信,一般没有什么生意,挺冷清。有时候楚儿一会儿没跟龟福至说话,他就睡着了,胡子耷拉下来。
不管谁来收钱,老头儿都照交,所以也没人来找麻烦。
有一天一个汉子喝多了,在龟福至摊儿前坐着歇歇,打量几眼,噗哧一笑,“妈的糟老头子,长得像个活王八,哈哈哈。”说着伸手就揪他的胡子。
“嘿,这位爷,您多担待了。”龟福至说着往后靠身子。
汉子一看,脾气更大了,“妈的你这老不死,怎么不跟了我姓,爷爷把你生得像个人样子。”
龟福至脸上还是陪笑。
这时,好像阳光突然暗了,天突然冷下来,汉子莫名打了个喷嚏,骂骂咧咧说这鸟天气。摊儿前出现一个人,一身青袍绣着黑色团锦,头发紧束,眉毛上挑,一脸煞气。楚儿本能得感觉到有点紧张,靠近了爷爷坐。
这人走过来,站在汉子身后,汉子没发觉,这人就伸手在汉子的背后拍了拍,汉子气息一滞,打了个嗝,回头看了看摸着脖子走开了。
楚儿感觉爷爷的手有点捏紧了。
入夜,子时。
很远之外的酒肆还有依稀人声,摊子前面的小巷子里面连狗吠都没有,特别安静。
龟福至与青衣人隔开五步对面站着。青衣人两手插在胸前,背后多了一柄泛着寒光的宝剑。
“姓龟的,你约我子时在此,无非是要留这街上的一干人命。早早早交了性命与我,省的麻烦。”青衣人一脸冷笑。
龟老头眉头微皱,“你到底是为何受命来此?只是送个口信?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看来现在星宗的人,当真是不懂得礼数。”
“背叛魔门,只有死的下场,我顺手收了你命!”青衣人用舌尖舔了舔牙尖。
龟福至脸上有些无奈,“年轻人,你年纪不到三十,我劝你还是远点离开吧。”
“少废话,。”青衣人将剑抽出,剑锋指地,含气当胸。
“好吧”,龟福至说着突然神情一顿,向青衣人身后一看,“唉!怎么是你!”青衣人大惊,赶紧回头观瞧,一看背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再回头看龟福至时,突然找不到这老头半点身影,
青衣人嘴角咧动冷笑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支短匣,抠动机关,毒针如飞蝗一般朝着龟福至的方向射出。
果然在阴暗之处有一双掌结过了射来的飞针,引导之下毒针尽数打向别处。
“小辈无知!”龟福至欺到青衣人近身,伸手遥指青衣人前胸。
青衣人用剑封住,剑向外挽。
龟福至让过宝剑,缩胸转身,在青衣人梁门穴上戳了一下。这梁门穴乃是中府要穴,若是印实了一掌,性命不保。不过龟福至手上并未发力,只是用力一戳。
青衣人吃痛,呼吸一阻,脸上狠厉之色又复,举剑猛刺。
龟福至摇了摇头,出掌相迎。
不到几个回合,龟福至竟在青衣人森森剑影中欺身而前,揉进青衣人近身,在青衣人肋下捏了一把。
这两次,龟福至等于饶了青衣人两次性命。青衣人身形一侧,回剑扫龟福至腰腹,龟福至干脆近身贴上青衣人后背,任凭青衣人想什么办法,都没法把龟福至抖下来。青衣人大惊,心一横把剑向后插,想从前心把龟福至扎死。龟福至终于摇了摇头,脸上失望之极。
只见他并不闪躲,任由青衣人的剑扎在前胸。青衣人大喜,用力更甚,猛然发现剑尖难进分毫。龟福至冷笑一声,用指捏住剑身,将剑锋一转,另一掌发力一催,直接把剑送进青衣人后心。此时青衣人竟然还未察觉,依然向后使力,自己把自己扎了个透膛。
龟福至脸上没有怜悯之色,将手放开,任由青衣人的尸身倒地。
“星宗小辈,学了几手杀人的功夫,敢把祖宗都不放在眼里,哼。难不成是我们这群老鬼消失太久,被人忘了。”龟福至自言自语。
龟福至把青衣人的尸体扔在僻静处,又想起一事。他去了日间那个汉子家,敲开了汉子的门。汉子正在咳血,这青衣人出手狠辣,拍汉子那几下竟然使了阴力,汉子背上肺经受了损伤,龟福至出手给他推拿了几下,嘱咐静养,汉子吓得傻了眼,等他回过神来,龟福至早已不见踪迹。
回到铺子里,楚儿还在酣睡。龟福至把楚儿叫醒,问道,“楚儿乖,想不想跟爷爷去大漠,去找另一个爷爷。”可怜楚儿还问清大漠在哪,就被龟福至抓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