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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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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后,御怀远再也没有见到景春,问林北雪的时候,林北雪道:“你觉得我会把景春怎么样?扔进黄浦江?”
御怀远摇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不就是了。”
这一次,很是折腾了一回。
景春是聪明人,知道不能永距烟花之地,年老色衰必定会晚景凄凉,而她本是广东人,操一口广东话,所以林北雪给了她一大笔款子并写了一封信给香港的同学,只说是自己的表妹去香港游学寻求照顾,那位同学是位富商,又是未曾婚配的,能不能成事,只看景春手段如何。
麻烦的是,怎么放景春走。
为了这事,林北雪可是被徐明飞好好奚落了一番,不过骂归骂,徐明飞还是替林北雪出头,最后放了景春远走。
临别那日,林北雪亲自开了汽车去送,景春站在码头翘首以盼,林北雪道:“他不会来,这件事,我压根不曾告诉他。”
景春微微叹了口气,“二少可知这条路有多难?何必要拉着御医生下水?”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会一力承担。”林北雪淡淡地道。
景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待要上船时,忽然落下两行泪,道:“二少可知我有多嫉妒你?你男子之身却能常伴他左右……”景春捂了半张脸,凄声苦语:“虽然内情波折,但说起来二少也是我的再造恩人,若有一日能有缘再会,景春有求必应。”
“保重。”林北雪轻声道,景春回过头来看了最后一眼沪上景色,而后毅然决然地转头离去,林北雪看着她婀娜身段消失在船舱之后,心中猛叹一口气,景春算是求仁得仁,自己和御怀远却依旧在荆棘中摸索着。
作别景春后,林北雪一心投入了同徐明飞的生意中,却不想月中忽然传来挤提的事,彼时银行钱庄最怕的就是挤提,林北雪接到消息亲自开着车往日夜银行而来,只见门前熙熙攘攘,呼喝声连成一片,竟然挤不进去。
“快,去找徐明飞。”林北雪下了车,吩咐司机将此事报予徐明飞知道,而自己绕道后门,推门一看里面忙成了一片,林北雪将经理唤来问话,脸色沉了沉。
这次挤提,倒也奇怪。
林北雪的这件日夜银行做的就是大世界的生意,大世界的职工多将工资存款存在此处,而更多存着的是赌徒赌资,虽然是号称日夜营业,但早上最闲暇的六点是换班的时候,恰好今日值班经理病在了家中,让家人来通知时另外一位当班经理已按时下班,本想着是没什么大事的,却不料有人来提大笔款子,需要印章。
这一耽搁,来提款子的赌徒就火了,嚷嚷了一通便拂袖而去。
没出半个小时,在大世界豪赌的赌客们纷纷拥上门来要求提现,当班经理不在,伙计立时傻了眼,只知道劝着人,待派人请的林北雪来时,银行现存的款子已全部被取罄不说,就连大世界的职工都闻风而动,排了老长的队伍。
林北雪不由暗骂了一声蠢才,亲自出门去处理此事。
“这是我们主家请你喝的茶——“伙计们托着盘子挨个送了茶去,闹成一片的人瞬时安静了下来,忽然有人砸了杯子大吼一声,“喝什么茶,快把我们的钱交出来!我看你们不过是没钱拖延时间!”
一时间,群情激奋。
林北雪皱一下眉,走出柜台道:“各位,日夜银行是属于林家的产业,林家工厂遍布江浙,难道怕没钱给你们吗……”
话没说完,先前在人群中砸了杯子叫嚷的汉子道:“那少啰嗦,先把我的钱拿出来。”
林北雪暗自咬牙,日夜银行现下确实拿不出一个子来,但那汉子明显闹事,他又怎么能容他上蹿下跳,于是林北雪在柜台上写了张条子,递给那汉子道:“既然这位如此信不过林家的声誉,那么凭这张条子你可以在沪上林家所属的每一间工厂支取金钱,数额是你存款的十倍,你可满意?”
众人不由惊叹,汉子脸上颜色不定,冷笑一声,“林二少你好大口气,我的钱是存在你的银行里的,我为什么要去你家的工厂去支钱?我也不是贪便宜的人,你现在拿得出钱来,我二话不说立即走人,你拿不出钱来,就少说这种漂亮话来哄我们!”说着话转头振臂一挥,“日夜银行拿不出钱了,还不快点通知工友们!”
顿时场面大乱,正在挤嚷的时候,忽闻嘭一声响,接着柜台前的人若潮水一般迅速后退,原来是林北雪将柜台上的玻璃砸了个粉碎。
“无论银行钱庄来往都是现钱流通,诸位今日来挤提,非是我行无钱,只是流通之银告罄,现下已从别处来提来,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各位稍安勿躁。”
“哼——”男子不依不饶,“谁知道等下人都去哪了,我们现在就要!”
正在林北雪头疼之际,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进来三五个抬着木箱的壮汉,吆喝着:“让开,让开——”
林北雪一瞧,只见徐明飞跟在人后走了进来,心中顿时一缓。
“二少,我预计存五万元在你这里,这是一部分,你找人点收下,剩下的款子还在后面——”众人立即哗然,那时节五万银元可谓是巨款了!
徐明飞环顾左右,佯作诧异,“咦?生意这么好?我等等。”
林北雪道:“不打紧,他们是提现的。”
“提现?”徐明飞夸张地挑着眉,讶道:“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多人提钱?”
身畔妇女道:“都说这家银行提不出款子来了——”
徐明飞哈哈大笑,“亏得你们也信?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林家在上海是什么人家?家里堆得金山银山似的,他家二少开个银行还怕倒闭?市井流言何其可怕!今日我徐明飞就把话放在这里,若说赔,你们谁赔的过我多?我都敢把钱存在这里,你们不敢?”
众人窃窃私语,虽未曾听过徐明飞的名头,但他这存钱的架势却是骇人,一箱箱银元挑进来存的奇景许多人终生仅此一见。
那汉子见众人沉默下来,便道:“他存他的,于我们何干?我们取我们的!”话语响亮,只是应声者寥寥,许多人都已经转头而去了,汉子略有些难堪,用力拍着柜台要求伙计取钱,林北雪有银元在手自然腰杆子硬起来,一边使人将徐明飞带来的银元抬了下去点数,一边取了钱来给那汉子,正碌碌忙着,有人一推门进来,当下有人相熟认了出来,高声喊道:“御医生,你也来取钱吗?”
林北雪一抬眼,只见御怀远笑着对扬声的那人道:“不是,我来存钱的。”
众人自发让了条道出来让御怀远走到柜台前,林北雪低声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听徐明飞来存钱,想着我有笔款子也要存,便来了。”御怀远笑了笑,转身对身边的人道:“不要听外面人瞎说,跑来给二少添乱,林二少我是信得过的,他开的银行自然是没有问题,不用担心,不着急用钱的话就回去吧。”
这一句话,竟然比徐明飞的银元都顶用,众人闻言便三三两两去了,林北雪难掩惊诧,道:“他们认得你?”
“嗯,我起初只为黄楚九看病,后来就委托我为他大世界的职工看病了。”
“原来如此。”林北雪叹了叹,见柜台人散的差不多就邀了徐明飞和御怀远进经理办公室去喝茶,那当班经理早已从家赶了回来,吓得面色发白,林北雪好言好语劝了他几句,经理这才安心去了,过了一阵子领了一个人进来,道:“查清楚了,早上来闹事的赌徒是从南京来的游客,昨日存了一笔款子进来,那会子拿到钱就走了,另一个汉子则是大世界的职工,巧的是前几天已经被开除了的。”
林北雪面上一白,经理问:“我再去细细查查?”
“不用了,你出去吧。”
三人又复沉默。御怀远拖着茶盏慢慢地啜着,犹豫许久方道:“也不见的就是——”话未说完,林北雪便打断了他,“亲兄弟还不如个外人,黄楚九借机来挤垮我都知道留三分情面,自家大哥反而来的光明正大了。”
徐明飞斜斜坐着,打了个大哈欠道:“定是纱厂的事怀恨在心。”
林北雪点点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若知道火柴厂是你我同营,难保不找些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嗯——”徐明飞掏出怀表一看,“我有些事还需处理,先走了,你同御医生再坐坐。”
御怀远和林北雪起身一同送徐明飞出去,走到门口徐明飞看着这一高一矮的风流男子,不觉调侃了一句,“这可真是一对璧人。”
林北雪开怀大笑,“一早上,就数这句话听着最顺耳了。”
御怀远淡淡地笑了笑,仿佛没听到一般,同徐明飞做了别。
“你打算怎么办?”入得室来,御怀远问。
“嘘——”林北雪将指头搭在御怀远的唇间,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不要说话,让我抱着你,有你在身边,我还不至于对这世道失望。”
御怀远沉默着,两人相拥,面红耳赤,只觉心跳初时都是紊乱,贴着一阵乱跳,渐渐便静下来,齐齐的竟是一点不差,隆隆大震,拖着人进了个无边的混沌所在,唯有怀里的人才是真实。
“闭上眼。”林北雪轻声道。
“不——”御怀远双手扶在林北雪鬓边,“这一次,换我来。”
两唇相贴,御怀远的唇是冰凉的,吻技拙劣而生疏却很努力地辗转着,林北雪手上用力,两人贴得更紧,踉跄着一起跌倒在沙发上,人却舍不得分开,林北雪压住御怀远,浑身燥热,一只手灵活地伸进了御怀远的长衫里,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在耳边微微喘息着道:“此处虽不是合适的地方,我却顾不得了。”说着话抬起了御怀远的腰,慢慢地隔着衣衫磨着,见御怀远面上有了红晕,微微情动时,林北雪再也无法忍耐,长驱而入。
御怀远闷哼了一声,抓在林北雪腰间的手紧了一紧。
林北雪腰间一痛,欲念下去了七八分,见御怀远眉间深锁,便缓缓抽身而出,只是在他唇边轻啄一口,“怪我太情急,痛了吧?”
“这也不怪你的——”御怀远侧着脸道。
林北雪见他面上红云煞是可爱,忍不住抱紧他,“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去我那里,可好?”
“好。”御怀远眯起眼睛笑了笑,答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