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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御怀远到林北雪在租界的那套宅子时已是夜深,丁甘龙年事已高,入夏以来一直反反复复地病着,御怀远每三五日去诊一次病,不想这个月愈发厉害了,几日下来已是弥留状态。

      御怀远心情极差,推了门进来,只见林北雪坐在窗边大椅上自斟自饮。

      “给我一杯。”

      林北雪微微诧异,但依旧倒了一杯白兰地给他,御怀远鲜少喝洋酒,一口下去只觉呛得不像话,一路火辣辣从腹中烧到了头脸上,但自己抑郁的心情也像是给烧成灰烬了一般好受了不少。

      “你很少这么饮酒,出什么事了?”

      “丁师病危。”

      “啊。”林北雪关切地望向他,“要我帮忙去联系西医吗?”

      “不用了,治标不治本的,还多折腾许多时日,不若让他舒坦的去——”御怀远说着话,眼眶骤红,“我此生最感激三个人,一是母亲给予我生命,二是六叔赋我再造,三便是丁师,他对我爱护有加,传道授业从不藏私,若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御怀远。”

      林北雪轻叹一声,今日本存了与御怀远亲热的念头,但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欲念早就撇的一干二净,于是将人轻轻拥在怀里,一同坐在临窗椅下,月光星辉穿透玻璃,温温和和地笼住了两人,干净的若恍惚梦中。

      “你的事,似乎还从未同我讲起过。”

      “大致也就是那样——”御怀远拨了拨头发,似是陷进了回忆里,面上的表情也都朦胧,过了好一阵子,开口道:“我这人性格有些迂阔,丁师曾说我虽为医,也知情志之毒,但每每却不能自制,为人太过极端……”

      “这评价倒很准确。”

      “那时候,丁师创办的中医学校刚起步,有很多人去投考,多都是中医世家出身,我毫无家世熏陶,只可贵在尚数勤奋,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丁师对我倍加指点,在学校肄业最后一年的时候,丁师就带我去诊所录方,那时候想要为他录方得三个月以上方可,因为我听得懂他的宁波话,字迹也清秀又有国文底子,所以刚进去就担任录方工作。那时节丁师寓所有一间空房,阳光最好,跟了丁师两三年的师兄都没有住进去,一听我每日往来奔波,丁师便要我住在了诊所——”御怀远一口气说了许多,想到以前触动颇大,低低叹了口气,“最初我看诊,都是他鼓励我去做义诊的,那时节丁师对我那般在意,所以诊所中的师兄便多不与我往来,甚至在他面前诋毁我,可他都直面呵斥,从不相信的。”

      御怀远停了停,又复道:“六叔同姚公鹤老师多有往来,所以我年少时便拜了姚公鹤为师,增长了许多见闻知识也增长了清高的脾气,所以那时人不喜我,我便厌人,从不懂的转圜。有一晚丁师便叫我去,讲了许多,我受益匪浅,从此也转了性子——”

      御怀远微红了眼眶,“他待我,真若父待子一般!”

      林北雪一时忍耐不住,将御怀远牢牢揽在怀中,心里也是凄切,“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只是分走的早,走的晚罢了,在有生之日真心待人,走了也是无悔——”说着话,林北雪扳正御怀远的肩膀,看着他那双满溢悲伤的眼睛,“你我亦如是。”

      御怀远的神色当即就滞在了面上,许久方叹了口气,好似不堪重负一般,疲惫地道:“虽是这样,你也不该现在同我讲,可知我心里有多难受——”话语刚落,林北雪便封住了御怀远的唇,仔仔细细地吻着,不失毫厘。

      良久,两人才得分开。

      在这充满了生离死别和凄凉回忆的夜晚中,御怀远心底仿佛发生了巨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宛如海中小岛突兀而起,那些本以为湮灭的沸沸往事就连看一眼都觉得辛酸,在那贫穷的岁月中,他曾目睹兄长姐妹因为无钱医治而死去,在那些困苦的时日里,他曾被人当面唾弃而无力掩面,只是当跋涉过这些坎坷,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时候,才发现真正坚强了自己的,不是强大的内心,而是那些一直爱护着自己的长者亲友,他们才是撑起他内心广夏的坚实柱石,只是,柱石却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磨损,濒临坍塌。

      而林北雪,忽然以一种强有力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之中,如此耀眼,如此夺目,像一阵狂风,卷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

      御怀远低下头,一吻深情且悠长。

      林北雪推开他,在月光下解开了长衫的扣子,御怀远没有躲闪,在他泠然而绝决的表情中,林北雪觉得自己像一只火把,燃烧了。

      得此人至情如此,夫复何求?

      ……
      脖子以下的描写就不出现了,请自行脑补。

      **************

      一夜风流,用了下半辈子来献祭。

      林北雪早上醒来时,御怀远还在沉沉梦中,被子堪堪盖在腰间,露了半截胸膛在外面,林北雪顿觉满室**,于是伸手将他卷进怀里来,在冰冰凉凉的面上啄了一口,低声道:“再不起我可要做不了守礼君子了——”

      御怀远半睡半醒,眯缝着眼睛看了林北雪一眼,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涩涩,人也涩涩,睁眼都觉得困难,周身如同散架。

      林北雪按捺不住,欺身而上,御怀远推推他,嘟嘟囔囔,“大早上的,这是干什么?”

      林北雪翘了下唇,趁其不备,

      脖子以下的描写就不出现了,请自行脑补。

      **************
      “我自命风流,死于玉树之下,心甘情愿。”

      林北雪豪情陡生,他扳住御怀远的肩膀,脖子以下的描写就不出现了,请自行脑补。

      **************

      “我爱你。”他如是说。

      ……

      丁甘龙的噩耗传来是下午时分,林北雪和御怀远面对面坐着,林北雪捧着《红礁画桨录》,一边读一边同御怀远品评,两人正说到行头上,老家人敲了敲门,道:“丁宅的电话,找御医生的。”

      御怀远心中顿时一沉,而后慢慢地起身,这一个动作仿佛耗去了他的全部心力。

      “怀远,你要撑住,也可能是丁老病危要你去救命的——”林北雪架住他,只见御怀远眼中的泪夺眶而出,他摇着头,“不,丁师的病我是知道的,定然是——”一句话没说完便哽咽了。

      林北雪默默地将他放在大椅上,吩咐家人为御怀远取来了衣服,然后自己去接电话,果不出御怀远所料,打电话来的是丁老的长子,说是丁老刚刚逝去,林北雪道御医生因悲痛过度,情绪稍平复后便去治丧,对方应了一声,语调中也满是悲伤,林北雪只得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于是便挂掉了电话。

      再回到卧室,御怀远却已穿戴整齐了,他努力地克制着哀思,对林北雪道:“丁师到了这个岁数,应是喜丧了,这几日我要去忙着治丧,没有时间再过来。”

      林北雪点点头,然后抓住了御怀远的手,“我同你一起去,给丁老磕个头,作为你的——”林北雪顿了顿,坚决地道:“爱人。”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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