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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母子三人 ...

  •   “唔……”
      破旧脏污的木板床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妈妈,哥哥醒了是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脸上漾开惊喜。
      “笨蛋,哥哥是一定会醒过来的。”另外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轻声呵斥他。
      男孩瘪嘴,然后爬到床上,一点也不在意上面的脏黑:“哥哥……”
      “不要吵。”少年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神色严肃,像一个小小的大人,“让哥哥多休息一下。”
      “哦。”男孩可怜兮兮应答,然后转头去看坐在一旁的女人。
      女人四十多岁,头发凌乱,眼睛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苍白的嘴角牵扯出脆弱的笑容。她伸出粗糙的手,拉住那个小一点的男孩:“曈曈乖,不要吵到哥哥。”
      “嗯!”
      “我们先出去吧。”女人站起身,大一点的男孩赶紧牵住女人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妈妈,这里。”
      “还是小聪懂事。”
      “我也很懂事啊——”
      “嘘!”少年瞪了男孩一眼,然后拉着女人走了出去。
      男孩不满的嘟嘴,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再开口,沉默的跟在后面,出了狭小的屋子。
      躺在床上的青年,发出痛苦的低哼,然后艰难地睁开双眼。浅棕色的眼睛里,先是茫然,然后,瞬间放大,骇人地圆睁着。
      这是哪里?
      痛苦的扭转了一下脖子,看到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昏暗的光线,狭小的空间。还有,像是被腐蚀过重的天花板,甚至还生着厚重的霉衣。
      想要撑起身体,可是刚一动,闷热的气体霎时冲胀着肺腔,像是要爆炸了似的难受。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他干涩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来。
      然而,也惊动了屋子外的三个人。
      吱嘎——
      破败脏污的木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和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出现在门口。
      东方行正艰难地坐起身体,乍看到他们,愣在了当场。
      “哥哥!”
      “妈妈,哥哥醒了!”
      “是吗?唯唯醒了?”女人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走过来。
      摸索?
      东方行回过神来,有些怔然地抬头去看女人的眼睛。她眼睛很大,可是无神,上面像是蒙了一尘灰似的暗淡。
      她是瞎子?
      虽然女人看不见,可似乎对这间屋子的布置极其熟悉。从门口到床铺,这短短的距离里,她没有碰到任何杂物。是的,这件屋子里摆满了杂物,而且在东方行眼里,全是些没用的杂物。
      “哥哥!”
      一声清脆的童音,唤回了他的神智,低头一看,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男孩虽然长得瘦小,可是脸蛋粉扑扑的,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可是,他叫他什么?哥哥?!
      “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另外一个似乎大一点的男孩,担忧地问。
      东方行被吓到了,他倒抽一口气,肺腔里的灼热气团是消了下去,可是,全身却开始发冷,冷得他轻微的颤抖起来。
      “我……我叫什么?”这个声音……绝对不是他的声音!
      “唯唯,你叫艾唯啊,你怎么了?”女人握住他的手,无神的眼睛对着他的脸,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怖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哥哥到底怎么了?”
      女人无神的眼睛扫视着他,枯槁干燥的手慢慢抚上他脸,竟让他的背心冒出了疙瘩,他一直是个不喜欢被人触碰的人。
      尤其是这样一种恐怖的感觉……
      “唯唯,你还好吧?烧已经退了啊!”
      女人脸上的关切,真心实意得仿佛一枚小型的炸药包爆在他的胸口,竟然压下了恐怖,而一些话就这么直直地冒了出来。
      “……我没事。”
      女人脸上漾起笑容,床铺旁边的两个男孩也笑起来,眼睛又大又亮,看得出来是遗传自女人。
      “唯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女人说着,用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脸颊,似乎在感觉他此刻的样子。
      “没事,我真的没事。”虽然心里的讶异和对未知事件的恐惧,让他的声音发抖,但他还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反正……都压抑习惯了……
      女人笑起来,枯黄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你饿不饿?小聪,去把面条拿过来!”
      名叫小聪的男孩听了之后,连忙出了屋子。
      其实青年是不想要的,但是,肚子里明显的饥饿感,让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
      不一会儿,艾聪就端着一大碗面条进来。
      艾瞳个子小,递面条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东方行赶紧接过来,视线落在自己伸出去的手上时,怔住了。这……真的是他的手么?虽然还算干净,但是黑,上面不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而且粗糙,有的地方甚至还在蜕皮。
      “哥哥,你不吃吗?”艾瞳睁着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
      微闭了闭眼,他接过粗瓷大碗,里面的面不知道放了多久,全部黏在了一起。而且面似乎是粗劣的,泛着不均衡的暗黄色。
      努力使自己镇定,他接过少年递来的筷子,挑了两根塞进嘴里。很淡的味道,让他怀疑究竟有没有放盐。
      他努力让自己多吃了两口,但还是没有吃到一小半,就吃不下去了。
      “哥哥不吃了么?”艾聪看着他放下了碗,疑惑地问。
      “嗯。”打死他也不能说还饿着。
      另一个叫艾瞳的男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哥哥,能给我吃吗?”
      刚要说好,就被一旁的女人打断:“曈曈,哥哥的病才好,而且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小聪,把面拿下去放好,等哥哥什么时候饿了,再热一下拿过来吧。”
      女人站起身,这时,东方行才注意到,她是多么的瘦下,甚至于身体已经微微佝偻。
      “我们先出去,让哥哥再多睡一会儿。”女人说着,缓慢地站起身,领着两个小男孩就要出去。
      犹豫着,东方行问:“你……”
      女人咧嘴笑:“怎么了?”
      “没……现在……几点了?”
      女人的笑容扩大:“唯唯病糊涂了?现在是下午啊。”
      “我知道是下午……可是,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女人有些疑惑地用无神的眼睛看着他,这让他感到……好像在被窥探,而且,心里所有的想法,似乎都暴露在了女人盲掉的眼睛里。
      “七月十五……今天,还是你十七岁的生日呢。”女人一边说,一边领着两个男孩,再没有停留的出了房间。
      十七岁……的生日?他十七岁?可是,他不是应该十九岁吗?马上就要填高考志愿,然后升入大学,进入高等学府。
      可是,现在,他是谁?
      等门外面没有一点声音了,东方行才艰难的下了床,在狭窄、脏乱的屋子里翻找。终于,在已经掉了漆的柜子上,找到了一面小小的镜子。
      颤抖着双手,拿起来,对着自己的眼睛。
      映入镜中的是一双浅棕色眸子,很大,但是很死板,看得出同样是遗传自女人。脸型瘦削而且苍白泛黄,这是缺乏营养的表现。鼻子很秀气,嘴唇很薄——但是一样的苍白,上面甚至皲裂,有些地方沁出血。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颓然放下镜子,东方行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倒在地上。
      这个身体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母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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