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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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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月-24
姑娘擦一把眼泪,袁朗拍拍姑娘肩头,又看看张仁,“谢你这么多年照顾她。”
张仁回望袁朗,“是我自己的妹妹,照顾是份内之事。”
“客气了,说来也是我袁朗的妹妹,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张思媛。”
思媛……思袁,思念姓袁的人啊,袁朗摇摇头,那个人,作孽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仁奇怪。
“听闻过而已,不知道真假,看她在你身边全当是真的吧,没想到真的是真的。”
张思媛倒是有些急的拉了袁朗的衣袖,“袁朗……”
“叫哥吧。”袁朗有些宠溺的拍拍张思媛的头,张思媛回头看张仁,张仁点点头,张思媛才叫
了句“哥”,袁朗很高兴,整天和臭男人们在一起,终于有个温柔如水的妹妹了。
“你知道我们引你来是何事?”张仁问。
袁朗想不到,摇摇头。
“哥,那个吴哲有问题。”
“哦?”
“今日我看他从门外进来,颇像一个人。”
“像谁?”
忽然楼上一整轻响,三人都看向上面,一个人影从走廊穿过,张仁跟袁朗说,“送她回房,我
去看看。”
“走。”袁朗拉住张思媛就往烛火照亮的地方去,“谁在看守?”
“无名大哥就在隔壁房,”张思媛指了指一间房,“我在这间。”
袁朗把张思媛送进房,就要离去,被张思媛拉住,“莫怕,我去叫人来。”
“哥……”张思媛长的不太像袁朗,倒是眉目间有袁朗的味道,“你要当心那个吴哲。”
“这个稍后再说。”袁朗看见张思媛手腕上有红色的痕迹,一皱眉,一把撩开张思媛的袖子,
一片淤青。
张思媛垂目。
“谁做的?”
“……大姨娘她们,二姨娘和三姨娘有时候也会欺负我,所以哥出来才带着我,好让我不会一
个人在家被欺负。”
袁朗眼色一沉,“你先回屋去。”
张思媛点点头,转身回屋,忽然回眸问,“哥,你说爹是不是骗娘?”
袁朗不知道,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骗了张思媛的娘亲。
“你说他们是真心么?”
“是,”袁朗点头,“不然为何会有思媛呢?”
“那为什么爹从来不来看娘?”
“因为黑白不两立。”
“那哥和你,是不是也不会有结果?”
袁朗一愣,才知道张思媛问的是张仁和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张仁啊张仁,你的心思也被这个
聪慧的妹妹看出来了么,那个应该长在严厉家教下,被严父慈母教育成正派继承人的少爷,跟
自己活在不同世界里的张仁,也和张思媛的娘亲当年一样,要爱上最不该爱的人么?
张思媛回过头往房内行去,袁朗掩上了门。想转身去跟张无名说,又怕见面不好说话,一抬首
,齐桓正从走廊上探头下来,成才站在一旁,袁朗招招手,两人飞身而下,就在这间隙里,袁
朗听见屋内有响动,大惊之下推门而入,张思媛就倒在方才那地方,袁朗几步上去抱起张思媛
。
“思媛!”
张思媛已经没有了气息,乌黑的眼仁里落下大颗的泪珠。
袁朗咬紧了牙关,齐桓看了眼敞开的窗户,屋内也无人,成才已经回楼上去喊苏落怀了。
“没有外伤。”苏落怀觉得奇怪,看不到伤口在哪。
“会不会中毒了?”齐桓问。
苏落怀不能断定,却发现张思媛衣襟上有一个破口,想了想问袁朗,“如要知死因,可能要宽
衣。”
袁朗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
张仁闯了进来,只看见袁朗带着人在张思媛的房内,而张思媛死在袁朗手里。
袁朗叹气,“不知道什么人,转瞬间她就……”
张仁从袁朗手里结过张思媛,把张思媛的眼睛合上,袁朗不知道说什么,拍了拍张仁的肩,“
是我没看好她……”
张仁说话间带着无比凄凉,“也罢……省的她在世间受苦,来世投个好胎,莫再被人欺负。”
袁朗不忍,“张仁,我会找到凶手的。”
张仁忽然抬头,“思媛说,希望有一天能和我们两一起,安静的喝杯茶,她会给我们泡茶。”
袁朗无言,看张仁埋首张思媛颈间。忽然叹气,转首盼相聚,垂目伤离别。
“张无名死了。”在外巡视一番的齐桓回来说,张仁抬头,不知道说什么,看看袁朗。
“有人冲着你们来了,”袁朗沉声,“方才有没有追到那人?”
“没有,不过风中有一丝香气,我觉得可能是女人。”张仁思索着。
那张思媛忽然震动了一下,几人俱是一愣,苏落怀突然抓住张仁,“撒手!”
“什么!”张仁不解。
“让你撒手!”苏落怀铜黄色的细烟管就敲过来,张仁不得不放手,张思媛落在地上,很快化
作灰尘一般,冰冷的地板上只留下个人形。
“这药……难道是散骨?”苏落怀直皱眉。
张仁嘴唇发抖,“不管是谁,只要淮南张家在,就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袁朗拉住张仁,轻抚他的肩背。张仁受不住,用额头顶着袁朗的肩头,掩一丝悲痛和绝望。
吴哲张开眼,窗户敞开,月光明亮落进床前,闫如水在窗外,轻轻的摇头,吴哲复又闭上眼,
闫如水才无声无息的消失去。
袁朗,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和张仁上演一出三十年前的桥段?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不一会,袁朗就推门进来了,吴哲听出进来的是两人。
“你且坐下,我喊吴哲。”
“会不会不好?”张仁问。
“吴哲不是小心眼的人。”袁朗轻声道。
“但……”张仁欲言又止,终究没说话。
袁朗行到床前,摇醒吴哲,吴哲起身看见前厅坐着的张仁,再看看袁朗。
“有人对他们下杀手。”
吴哲一皱眉,“出什么事?”
“他的随从都死了,”袁朗握着吴哲的手,“我想让他在这过夜,安全一些。”
“那是不是还要护送他回淮南?”
袁朗不语,吴哲起身,“我去闫如水房内,你只管守住他就行。”
“吴哲……”袁朗跟着吴哲到了门口,吴哲忽然转身,袁朗靠过去听见吴哲轻声说,“他今晚
就会死,所以你不用回答我方才的提问。”
吴哲说完,掩上门,去了隔壁。
袁朗脑中闪过许多只言片语和光景,似乎凑成了一幕戏,铿锵的唱响。
闫如水没点灯,却坐在房内,看见吴哲进来微微一笑,“你就不怕张仁把他知道的告诉袁朗。
”
“他能知道什么?”
“三师兄,你是想赌一把,看看袁朗信他还是信你?”
吴哲坐到桌边,把玩青口边的瓷杯,“那妖女,定是西疆进关来的,我看跟西疆的事脱不了干
系,她如此诡异的行事和高深莫测的功夫,不但救我于尸毒,还助你回来,此番又杀了捣乱的
张家,她是想让我们的计谋成功。”
“但她绝不是朋友,不然肯定会和我们打照面,”闫如水想了想,“方才他们三在走廊的时候
,我就发现她了,本来我是要引开张仁的,免的他乱说话,但是她比我先动作,我跟了张仁和
她有一会,张仁没她快,甩掉张仁以后,我也没能跟她多久,再回来,我发现她也已经回驿站
了,如此速度,只怕你也不是对手。”
吴哲觉得还不会这么早就跟那妖女过招,但一直让吴哲担心的,是那妖女让自己吃的药,不知
道是什么,自己也未发现有何不妥。
那边厢,张仁坐在前厅不说话,袁朗也坐着想事。刚才吴哲说张仁今夜会死,那就看看到底是
怎么个死法。
“你……”
“刚才……”
两人同时开口,一阵尴尬,张仁道,“你先说吧。”
袁朗想了想问道,“在走廊上你要与我说什么,吴哲有什么问题?”
“这到也不是我发现,思媛说了以后我一想,觉得确实如此。”
袁朗安静的等张仁下面的话。
“吴哲什么来历能告诉我么?”张仁也没直说。
“从山里来的,找他师弟,他师弟把他托付给我,让我送他出关。”
“山里?”
“似乎是和师傅在山中修习吧,”袁朗听出张仁话中疑意,“你见过他还是如何?”
“吴哲绝不是从什么山里来,”张仁肯定了张思媛的想法,“早前他进门的模样,同家父的一
个朋友一般模样。”
“谁?”
袁朗自然听不到答案,不然吴哲怎么会安心的离开,而吴哲要赌的也不是闫如水说的袁朗他信
自己还是信张仁,袁朗这种人,只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绝不是随意被摆布的人,吴哲赌的是
那妖女在目的达成前哪怕只是自己这种临时同伴,都会不择手段的出手相助。
袁朗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吴哲口中说的妖女,双手枯瘦形同鬼爪柔若无骨的在自己面前瞬间钳制
住张仁。
张仁没有惧怕,却是怒意四起,“是你杀了思媛?!”
妖女用纱巾蒙着面,一双眼睛好似大玛瑙一样闪着异色,看了袁朗几眼,“你再不去少林,只
怕要见的人尸骨无存。”
袁朗突然之间怒了,上去就要去抓那妖女,门外齐桓和苏落怀奔进来,齐桓冲了妖女去,苏落
怀被袁朗大声喝斥,不得已把锦囊给了袁朗,虽然袁朗这边人势众多,那妖女却一点都不惧怕
,看袁朗过来,眼角一弯,袁朗沉声道,“不许动他。”
“我一直想会会你。”妖女却是兴趣高昂般挑衅。
袁朗面色一暗,挥手让齐桓和苏落怀退到一边。
“今日若你从我手中救下他,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若你不能,就亲手杀了他。”
“你跟西关泣血族是什么关系?”
妖女眼睛更弯,“你可以赢了我以后再问。”
袁朗不再多言,上去就出招,妖女沉着迎战,还带着张仁,与袁朗缠斗起来,袁朗的功夫,看
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妖女的功夫好似水中妖魔,柔软而富有张力,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凌厉
而狠毒,袁朗边拆边想对策。
两人过了将近百招,袁朗才说,“姑娘,你最好放了他。”
妖女眼神有变,一把抓了张仁的命脉。
“你做什么!”袁朗怒,煞气从周身倾泻而下,招式突然间变得肃杀,妖女速度也不慢,张仁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眼睁睁的看着袁朗,却被摆布在妖女股掌。
“袁朗……”张仁只来得及喊一句袁朗的名字,即刻口鼻鲜血喷涌,瘫倒下来,袁朗接住张仁
,无言相对。袁朗转手要把张仁交给苏落怀,张仁却抓住了袁朗的衣袖,死死的盯着袁朗,袁
朗明白,明白那眼神说什么,天涯下万千人中两人相遇,是缘分,只叹缘分太婉转,袁朗摇摇
头,“对不起,我定会给你报仇。但我心,已有所属。”
张仁的眼神黯淡下去,好像被抽了线人偶,眼里只剩下万般的不舍。
“就当上辈子你欠了我的,今生来还我罢。”袁朗合上张仁的双目。
妖女已经退至门边,“袁朗,你只管说一件事。”
袁朗知道看着妖女,好一会才说,“哪日我要杀吴哲的时候,从我手里救下他。”
“好。”妖女弯弯眼角,瞬间消失去。
屋内是苏落怀的叹息,张仁同张思媛一般,化作灰尘。
吴哲在这边厢,等待中又暗自担心袁朗的安危。有些坐立不安。
闫如水黑着脸说,“送你出关,看来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莫再蹚这江湖浑水了。”
吴哲眼神黯淡,垂下头去,“我有我的事要做,江湖再深,也要归流入海。”
闫如水叹气,撑着脸不说话。
黑暗中,端坐着两人,别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