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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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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旧仓库的灯光惨白如鬼魅。
萧若北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剧痛。腹部、脸颊、下颌、后背……每一处都在嘶吼着疼痛。但他此刻感受最深的,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冰冷的虚无。
他挣扎着爬起,靠在生锈的铁货架上,从口袋里摸出半包被压瘪的烟。手在抖,试了好几次才点燃。尼古丁入肺,却压不住那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他盯着仓库地面上那些模糊的血迹——有他的,也有那个叫黎炎炎的女人手上的。
眼前忽然浮现出许多画面。
五年前的音乐节后台,第一次见到洛南依。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眼睛像含着一汪清泉。他当时刚结束演出,浑身荷尔蒙还在沸腾,一眼就被那个与喧嚣格格不入的身影吸引。
他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水:“看你站半天了,给?”
洛南依抬头看他,眼神有些防备,但还是礼貌地接了:“谢谢。”
那是开始。
后来他知道,她父亲是大学教授,家境优渥,她自己是商学院硕士,在一家顶级广告公司工作。和他这个混迹地下乐队、朝不保夕的摇滚歌手,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他不在乎。他爱她身上那种干净又坚韧的气质,爱她偶尔流露出的、与外表不符的笨拙和天真。她也曾爱过他——至少他以为她爱过。爱他在舞台上的光芒万丈,爱他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和誓言。
可现实是什么?
是每一次他想碰她时,她下意识的闪躲和紧绷。
是她父亲审视的、毫不掩饰的不认可。
是他带她去见朋友,她安静地坐在角落,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
是他越来越红,越来越忙,身边扑上来的女人越来越多,而她却越来越沉默。
是他给不了她“稳定生活”的自卑,在她父亲一次次的“关心”和“建议”中,被无限放大。
是他开始享受那些粉丝狂热的追捧,享受那些不用负责的暧昧和激情。每一次放纵后,看着洛南依平静的脸,他心里都有一团火在烧——凭什么她要这样高高在上?凭什么她永远那么冷静自持?凭什么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扑上来求他、缠着他?
恨意就是这样滋生的。
恨她的“完美”,恨她的“体面”,恨她父亲的“势利”,恨自己的“无能”。
所以他开始故意冷落她,故意在她面前接那些暧昧的电话,故意让她看到那些蛛丝马迹。他想看她崩溃,看她嫉妒,看她像其他女人一样歇斯底里。
可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萧若北,我们分手吧。”
没有争吵,没有眼泪,甚至连一句指责都没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五年感情,最后连一场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再后来,就是今晚。
他看着那个叫黎炎炎的女人为了洛南依拼命的样子,看着她眼中那种近乎疯狂的、不惜一切也要护住所爱之人的决绝……他才忽然明白,原来不是洛南依不懂爱,不是她天生冷漠。
只是她爱的人,从来不是他。
或者说,他从来不曾真正触及过她内心的那个世界。
他给不了她要的安全感,也给不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守护。他只能在自卑和怨恨中,用最卑劣的方式去伤害她,以为这样就能抹去自己的无能感。
“呵……”萧若北笑出声,声音嘶哑难听,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滚下来,混着脸上的血污,肮脏不堪。
他亲手把那个曾经爱过的、干净美好的女孩,变成了网络上人人唾骂的“拜金女”、“物质婊”。
他亲手割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可能。
他不是败给了黎炎炎,也不是败给了郭商言。
他是败给了那个懦弱、自私、卑劣的自己。
“萧若北,”他对着空荡荡的仓库,轻声说,“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他撑着货架站起来,踉跄着往外走。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都在叫嚣。但他觉得,这些痛,远远比不上心里那片荒芜来得深刻。
仓库外,夜色浓稠。
他刚走出废弃厂区,就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拦住。
郭商言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神色冷峻,与此刻狼狈不堪的萧若北形成鲜明对比。
萧若北停下脚步,看着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又是谁?你也来警告我?你们还真是……上心啊。”
他语气里的自嘲和绝望,让郭商言皱了下眉。
“你不用管我是谁。”郭商言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记住我说的话就行——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口不择言,诋毁洛南依,以后你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接到任何商演。”
萧若北笑了,笑得浑身伤口都在疼。
他摆摆手,动作无力又颓丧:“不用你费心了……给洛南依的道歉信,公司已经安排了。我对她的报复和恨……也可以放下了。”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夜空,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跟洛南依的爱恨情仇……一刀两断了。”
他转向郭商言,眼神空洞:“只是啊……没想到我这新闻炸出来的不是她,是你们。”他扯了扯嘴角,“不是我能爱的人……你们各凭本事吧。”
说完,他不再看郭商言,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里。
背影萧索,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郭商言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萧若北的状态和他预想的不同——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达到了目的。
他没有理会萧若北那些碎碎念,转身上车,对司机吩咐:“回公司,快。”
他要赶在黎炎炎之前,回到洛南依身边。
***
郭商言赶到公司时,孟然已经以律师身份暂时稳住了楼下的媒体。见到郭商言,孟然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媒体暂时散了,我发了律师函,也警告了他们不要跟风报道不实消息。萧若北那边……”
“他发道歉函了?”郭商言问。
“发了。”孟然点头,“刚发出来,承认自己言辞不当,情绪化发言,已经撤回所有不当言论,并向洛南依女士公开道歉。”
郭商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成了。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对孟然说:“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他大步走进电梯,一路小跑赶到市场部所在的楼层。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不少员工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洛南依的工位。洛南依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种脆弱的僵硬。唐雅守在她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欧阳晴则焦急地不停看手机——黎炎炎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郭商言的出现,打破了这片凝滞。
他径直走向洛南依,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如释重负的笑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依依,没事了,都搞定了。”
洛南依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她的眼睛有些红,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濒临崩溃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重的疲惫和……茫然。
“萧若北撤回了那些言论,也发了正式的道歉函。”郭商言语气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律师函已经发给各大平台,后续的法律程序孟然会跟进。你别担心了。”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涌起一股怜惜——当然,也有一丝对自己“及时出手”、“力挽狂澜”的满意。
洛南依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谢谢……谢谢你。不然我爸要是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父亲身体不好,如果再看到这些污言秽语……她不敢想。
郭商言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样子,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了她。
这是一个带着安慰和“保护”意味的拥抱,动作自然,仿佛理所当然。
“好了,都过去了。”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温柔,“一切都有我呢。”
洛南依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个拥抱太突然,太亲密。她能闻到郭商言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抗拒和……不适。
但此刻的疲惫和混乱让她失去了推开他的力气。而且,他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他难堪。
于是她只是僵着身体,任由他抱着。
***
就在这个时候。
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欧阳晴的一声惊呼:“炎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黎炎炎站在门口。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黑色的运动装,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脏污。右臂的衣袖挽起,露出红肿不堪的小臂和手背上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伤口。脸上有细微的擦伤,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
那里面的血色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虚无的疲惫,以及深处尚未完全消散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她就那么站着,目光穿过半个办公室,精准地落在了——郭商言抱着洛南依的那只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欧阳晴慌忙跑过去,拉住黎炎炎的左臂(避开了受伤的右手),声音带着哭腔:“炎炎!你这是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
黎炎炎没有理会欧阳晴。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郭商言身上,然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踩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停在郭商言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了半步距离。
郭商言转过身,面对黎炎炎。他看着黎炎炎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淡淡的不以为然。
黎炎炎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郭商言的胸口。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压迫感。
“放开她。”她说。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郭商言眉头微皱,脸上那种惯有的温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不悦。他看着黎炎炎,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反问:“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依依都没拒绝。”
“依依?”黎炎炎冷笑一声,那笑声又干又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讽刺和怒意,“你凭什么?”
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划破空气。
洛南依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她看着黎炎炎满身的伤和那双冰冷得可怕的眼睛,心脏猛地一抽,慌忙站起身:“炎炎!你的胳膊怎么了?身上怎么了?!”
她想上前,却被黎炎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气钉在原地。
黎炎炎没有看洛南依。她的目光依旧锁在郭商言脸上,仿佛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郭商言被黎炎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向来习惯掌控局面,习惯被人尊重,何曾被一个年轻女人如此当众挑衅?尤其还是为了洛南依——这个他早已视为囊中之物、刚刚“拯救”于水火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黎炎炎却忽然抬起右手——那只红肿不堪、伤痕累累的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办公桌上!
“砰——!”
一声巨响!
实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水杯、文件、笔筒哗啦一声跳起,又纷纷落下。
黎炎炎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右臂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黎炎炎!”洛南依失声惊叫,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抓住她完好的左臂,声音因为焦急和心疼而发抖,“伤害自己很爽吗?!”
黎炎炎转过脸,看向洛南依。
四目相对。
洛南依看到黎炎炎眼中那片冰冷的荒芜,看到里面翻滚的愤怒、痛苦、委屈,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是,”黎炎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弧度,“很爽。”
说完,她猛地抽回被洛南依抓住的手臂,转身就走。
“炎炎!”欧阳晴想追,却被黎炎炎身上那股骇人的低气压逼退。
洛南依看着黎炎炎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她顾不上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目光,顾不上郭商言难看的脸色,拔腿就追了出去。
“黎炎炎!你站住!”
***
地库里,光线昏暗。
黎炎炎走得很快,脚步却有些踉跄。右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不想停,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一幕。
“炎炎!”洛南依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手腕,“你等等!”
黎炎炎被迫停下,却没有回头。
洛南依绕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空洞的眼睛,所有的质问和怒气都化成了心疼和焦急:“你到底怎么了?你跟谁打架了?你的胳膊要不要紧?我们先去医院……”
“不用你管。”黎炎炎打断她,声音冰冷。
洛南依被她语气里的疏离刺了一下,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我们先不说这个。刚才在办公室,你误会了。商言他……”
“商言?”黎炎炎猛地转过头,盯着洛南依,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叫得可真亲热。”
洛南依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但更多的是不解和委屈:“黎炎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郭商言他帮我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我感谢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感谢他?”黎炎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甩开洛南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的冰冷渐渐被一种更深、更痛的东西取代,“所以感谢他,就可以让他抱你?感谢他,就可以让他叫你‘依依’?感谢他,是不是接下来还可以做更多啊?!啊?!”
洛南依一记耳光打过去,然后愣住了,想伸手去摸被打的黎炎炎的脸...
“别碰我!”黎炎炎猛地挥开她的手,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澈从车里冲出来,看到洛南依打了黎炎炎一巴掌,指着洛南依,声音里压着怒意:
“洛南依你他妈知道好歹吗?!她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居然打她?!”
这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黎炎炎压抑的所有情绪。
她猛地转身,一拳狠狠打在苏澈胸口!
苏澈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黎炎炎。
黎炎炎上前一步,指着苏澈的鼻子,眼睛血红,声音嘶哑却狠厉:“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这么跟她说话?!”
苏澈看着她,看着她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对自己这个发小挥拳相向的样子,一股被背叛的痛楚和荒谬感涌上心头。他气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嘲和悲凉:
“黎炎炎,我跟你发小这么多年,守在你身边,没让任何人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你为了工作认识的这么个人,这样对我?!我苏澈真他妈瞎了眼!”
黎炎炎此刻早已被愤怒和恐慌冲昏了头脑,她口不择言,把所有无处发泄的情绪都倾泻在了苏澈身上:
“在我身边待烦了还可以滚啊!我拦着你了吗?!都给我滚远远的!”
这话太重了。
重到苏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定定地看着黎炎炎,看了好几秒,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背影决绝。
洛南依被这一幕惊呆了。她看着苏澈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黎炎炎失控的样子,一股怒火混合着失望冲上头顶。她上前一步,抓住黎炎炎完好的左臂,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
“黎炎炎!你要把所有人都推开吗?!苏澈那么用心对你,他守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黎炎炎猛地转过头,盯着洛南依,眼中的血丝更密了。她反手抓住洛南依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洛南依疼得皱眉。
“我这样对他?”黎炎炎的声音低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和控诉,“我这么用心对你,你对我又怎么样?!”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痛楚。
而在不远处的承重柱阴影里,席芷炎举着手机,屏幕上的录像指示灯微微闪烁。她看着地库里这出精彩绝伦的“三角大戏”,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啊。
洛南依看着黎炎炎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委屈和不解,在黎炎炎此刻的眼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相比争吵,她更担心黎炎炎的伤。
“好,我们先不说这个。”洛南依放软了语气,试图去拉黎炎炎受伤的右臂,“你的胳膊必须马上去医院。我开车送你。”
“用不着!”黎炎炎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要去拉自己车的车门。
洛南依快步上前,挡在车门和她之间,语气不容置疑:“黎炎炎,你现在这样子根本开不了车!要么我送你,要么我叫救护车,你自己选!”
就在这时,郭商言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显然不放心,追了下来。看到地库里剑拔弩张的两人,他快步走过来,语气温和地对洛南依说:
“依依,别着急。我来开车送黎小姐吧,你情绪也不稳,开车不安全。”
黎炎炎看到郭商言,那股刚压下去一点的怒火瞬间又窜了上来。她冷笑一声,语气里的敌意毫不掩饰:
“用不着你这么好心!”
郭商言被她呛得脸色一沉,但碍于洛南依在场,没有发作。
洛南依看着郭商言,又看看黎炎炎,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此刻让郭商言掺和进来,只会让情况更糟。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她转向郭商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疏离,“你先回公司吧,后续有什么需要,我再让孟然联系你。黎炎炎这边,我来处理。”
这话说得很客气,但里面的距离感,郭商言听得出来。
他眼神暗了暗,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风度,点点头:“好。那你小心,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说完,他看了一眼黎炎炎,转身离开。
地库里,终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