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解降 ...
-
这次再看到许愿,管事也不怪她多管闲事,示意众保镖让路,自己则跟在许愿跟前,一半是试探一半是防备。
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向一个女人求助,他很理智地先向许愿交代现在的状况,“我们小少爷平日住校,今天该接他回家了,少爷往常不会向这样的,我们也实在费解,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可偏偏我们怎么问小少爷都不肯告诉我们原因。”他上下打量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人,“不知道这位小姐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可说实在话他是不信的,一个路过的女人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成?就当瞎猫碰上死耗子试试呗。
就在许愿试图组织语言的时候,那小少爷看见许愿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他不安的东西,猛的就朝许愿扑了过来。
他那动作看着实在不像是个人类,许愿看着他蹲下身子,做了个类似于俯冲的动作,前手掌着地,后退发力、蹬腿,整个身子被巨大的冲劲送上前,许愿虽能凭借着极好的目力分辨出他的动作,但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在普通人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阵眼花,眼前晃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足一秒钟的时间,人就到了许愿的跟前。
许愿被他一番动作弄得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她在恐惧中瞳孔扩张,心跳加速像是刚跑完五千米,吸进肺里的都是凉气,割得喉咙管生疼,脑中思路却无比清晰,她不断对自己下令,躲开,快躲开,被这家伙扑中还能有命在吗?可是手脚就是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面目狰狞的男孩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脸上的毛孔似乎都映在了她的眼中。
她几乎能感到那人的鼻尖与自己的脸颊相触,就在她认命地闭上眼,准备承受剧痛的时候,一阵强风扫过,那癫疯的少爷居然就这么与她擦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她连忙睁眼张望,试图理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易白喘着粗气地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许愿惊惶转身看去,见到沈易白安然无恙,她才放下心。
许愿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会在危急时刻产生“还好沈易白没事”这样关切的想法。
沈易白只是因为跑过来身法太急,拍飞中了降头术的男孩又费了好些力气才有些缓不过气来。
本以为被沈易白震飞的少爷不至于重伤,但起码行动上会受到影响,可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柔弱下手却出奇狠辣的人,用手支着地晃悠悠站起身,嘴角带着桀骜的弧度,竟跟没事人一样。
一众手下忙跑去嘘寒问暖,忙前忙后问他有没有事,不用说,一群人被这位少爷手臂一横,全都推了出去,身体素质稍微差一点,竟然踉跄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一群保镖这下子是真的欲哭无泪了,他们刚刚才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小命朝夕不保,这下再让少爷伤到了哪里,眼看求个全尸都不行了。
他们这是触了何方神圣霉头呀。
沈易白脸色一沉,眼中有一股怒气在眸中酝酿,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小把戏,竟敢伤人。
他一把护住许愿,对她嘱咐道:“你往后站。”
许愿眉头皱在一处,“你不会有事吧?是我不该非要……你说的对……”她一只手杵在半空,伸出去拉住沈易白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沈易白的声音永远那样令人安心,他沉静道:“你且退后,莫忧心,去刚刚的馄饨店讨点酒来。”
许愿向后退了几步,犹豫着没有走开,她知道沈易白是想要支开她确保她的安全,只是这种情况下……
她两只眼全盯着沈易白和镇魇的男孩不敢挪开一刻,明知自己做不了什么可看她的样子,如果见势不妙一定会是第一个冲到沈易白身边。
男孩像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死死盯着沈易白,似乎是有些畏惧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又直恨得牙痒痒,一双眼瞪着能冒出绿光。
沈易白负手而立,许愿打量着他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那个平凡到埋在深海中就找不到的男人居然在这一刻脱胎换骨,凌厉的气势让许愿回不过神来。
就在沈易白缓缓抬起手的那一刻,男孩动了,他倏忽窜起一丈高,许愿瞪大眼看着,这简直是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高度。
这也是因为中了降头术所以带来的影响吗,能够刺激人的潜能让他们平日的身体机能超常发挥?
沈易白的单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柔和的光从两边缓缓延伸,将两人包围,最终紧闭在一起,严丝合缝。
沈易白再次把手掌挡在胸口处,随着指尖的滑动,身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圈,在黑暗中发出纯白色的光芒,男孩像是没看到一般,一头撞了上来。
男孩撞到屏障上,那悬浮在半空的光圈顿时光芒四射,可就在沈易白笃定男孩破不了他的防御之时,男孩猛的伸出带有锋利指甲的双手,狠狠划过屏障,没有预料中尖锐刺耳的锦帛撕裂之声,只是“啵”得一声轻响,像是气泡被戳破,许愿屏息凝神。
她长大了嘴可是却发现周围安静的过分,难道那群保镖心理素质过硬,面对堪比好莱坞科幻电影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她左右看看,只见管事和保镖围着两人张望,有人发问:“他们两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什么也看不清?”
许愿扭头又看看眼前身形清晰的两人,一个在半空中发出“桀桀桀桀”诡异笑声,一个出手抵挡,神情严肃。
这个哪里看不清,怎么看都是千钧一发事关生死好不好。
包围着两人的光芒所形成的天然屏障反射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光,许愿的手揪住领口,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事情,而这个屏障大约就是常说的结界。
她的目光落在沈易白身上。
这人,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沈易白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能让男孩得逞,这孩子只靠一声蛮力就能无视他的法术,看来他低估了降头术的力量,男号只知道循着沈易白身上的气味,全身重量扑在了他的身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扭打在了一块儿,这已经脱离了斗法的范畴,分明就是普通的莽夫凑在一处逞凶斗狠。
男孩一把扯住沈易白的外套,随意一扯竟然轻易就撕破了穿了好几层衣服,沈易白光洁的肩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月光之下像是刚烧制的白釉瓷器,若不是冬天穿得厚,说不定现在撕裂在男孩手中的就不是棉絮而是沈易白的肩胛骨。
许愿再细看,沈易白的胳膊被男孩锋利的指甲划破,男孩神色疯狂,双眼逐渐变得浑浊不堪,神志不清只知道一味攻击,他坚硬的指甲狠狠发力,陷进沈易白的胳膊,再拔出来时五个分明的血窟窿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沈易白硬是一声痛呼都没有泄露出来,他被压在身下,艰难地回头对许愿吼道:“让你去讨酒,酒呢,还不快去。”
许愿看着他踌躇两秒,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拔腿就像馄饨摊的方向飞奔。
沈易白下的结界被男孩破除后,众人终于看清了狼狈的两人。
管事在边上看的心惊胆战,那群保镖虽然不至于尿裤子那么狼狈,可两股战战也好不到哪去,管事的颤巍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想要寻找外援来组织这场愈演愈烈的祸事。
没想到他刚把手机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男孩犀利的目光就像飞剑一样射了过来,他瞪着双眼眦目欲裂,随手拾起一把碎石子,就朝管事的方向投掷。
石子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划破空气向管事的射去,管事的手一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易白趁着男孩转头的功夫翻身而起,脚下发力,一路狂奔扑倒管事,将他推开,护在身后,射来的石子碰到沈易白设下的屏障,悉数反弹回去,被男孩挥手拍碎。
男孩只盯着沈易白一人,沈易白只好放下管事将他向没人的地方引去,双手齐齐攻向男孩脖间,哪知他的皮肤滑腻的就像水蛇,被他一个滑步侧身,轻易躲了过去。
男孩的攻势不减,锲而不舍地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共满攻击力的双手要将沈易白毙命于手下,沈易白体力不支,只感到体力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灵力也即将干涸,整个人像是置身沙漠,炽烈的阳光要把人烤焦。
当男孩再一次扑上来的时候,他艰难地运用有限的灵力看看避过,可是抬手格挡的手腕却擦过他的指甲,腕上的皮质手表应声被割断表达,掉落在地。
沈易白皱眉,躲开男孩就要俯身去捡。
许愿捧着一碗清酒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沈易白借力趴在地上,半个身子在碎石子铺满的水泥地上划过,费力从男孩的脚下救下了濒临粉碎的手表。
她惊呼,这手表又有什么玄机,以至于他豁出去抢下,差点连命都不要。
沈易白眼角瞥到许愿的酒到了,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他握紧手中的手表后,另一只反手向男孩抓去,男孩抬脚要踢,他借势抓住男孩的裤腿,那男孩蓄力十足的一脚踹在沈易白的胸口,他被踢飞老远。
背部撞在石砖砌起来的墙上,胸腔中发出一声闷响。
他将手表轻轻放在墙角根,手背抹了把嘴,扶着墙勉强站起来,对许愿说道:“酒,抛过来。”
许愿看了看手中的碗又看了看勉力支撑的沈易白,心中焦急,这酒要是抛过去,不全洒了?
沈易白难得厉声急促道:“快,抛过来。”
许愿目光坚定,再无其它念想,听了沈易白的话登时撒手就把瓷碗向他扔去。
许愿没干过这活计,准头差劲不说,碗飞的又低又慢,眼看射程不足两米就要直直落下,沈易白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一边牵制男孩凌厉的攻击,一边一手握着什么在泼着酒,满是酒气的空气中捞了一把。
吐了口血在手心,他快速张开掌心,许愿一看,竟然是一小截破碎的布料,她的目光挪到了男孩缺了一角的裤腿上,很快对上号。
心中摸不清沈易白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来挽救残局。
只见他的掌心燃起一小撮火焰,残破的布料很快化灰,说时迟那时快,男孩张开他那本没多大的薄唇小嘴,露出里面的贝齿银牙,嘴角裂开一个恐怖的弧度就向着沈易白的脖子咬下去,沈易白侧头,把掌中的灰烬送到了他的嘴里。
这个动作快极了,快到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男孩出乎意料地安静下来,眼神呆滞地看着沈易白,张张口好像是要讲什么,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就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一群手下没来得及接住,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他栽倒在地,扬起水泥地上的尘土。
半长不短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伏贴的盖住了半张脸,此刻安静的样子真像是个乖顺的半大孩子,哪里还能看出刚刚一点张牙舞爪的可怕模样。
许愿试探着上前看了看,伸出手戳了戳男孩的脸颊,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她转过头想要找沈易白告诉他,“他晕过去了,我们安全了。”
可扭头一看竟是空荡荡的一片,她一下子仓惶起来,空中念叨着沈易白的名字,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沈易白倒在了墙角。
走近了一看,沈易白双眼紧闭,眉间皱成一个川字,极为痛苦不安稳的样子,而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什么,许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扒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正是那块被他冒着风险捡回来的手表。
许愿就着灯光仔细端详,做出一个十分靠谱的判断,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这就是沈易白舍命相救的宝贝?
越来越搞不懂了。
可是看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男孩和靠在墙上伤痕累累的沈易白,许愿又头疼了。
这时,许愿耳中传来了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少爷在这里。”
她长叹,救兵永远是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