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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少年 ...

  •   只见学校的后面停了辆贵气的白色轿车,一个人正在上面凄声喊叫,嘴上没个停歇,身子也不闲着,双脚一跺来了个后空翻,险险落在车盖的边缘,“你们不许过来。”他的声音嘶哑而透着股疯狂。
      下面一群人十分苦恼,“小少爷,您给下来吧,林总让我们来接你可不是让您在车上……”为首的那人一时词穷,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描述这位少爷的行为比较贴切。

      许愿一看他们这架势,原来是别人的家务事,家族里闹脾气的少爷不稀奇,她这样跑来倒显得多管闲事,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刚想转身离开,就听那巷子里又开闹开了。
      只听被称为小少爷的男孩用力在车上狠狠跺脚,直震得车盖砰砰响,底下伺候着又急又慌,“我的少爷呦,您快下来吧,万一出了个好歹,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呀。”

      那少爷忽然又凄厉喊了起来,强调古怪极了,“林越——林越!”

      许愿的身子随之一抖,呦,这么深情,喊的是谁呀。
      若她是那少爷口中所叫之人,可真是受不住。

      那负责接人的一群人又骚乱起来,“我说少爷,您这喊自己名字做什么呢?”

      许愿听的有趣,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她倒有些期待这男孩要怎么回答。

      只听那男孩大声说道:“我这是要喊醒自己。”

      许愿憋着一口气没忍住,“啊噗——”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可很快她就收了笑容,皱着眉像是想到什么。

      “什么人在哪里?”为首的人听见了动静,大声喝道。
      那些保镖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立马把自家小主子围在了中间保护起来。

      许愿从拐角处走出来,随意道:“就是一路过的。”

      一群人看见是个瘦瘦小小的女人这才放松戒备,那人对许愿厉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小姐赶紧走吧。”

      许愿摇摇头,“我看戏看了半天,憋着一句话没说,你总得给我个机会说完吧?”
      看起来管事的那个点头,“你说。”

      许愿是冲着车顶上手舞足蹈要翻跟头的男孩去的,“我说上头那位,这车值不少钱吧,你别在上面糟蹋东西了,下来有话好说。”
      哪知这男孩只是嗤笑,“我家老头子见我这样都不会这样,哪轮得到你说?”

      许愿扭头看了眼刚刚钻出来的角落,沈易白在角落里微微颔首,示意她什么,她这才转回去对男孩继续规劝,“我看你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这么害怕回去。”

      其实许愿和他说话的原因只是想要确定一些事,而沈易白的目的也是如此。

      许愿的猜测是男孩此刻情绪不稳,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少年时,她曾有同学眼前时常出现幻觉,把一摞子书砸到邻座的男生头上,呵斥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轨行为,可别的同学看得真切,对方分明什么都没有干,男生自己都觉得委屈,他干什么了。
      后来这位女同学的情绪极为不稳定,稍微受点刺激就要发狂,举动和今天的这个小少爷颇为相似,完全癫狂陷入自己的世界。
      而许愿的这位同学最后是自杀死的,和许愿妈妈当年一样。
      这位同学是许愿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所以她最见不得别人看不开,郁结成病,这算什么。
      她朝着男孩走去,管事的见他凑近拦住了她,“你想做什么?”
      许愿弯起嘴角,“看你们闹做一团,挺影响我吃饭心情的,好心来帮你一把。”

      管事不愧是见过风浪的,挡在许愿面前半步不肯挪动,“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自己能够处理。”

      许愿耸肩,沿着来路走回沈易白身边。
      沈易白一脸严肃地告诉她,“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许愿诧异沈易白坚决的态度,“刚刚让我过去看看事态的是你,现在让我走的也是你,为什么?”
      许愿逼得紧,沈易白只好对她说实话,他皱着眉头,神情很是嫌恶,像是看到什么很不好的东西,“那男孩身上沾上了脏东西。”

      许愿是在唯物主义科学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孩子,一时间没能理解沈易白在说什么,“你说什么呢,什么脏东西?”
      沈易白多看了许愿一眼,“你不知道也好。”
      看他的态度许愿不太相信的试探问道:“你是说他被……鬼魂什么的缠上了?”许愿大惊,“你怎么还懂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世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这边许愿的话还没说完,那里又闹了起来,原来是有保镖想要爬上车顶把他们小少爷从车上硬拽下来,大约就是他们先礼后兵的政策吧。
      那管事适才颤悠悠给少爷他爹去了电话,请上头指示,那当家的只丢了一句话,“绑也给我绑回来。”得了圣旨的管事这还不是只好示意保镖强上。

      谁知这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生来就是享福的小少爷今天不仅行为反常,连力气也使大的惊人,硬生生是掀翻了从身后搞偷袭的保镖,保镖们都是人高马大的,居然就被这么个半大的少年轻松推倒在地。

      这已经不是吃惊一词能够形容的了,配上那车顶上少年歇斯底里的叫声,就像是个锯子吱吱呀呀地折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那场面简直称得上惊悚,“你给我回去告诉老头子,家里哥哥容不下我,根本容不下我,反正他向来嫌弃我没出息,父不慈,兄不悌,干脆让我自生自灭算了,我是死也不会回去的。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他对得起我妈吗?我妈刚走他就带了那女人和儿子进门,我这个从小长在他身边的儿子就要没命啦。”

      这就是名门贵族,兄友弟恭,父为子纲。

      当众说出这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场的保镖都感到自己的脖子一凉,听到这么私密的丑闻,他们可还有命在?

      许愿刚想离开的脚步顿住,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就要逆流一般,身体顿在原处一动不能动,“他对得起我妈吗”几个字一下一下反反复复敲打着她的耳膜,她握紧了拳头,内心挣扎着。
      这人,管,还是不管?

      她咬牙问沈易白,“你刚刚说的,能清楚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

      沈易白的脸大半都埋在阴影里,只露出鼻梁一下的部分裸|露在灯光之下,两片薄唇在光线下一开一合,翻动着一字一句告诉许愿,“他沾上并非鬼物,而是人为,或许你曾听过这个名词,降头术。”他的喉结吞动,声音依旧平淡温柔,像是在陈述一件再为普通不过的事情,“若是你一时不能理解,可以当做此人中邪便是。”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下了邪术而不是精神疾病?”

      沈易白轻笑,“你先告诉我,这事你是不是一定要管?”

      许愿犹豫了一下,握紧双手,仰头对沈易白肯定道:“对,我管定了。”

      这回换了沈易白顿住,“我们不过是路过,你何必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涉险?”
      他不能理解许愿的感情。

      许愿乖顺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当年我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不曾有人肯伸出手给我一点希望,我现在只是在完成我当年希望别人做到的事,如果世界上实在没有那样的人,那我希望,至少我可以。”

      沈易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有些僵硬,“如果真的没有那样的人,那你怎么就遇上了我?”
      许愿的背脊僵住,这个动作——是顺毛吗?

      她躲开沈易白的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辨明其中区别了吗?”
      她的眼神中透着股刨根问底的狠劲,像是无声地在说,你若是不说个所以然来,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真有这等邪事。

      沈易白叹气,傻姑娘,我怎么舍得骗你。
      他轻轻推了许愿一把,“你可凑近看仔细了,那人眼球上是不是竖有一条深黑色的线条。”
      许愿刚想强辩,黑灯瞎火怎么可能看清对方的眼球,她就惊奇发现自己的双目异常清明起来,被一个轻柔的力道向前送了几步,到了白色轿车面前,许愿还没有来得及惊呼,视线就撞上了正濒临癫狂的小少爷的双眼。

      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浑浊的眼白上一道深黑的细线像是被放大了一样送到许愿眼前,清晰可见。
      许愿终于看清了这孩子的面貌,神情倔强又脆弱,身子骨一吹就要倒似的,偏偏生了副极为精致的样貌,眼下乌青的眼袋和通红的双眼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鼻尖挺翘,明眸善睐,那细长的眼角在愤怒中颤抖着,眼珠一转,眼角一勾,好似能勾魂夺魄。

      如果不是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许愿一定以为自己遇上了个身材高瘦的平胸美女。

      许愿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是吃惊于这个叛逆孩子的样貌,还是他眼白上的黑线。

      真是个倒霉的美貌小哥。
      许愿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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