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不为你（GL）》暮成雪

14、十四章

　　从计程车里的握手后，情暮和饰良的关系一下子又有了改变。

　　尤其饰良，从一开始的尴尬，变得很爱找情暮。
　　于是时间过得飞快。
　　情放不是没有提醒情暮，饰良的礼服即将完成，非但提醒她，甚至将这项工作带到了家里做。每当莫言看到情暮那种快要碎裂的眼神时，总是埋怨情放有些过分了。
　　但是情放说，如果情暮找不回失掉的过去，她就即将失去姐姐。

　　而情暮依旧穿梭于家里与茶坊之间。
　　茶坊，成了情暮和饰良每天见面的地方。

　　可终于有一天，饰良没有如约前来。

　　情暮在茶坊里等着，一杯杯的茶，从热到凉，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终于，茶坊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情暮看着阿江去接电话，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阿江在一会儿之后转向了她，扬了扬手中的电话。

　　“是金总的电话！”阿江在情暮接过电话之后道，然后发现老板的手停了半晌。
　　“老板？”阿江叫她。
　　情暮回过神来，她原以来——
　　“喂？”情暮接起电话。
　　“是情暮吗？我是金！”
　　“嗯。”
　　“我有件玉器想要送给涛歌，但是实在是外行，看不出真假。”
　　“你把它带到茶坊来。”情暮并没有问金为什么知道她会鉴赏玉器。
　　“可是只有图片而已，能看出来吗？”
　　“你带过来吧。”情暮挂掉了电话，有点儿心不在焉。
　　“老板——”阿江朝着自己身后指了指。
　　情暮回转身，饰良竟然就在自己的身后。
　　天气已有些凉意，饰良穿着一件浅卡其色的小西装，袖口和底摆的荷叶边让她看起来女人味十足。
　　“在等我吗？”饰良背着手，俏皮地问。
　　“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情暮低声道，目光闪烁。
　　“之前本来准备要出门了的，但是你妹妹打电话给银承，说是让我到Happiness再去看看婚纱。”饰良放下手中的提包，顺手抄起情暮前面的茶一饮而尽。
　　“婚纱？”情暮皱眉，与饰良一同走到屏风后面的座位，那里永远都被她所预定。
　　“是啊，婚纱很漂亮。”饰良点点头，一脸的神往似乎还在想那身衣服。
　　她在说谎！
　　情暮心中轻轻叹气。她不知道妹妹跟她说了什么，但是，情放比她先离开家里，礼服一直挂在她的房间里——甚至，还没有完成。
　　饰良转过头来看她，然后灿然笑开：“情暮，想不想提前看看我穿婚纱的样子？”
　　情暮摇头，静静地看她。
　　“那么我结婚的时候你会不会来？”饰良又问。
　　情暮仍没有说话，大抵是因为心中一直被淤塞着什么。
　　“你不会来，对吗？”饰良歪着头，似乎在从不同的角度看她，“其实今天你妹妹让我去Happiness并不是让我看那身婚纱。”
　　“是吗？”情暮淡淡地应道。
　　“嗯，我结婚的时候，你不要来也罢，”饰良渐渐收起了笑容，“以后，我来找你就好了。”
　　“你结婚了，会有另一个天地。”情暮的唇色点点褪淡，饰良的话中，似乎有令她心跳而又心碎的东西。
　　“两个天地不是更好吗？”饰良柔声道，“你就在这儿，一直在这儿，我来找你。”
　　“你把我当成什么？”情暮直视她，目光幽暗。
　　“不然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饰良反问。
　　情暮的心停跳了。
　　她感到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眼前只剩下饰良清冷的眸子，和冰冷的话语。
　　“情放——跟你说了什么？”

　　饰良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沉默了。

　　因为情放并没有跟她说话，她甚至没有见到情放。
　　她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对话，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无意是不是也是个安排。
　　一切都像是一场安排。

　　……
　　“你把婚纱拿到Happiness来做吧。”
　　“在家里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我只是每次看到你姐的样子，都觉得于心不忍。”
　　“那么干脆告诉她？”
　　“不要，你姐都没有开口，你只会将事件弄得更糟！”
　　“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的了。”
　　“那个女孩太迟钝了不是吗？看到你姐那样的眼神，我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莫言，会不会她在装傻？”
　　“或者逃避？”
　　“唉！单是我们着急有什么用？”
　　“那你今天找她来干什么？”
　　“明天就是拿婚纱的日子了，心里有些不确定，总想再看看这个女孩。”
　　“可是婚纱不在这儿！”
　　“没关系，她来了以后，带她来找我。”
　　……

　　对话听到了这儿，饰良离开了Happiness。
　　她没有选择坐车，而是从Happiness走到茶坊。
　　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茶坊的面前。
　　然后，她知道自己想要去确定一些事情。

　　的确，自己太迟钝了，或者潜意识中，自己是在装傻与逃避。
　　情放与那个莫言——没有一句不对！
　　不是没有看到情暮的眼中对自己的特别，不是！
　　在之前一次被情暮轻轻抚过她的头发时，她是有从情暮眼睛里流动的光彩中找到什么的，但是，只是，又很快被自己重重地挥开。

　　一路上，和情暮相遇相识的每一个画面都一一掠过，饰良的心情变得复杂了。
　　而当看到情暮听到自己说“婚纱”时暗淡的神色，饰良终于得到了确定。

　　这个美丽的女人，喜欢上的竟然是同为女性的自己！

　　……
　　“如果有机会，你会发现的，她正爱着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还没有回应罢了。”

　　“也许那个人发现了却视而不见，也许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发现！”

　　“她早已不知什么是辛苦了！”
　　……

　　那日在情暮家里的时候，与情放的对话，逐渐在头脑中清醒过来。
　　饰良笑了，有些苦涩。
　　她看着情暮，情暮就坐在身边，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从来没有……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似的，所以总是带给她熟悉的感觉。
　　因为这样的感觉，才不断带给她错觉。
　　她看着情暮，然后慢慢说话了：
　　“情暮，如果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那么，就回到认识以前吧。”
　　情暮一震，浑身冰冷。
　　“我们已经认识了。”
　　“熟悉的人变成陌生人，并不是没有的变数。”饰良轻吸口气，“我要结婚的。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有想过做其他的选择吗？”情暮问，将背挺得笔直。
　　“有，”饰良点头，直视她，“也许只是一刹那。但，太难！”
　　“如果我帮你的家里度过难关呢？”
　　饰良一下子就红了脸，有些屈辱的样子。
　　情暮绝望地看着她，刚才的话，一定刺痛了她，可是啊，我只是爱你，再没有别的办法！
　　“那么，你的选择呢？”饰良平静下心来，问她。
　　“你总是什么都想要——”情暮低声道，“总是将我和其他的并排放在一起；总是，在让我做选择！”
　　“你说什么？”饰良听不懂，她甚至有点儿害怕听懂，但是情暮的话却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她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
　　“你会不会，又什么都没得到？”情暮仿佛在问饰良，可是却是对着自己说的。
　　“情暮？”饰良见情暮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扣着茶杯。
　　情暮抬头，眼中绝望的东西令饰良怔住。
　　“你会不会后悔你今天的选择？”情暮问。
　　“那么你就不要让我后悔！”饰良直觉地回答，然后倏然收口。
　　为什么，她要说这样的话？如此任性的她，连自己都有些厌恶。
　　“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情暮突然笑了，眼前的饰良和前世的锦媛，已完完全全的重叠在一起。
　　她们都有过天真，但是，骨子里的现实与自私却从没有变过。
　　为什么？她的命运里一直纠缠着这样的人？
　　而这个人，到底还是不记得她！
　　包括一切过去，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饰良记起她来。
　　看到情暮的样子，饰良又想逃了。
　　自己动摇过的一刹那，她不想延长。
　　她不想让自己陷进感情的怪圈中，不想让自己无法掌控自己。
　　她甚至有预感，情暮的那些莫明其妙的话，一但自己听懂了，那将无法再抽出身来。
　　于是她站了起来：“我要走了。”
　　“你快要结婚了吗？”情暮没有抬头，她看着茶杯里因为轻轻摇晃而荡起的微涟道。
　　“你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饰良的声音很冷漠。
　　“你要去结婚吗？”情暮还是问。
　　“再见！”饰良掉头便走，决然地。
　　情暮没有动，只是感到血液已经凝固了。
　　还有没有呼吸？
　　生命还存不存在？
　　一切，好像回到了混沌的最初……

　　而饰良一转出屏风，便看到了坐在吧台前的金。
　　“金总？”饰良上前。
　　“饰良。”金笑着看她，她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但是阿江说情暮正在和饰良说话，她并不想去打扰这两个人。
　　但是她也没想到会是饰良一个人出来，并且脸色并不太好。
　　“你来找情暮吗？”饰良停了停，继而道，“也罢，你陪陪她吧。”
　　“怎么了？”金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没什么，”饰良笑笑，“我结婚的时候请金总一定要赏光前来。一定！”
　　“饰良？”金忧心地看了看屏风的背后，她不能想象那里面的情暮将会是什么样子！
　　好像，饰良和情暮已经摊牌了！
　　“我走了！”饰良不敢随着金的目光回头望去，而是急促地道。
　　“等等！”金一把拉住了饰良，“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
　　“你——有没有记起她？”
　　“记起？”饰良奇怪地看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奇怪吗？”金松开她的手，叹道，“原来，你根本没有记起她！”
　　“等等！”饰良轻嚷，一脸的骇然。她反手抓住金，“我可从来没有过失忆症，从哪里谈记起这个词？”
　　“你忘了那两句诗词吗？”金意味深长地问。
　　“啊？”饰良完全愣住了。

　　与别人不一样的记忆，只有与她一样会记错诗词的情暮……
　　一切，是终于快要浮出水面的谜！

　　但饰良终究还是走了。
　　她走的时候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她怕再不走就做不成自己，再不走就将变成另一个人。
　　一个金口中的，一个情暮眼中的，她甚至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她了。

　　在金犹豫着这个当口要不要找情暮帮忙的时候，情暮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
　　金怔怔地看着情暮。
　　她的脸色平静无异。
　　“看什么？”情暮经过金身边时，淡淡地问。
　　“我下次再来吧！”金拿起吧台上的袋子。
　　“不必，”情暮伸手制止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竟然还能微笑，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我不会怎么样的。”
　　“真的可以吗？”金仔细看她。
　　情暮没有说话，从袋子里抽出一本精美的宣传画来。
　　这是一场拍卖会的画册。
　　竟然正好，是燕博要参加的那一场。
　　“你知道这场拍卖会吧？”金看她。以她的关系圈子，不难知道情暮与燕博的关系。
　　“嗯，”情暮点头，“你看中什么了？”
　　“一对玉鸳鸯。”金翻动着画册。
　　“玉鸳鸯？”情暮的心一钝。
　　“看，就是这！”金终于翻到了，递到了情暮的面前。
　　情暮接过画册，当即变了脸色。
　　止则相耦，飞则成双。
　　“怎么可能……”情暮不可置信地低呼！
　　“怎么了？”金奇怪地看向情暮。
　　情暮的手在画册里的照片上抚过，仿佛还可以触摸到它温润的手感，它的每一道刻痕都是那么熟悉……

　　……
　　离中秋之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情暮的手也完全好了。
　　但是锦媛的心里还一直停留着那个画面，每每想起情暮忍耐的表情，想起她沾着鲜血的双手，便感到一种刺痛。
　　这种痛，从没有过，锦媛甚至试过去用针扎自己的指尖，也无法敌其一二。
　　可是情暮却并不想看到锦媛内疚。毕竟就像段花梨所说，她并不是没有抱私心的。
　　为了让锦媛快乐起来，情暮也开始做一些事情。
　　找关系从御厨房拿来她爱吃的点心；让段花梨叫她的妹妹做她喜欢的衣裳；约她和宫中关系较好的姐妹一起玩乐……
　　一切的一切，无非想让锦媛快乐起来，让她不会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便紧住眉尖。
　　她想看到的锦媛，是那个有些天真，而又爱笑的女子。
　　相对于情暮的苦心，锦媛是知道的，一点一点的可以看得出来，自己在情暮的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对于一个感情原本淡漠的人来说，能让她记住并一直对自己好，太不容易，所以锦媛是有些骄傲的。
　　为了回报情暮对自己的好，锦媛有时也会丢下爱闹的其他娘娘，只与情暮相处。
　　那日，她们便去了一汪玉池边。
　　为了不使娘娘们感到寂寞，皇宫里到处都是楼台轩榭，楼池相伴那更是随处可见。
　　锦媛与情暮坐在楼阁边，楼阁建在绿水之上，绿水中，倒映出蓝天白云，使人有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看——”锦媛突然指着不远处，兴奋地喊了声。
　　情暮寻着锦媛的手指看去，原来是绿水之上建了些小桥，几只鸳鸯刚穿过小桥正向这边游来。
　　“这小东西，真是漂亮！”锦媛着迷地看着，赞道。
　　在阳光下，有些鸳鸯的毛色被呈现得五彩斑斓。
　　“听说鸳鸯和孔雀一样，都是雄性华美，看来果然如此。”锦媛叹道。
　　“没有漂亮的羽毛，它拿什么吸引雌性呢。”情暮悠然道。
　　“雌鸳鸯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不知道也能不能区分出漂亮与否呢。”锦媛努力地看着毫无光彩可言的苍褐色的雌鸳鸯。
　　“它们自己一定能够分辨的吧。”情暮调转头，看向锦媛，“你看，我们都是女子，不一样也能区分美丑吗？”
　　“我们？”锦媛扑哧笑了，“如果我们是两只雌鸳鸯，不知道游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情暮心一动，深深地看着锦媛。
　　“怎么了？”注意到情暮的目光，锦媛奇怪地问。
　　“喜欢鸳鸯吗？”情暮轻声问。
　　“喜欢！”锦媛的脸上简直放光。
　　“喜欢它们什么？”情暮继续问。
　　这下锦媛渐渐收拾起笑意，她想了想，有点惆怅的意味：
　　“一对鸳鸯之间的感情是很忠诚的吧，像我们，怎么可能求得皇上的忠诚？”
　　“你很向往忠诚的感情吗？那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有什么办法？”锦媛叹道，“家里从小培养我，无非要指望我出人头地，如此想来，我家还真是目光远见呢。”
　　听了锦媛几近自嘲的话，情暮的心渐渐扯痛了。
　　“我们走吧！”情暮拉起锦媛的手，带她离开水池边。

　　四天后，情暮送了件东西给锦媛。
　　接到情暮的礼物，锦媛喜出望外，她打开一只精美的锦盒，立即被盒子内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一尊玉。
　　一尊玉鸳鸯。
　　玉色纯静，手感温润，是好玉。
　　更好的是刀功。每一笔刻划近乎完美，仿佛一放入水中，便可以竖翅飞游开。
　　只是锦媛端详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一对玉鸳鸯中，到底哪只是雄，哪只是雌。
　　她去问情暮，结果情暮淡淡的反问，你不是想看看如果我们是两只雌鸳鸯的话，游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吗？
　　于是锦媛深受感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有人这么用心的记着，而被人记着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美好。
　　欣喜之下，锦媛一把抱住了情暮，久久都没有撒手。
　　在问得这是情暮亲手雕刻的以后，锦媛更是喜极而泣。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她只觉得情暮的举动实在窝心到不行，在这个冷漠的后宫中，情暮于她，便如清冷的月光一般。
　　并不耀眼，在黑夜里，却没它不行。
　　一切的失落，包括从没有被皇上所钦点，包括家中频频的催促，在情暮这儿，都被她的举动化为了乌有。这时的锦媛，甚至真的在想，一辈子就这样罢，哪怕老死也见不着皇上的面，却有一个那么在意自己的情暮守候在身旁。
　　可是这时，情暮却提出了一点：
　　“这尊玉鸳鸯，只是送给你一个人的，不要拿给别人看。”
　　“为什么？”锦媛还想去好好炫耀一下呢。
　　“两只雌鸳鸯雕刻在一起，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锦媛左看右看，并看不出这对神情内敛的鸳鸯有何怪异。
　　“换句话说，你看过两个女子在一起吗？像一对鸳鸯那样，彼此爱慕彼此忠诚？”情暮淡淡地反问，每一句，却都触目惊心。
　　锦媛呆住了，她看着情暮。情暮淡淡的语气却掩饰不了她眼眸中的神采。
　　比看过的华美鸳鸯更绚丽；比看过的所有火焰更炽热！
　　锦媛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地捧着玉鸳鸯，玉鸳鸯的温润却无法安抚内心突然涌现的火热燥动。
　　她似乎有点儿糊涂，又似乎有点儿明白，可是她不确定。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态左右着她，令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而情暮却是久久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手足无措，看着她的摇摆不定，继而深深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和情暮眼中闪过的失落一下子就刺痛了锦媛，就像看到情暮受伤的那时一样。锦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的不愿意看到情暮受伤——又怎么能够，直视情暮的失落？
　　“情暮，情暮！”锦媛又抱住了情暮，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她的头脑整个的在发涨，甚至可以听到如鼓的心跳声，每一个声音，都在喊叫着要给她回应，要给她回应——
　　“情暮，情暮！”锦媛不知所然的反复叫着，单单是叫着这个名字便感到心中酥酥麻麻的，浑身柔软无力了。
　　情暮的心也柔软了。
　　她知道自己有点儿无赖，有点儿逼迫，她没有给锦媛更多的心理准备，没有给锦媛时间去消化自己送给她玉鸳鸯的深层含义。
　　但是，锦媛没有让自己失望，情暮回抱着锦媛，她的身子正微微的轻颤着，引起情暮心中无比的怜惜——
　　将吻轻轻地落在锦媛的发鬓上，情暮的声音低且深情：
　　“我会给你忠诚，带着我的爱情，只给你一个人！”
　　……
　　凭借着一尊玉鸳鸯，情暮完成了她与锦媛之间从朋友到爱人的转换。于是玉鸳鸯成了她送给锦媛的定情之物，亦成了两个人之间，最深的秘密。这一点，甚至是段花梨都不知道。其一是因为段花梨自知道她们俩的关系后，并没有深问过她们是如何开始的；第二是因为锦媛想
　　保留住这个秘密，它始于她们的最初。
　　只是后来，情暮离开了皇宫，锦媛将这随时可能会引起皇宫内风波的玉鸳鸯送给了要成婚的段花梨和秦海楼。她只是希望“我会给你忠诚，带着我的爱情，只给你一个人！”这一句话能在段花梨和秦海楼之间延续下去……

　　但是，情暮并不知道锦媛将这尊玉鸳鸯送给了段花梨，她一直以为，玉鸳鸯会在锦媛那儿，那么，为什么，这尊玉鸳鸯会出现在即将被拍卖的画册上，这与锦媛的死会不会有关，一切的一切，又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一不小心又跌入回忆的情暮将自己抽离回来，她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手将画册攥得很紧很紧。
　　“怎么了？”金见状问，“你不会——”
　　情暮看着金，昏暗的灯光下像是随时会昏倒一般的脆弱，这尊玉鸳鸯，是不是来带给她答案的？她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答案，是不是快要找到了？
　　“金，你不能要这尊玉鸳鸯，你不能要。”
　　“情暮——”金皱眉，情暮的脸色太差了，毫无血色的双唇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放弃它好不好？”情暮低声道，目光锁在玉鸳鸯上。
　　“你也想要吗？”金叹气，“送给饰良？”
　　情暮一震，神情凄凉。
　　“你刚刚看到她走了？她大概只想和我像现在一样保持不变，她什么都想要呢。”
　　“那么你呢？你能够和她保持现状不变吗？”金反问。
　　情暮笑了：“我那么难才找到她，怎么可能放弃。只是我不知道她能这么快就发现我的感情，并且这么快的就做出了决定。”
　　“ 那么，你送这个给她，是最后一招了？”金也看着那尊玉鸳鸯，她当然看出来了这尊玉鸳鸯是一对雌性，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古物。
　　不知道当初雕刻这对玉鸳鸯的人，到底是无心之中雕刻错误，还是有意的刻出同性之爱。
　　鸳鸯呢，对伴侣忠诚专一，实在是送给涛歌的最好礼物。
　　“它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情暮低叹，声音有些绵延。
　　“怎么说？”金实在有些不甘心——
　　“饰良能记错那两句诗词，代表着她并不是将过去完全忘掉，也许一切只停留在她的潜意识中。现在，唯一能刺激她的，我想——就是它了。”
　　“难道——”金吃惊了。
　　“嗯，这尊玉鸳鸯，我认得，并且，饰良也曾经认得！”
　　金蹙起了眉。她感觉到哪里不对！
　　“所以——”情暮看着金，这双一向淡薄的几近孤傲的眼里是静静地请求，“金，把它让给我吧。”
　　面对情暮这样的眼神，金感到不可抗拒，金支起手道：“我让也容易，只是这玉鸳鸯不只是我看中，圈子里有不少的人都在打它的主意。”
　　情暮沉默了。
　　“你也知道，圈子里有不少很是殷富的人，他们拼起价钱来，是眼也不会眨的。”
　　“价钱不是问题，”情暮也没有眨一下眼，“多少都没有关系！”
　　“可是你不是刚刚买下了一片庄园吗？”金没想到情暮也是个冲动的人。
　　“我还有这座茶坊！”情暮冷静地道，她甚至看都没有看茶坊一眼。
　　金顿时语塞。
　　“我会尽快找到买家，把茶坊卖出去！”情暮的声音依然冷静。
　　金又叹气了。
　　“也罢，没有了玉鸳鸯，有茶坊也一样，”她笑了，“情暮，你把茶坊卖给我吧。”
　　情暮的眼神有一点的波动，继而平静下来。
　　“涛歌曾经在这里做过事，有很多的感情，也有很多的回忆，”金回身四顾，“我也很喜欢这里，怎么样，我把它买下来。”
　　“再好不过——”情暮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谢谢你，金！”
　　“为什么要说谢呢，”金看着情暮，笑得很温柔，“既成全了你，又有礼物可送，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那就这样说定了！”情暮合起画册。
　　“好。”金拍拍手站起，倾过身来轻轻拥抱了下情暮。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太寂寞太寂寞，再没有人给她温暖的话，她会崩溃的。
　　被金抱着，情暮愣了一下。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但却可以感觉到金的善意。
　　拥抱完后金什么也没有说的就走了。

　　而情暮便开始等电话。
　　她从来不主动找燕博，所以手上没有燕博的电话。她与燕博的关系无非与玉有关。
　　但是拍卖会明天就举行，按照惯例，头一天燕博会打电话找她，因为他全心全意的信任情暮，知道她的眼光一向十分精准！

　　饰良，一切，端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