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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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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五年的沥血成长,毕竟不是白活。
夜归墨带她到了南邺,而伊影早早地回去了东冥。
南邺,四季如春,绿水青山秀丽,万紫千红开遍,可惜,这些都不及那个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她一身紫衣,透尽了千绮万雅,浓墨一般的发上,只带着一只紫玉簪,却更显得清丽脱俗,在这风景如画中,她若一笑,必会倾城。
紫萱眨了眨眼睛,长翘靡丽的羽睫如同妖娆蹁跹的蝶。她不知道夜归墨带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已经不在乎,这一刻的她,心如死灰。
在紫萱来到南邺的第二天,南邺皇纪少堂亲自接见了她。
环境清雅的飞瀑轩,紫萱坐在窗子前,一手执着茶杯,另一只手抚弄着肩头的发丝,双眼却落在窗外奔腾的瀑布上。
飞瀑轩,果然是个好地方呢,坏境幽雅不说,还有瀑布在窗外相陪,那激扬慷慨的声音,时时刻刻敲击人的心上,却不吵杂,让人安心。飞流溅起的银花,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绚丽的光华。空气中,似乎都带着水流特有的清香,闻起来舒适安宁。
“紫姑娘好像对那惊涛瀑布,很感兴趣。”纪少堂年仅二十七岁,是南邺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皇帝,他的心肠,并不像他面上那般宽厚,从他眉角那一丝诡秘,便可看出。
“陛下岂不闻,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焰情虽不是智者,却也愿意附庸风雅,以此为乐。”紫萱眉目间,温婉不失淡然,一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庞,蒙上一层轻愁,让人不得不心生怜惜。
“朕久闻紫姑娘貌若天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抹精明的笑容在纪少堂嘴角荡漾开,虽是夸赞,可那笑容却未达到眼底。
“陛下过誉了。”紫萱同样回报给他一个毫无意义的淡笑,侧脸去看他,她怎么觉得他像一只狐狸?虽然美一些,却带着狡猾与邪气。
“东冥皇帝,被冠以残心的名号,可是他却对你,矢志不渝。今日一见,想必,却也不是谣传。”纪少堂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可是眼神却越来越深邃。
“不是谣传,只是夸大其词罢了。”紫萱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手掌却暗地里握紧,秦殇,他真的对她,矢志不渝吗?这,真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纪少堂?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你的目的了呢?我才不信,你叫我来,是为了让我和你谈心。
“朕听说,你为他生下一名太子?”纪少堂见紫萱一副天高云淡的样子,隐隐有些着急,他说道,“可惜,令郎却……”说到这,他还特意拖了一个长声,等待着紫萱的反应
“命该如此。”紫萱的手,攥的很紧,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表现的云淡风轻。
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呢?纪少堂略一皱眉,随即笑道,“朕唐突提及旧事,紫姑娘见谅。”
“陛下客气了。”紫萱选择了一问一答,不问不答的方法,她倒要试试,这个男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先沉不住气的人,总是那个不怀好意的人。
纪少堂暗自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朕一直,有一个心病,不知紫姑娘,可否赏脸为朕分忧?”
终于忍不住了,紫萱眼里带着一丝讥诮,随即被她忍住,她继续假装不明就里地说,“能为陛下分忧,是焰情的殊荣,不知……”
“东冥皇,以南邺隐卫的身份陷害了紫姑娘,让姑娘你被迫留在东冥,同样让我南邺遭受了奇耻大辱,此仇不报,恐怕日后我南邺,再难立足。”纪少堂在说出报复的理由同时,还不忘加上紫萱,他深知这个女人必有大用。他不是圣人,而且接近小人,是睚眦必报的类型。
见他说出了目的,紫萱也不再和他打太极,只是十分镇定和简略的说了一句,“陛下想焰情怎么做?”
居然这么镇静?这倒是让纪少堂有些惊讶,不由得怀疑琥珀的调查结果,这个女人,真的是东冥皇曾经最宠爱的云紫萱吗?可是她身上,哪有一点小女人该有的柔弱呢?
怀疑归怀疑,可是纪少堂仍旧带着一丝微笑,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四个字,“引蛇出洞”
紫萱轻轻蹙眉,她大概知晓了南邺皇的意思,但是仍旧问了一句,“陛下这是何意?”
“秦殇不好对付,他的弱点,只有你。”纪少堂意味深长地看着紫萱,没错,面前这个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就是秦殇,唯一的弱点。魅惑众生的红颜,明眼人一看,就是能让英雄折腰的祸水。
“所以呢?”紫萱的语气平板,有些不善,她不喜欢被利用。
“朕希望,你能去秦殇身边,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单独出宫。”看对方略有恼怒的表情,纪少堂也就不再拐弯抹角,“朕是想跟紫姑娘合作,而非利用。”
“有区别吗?”紫萱漠然一笑,随即站起身,颀长的身影,在阳光的笼罩下,散发着圣女一般的光芒,她闭上了潋滟的星眸,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报酬呢?”
对方这种表现,想必就是答应了吧?纪少堂难掩眼中的得意,他仍然不忘询问了一句,“紫姑娘想要什么?”
“我的安全,”紫萱冷冷地吐出每一个字,“还有,秦殇,必须死在我手里。”只有,死在她手里,她才有面目,面对姐姐,面对早夭的莫失,面对早已失去的两个孩子,还有天真的一心关心她的筱禾。
“交易成立。”纪少堂眼里有一闪而逝的诡谲,毕竟是女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就会丧失辨别好坏的能力。
紫萱嘴角冷冷地勾勒出一片凄楚,再次用毫无感情地语气说,“希望,你信守诺言。”与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要是半路反悔,她也有办法应付。
东冥,血夕城王宫。
“父王,父王,你出来啊,你不要云若了吗?”紫云若用小小的手掌拍打着那扇紧闭的门,从她知道莫失王兄死了以后,她哭了一天一夜,想去找母后,可是母后却失踪了,想来找父王,父王却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她好孤独啊,第一次,这样孤独。比在破天炽焰宫,还要孤独。她本来打算,带着秦莫离一起来敲门,可是秦莫离说他很伤心,不想到处走,没办法,她只有自己来了。
紫云若哭的凄惨,易远兮看着心酸,连忙吩咐宫女把她带回去,她还小,不能承受太多的痛苦。
在数次叫门未果的情况下,易远兮和柳无痕决定强行撞开门,毕竟,就算再难过,也有必须处理的事情。
就在易远兮准备撞门的时候,那扇紧闭了十天左右的房门,忽然间毫无征兆地打开了。屋子里的人,腮边已经冒出了淡青的胡茬,眼窝深陷,头发散乱,颧骨却高耸起来,一副流浪汉一般的样子,除了,他那双眼睛。深红的右眸,越发浓郁,凝结了浓重的杀气与嗜血。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颓废下去,不可以再一次自私任性。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比如,秦莫失的身后事,调查害死秦莫失的凶手,他肩上,毕竟还有一个东冥帝国。
“莫失的死因是什么?”秦殇站在门口,声音清冷,表情也是在这些人面前从未有过的冷冽。
柳无痕与易远兮对视了一眼,本以为秦殇会是半死不活,可是却大大相反,虽然身体有些消瘦,但是看样子精神还不错。
“寒毒。”柳无痕想一笔带过这个心痛的问题,无奈秦殇追问不放
秦殇凝眉,声音更加冷酷,“莫失的病,不是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为什么会突然发病致死?”
“他中毒了,是这个。”柳无痕从腰间拿出一个白布包裹好的细小银针,阳光下,那根银针通体流动着冰冷的气息。
“这是什么?”秦殇的眉头越皱越紧,一个大大的“川”字已经形成。
“银针上带着剧毒流霜,就是这个,引出并加重了莫失的寒毒,从而导致他……”想起秦莫失那张灰白扭曲的小脸,柳无痕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要是,他早点治好莫失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流霜?”秦殇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机,冷声问,“是谁的毒?”
柳无痕与易远兮对视了一眼,轻叹道,“这种毒,是暗夜游魂夜归墨的专有毒药。”
“夜归墨?”秦殇眼里的杀机越发浓郁,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存在陷害的可能性吗?”
“不。”柳无痕摇头,“我敢肯定,是他无疑。”
“破天炽焰宫,想跟我宣战吗?”秦殇有些头疼,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直不说话的易远兮为难地看了看秦殇,“紫萱不见了。”
“什么?”秦殇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团迷雾之中,分不清天南地北。这几天,他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还真的没有留意到紫萱,难道是破天炽焰宫为了把她接回去而杀了秦莫失?可是,紫萱会让人杀秦莫失吗?
“有什么疑点吗?”他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思考着。
“伊影消失了几天,现在回来了,暗卫看到,她,是从南方回来的。”柳无痕一直没有放松对伊影的监视,除了,秦殇寿辰那天。
“这,代表什么?”秦殇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觉,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而且,我们派人打听过,夜归墨不在西楚。”易远兮也皱着眉,他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是吗?”秦殇冷冷地勾起嘴角。
柳无痕皱了皱眉,随即开口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不要激动。”
“说。”秦殇感觉,柳无痕会说出一个他不知道的秘密。
“伊影是南邺的人,她是南邺隐卫的一队队长。我在怀疑,夜归墨是不是也跟南邺有关。”柳无痕尽量平淡地说出自己心头的想法,毕竟伊影失踪那几天,夜归墨同样不在西楚,并且知道现在,仍然没有消息。
“什么……”秦殇的眼色迅速黯淡下去,南邺隐卫?自己身边,还真的潜伏了奸细啊。
“也许,她会知道实情,但是,想也知道,她是不会说的。”易远兮已经和柳无痕商量了好久,可是仍然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南邺的目的,会是什么?”秦殇没有过度的情绪激动,他知道,自己得冷静,必须冷静下来才能做出正确的指导。
杀了他的儿子,有可能只是为了让宫里混乱,方便趁机带走紫萱,带走紫萱,不回西楚,而去南邺,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为了威胁他吗?南邺的纪少堂,一向是阴险狡诈,想必,一定会报所谓的南邺隐卫之仇。
阳光下,秦殇露出了一个冷冷的微笑。算计他秦殇?好啊,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