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修真日常》莫哲森

4、仙人抚我顶（四）

　　傍晚，晚霞的颜色已经渐渐渲染过来。
　　海令心坐在桌旁托腮，沉思考核时的情况。“醉生梦死”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跟他自己又有什么联系，还有在梦里的情况……
　　二葵在旁边看着自己宿主出神发呆，最后一抹可疑的红晕从脖子漫延上来，他终于忍不住了：“宿主……”
　　海令心想着想着，心脏缓慢地紧缩起来，他感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涌上来，然后突然被二葵的喊叫惊醒，缓过神儿来。
　　“宿主，我肚子不舒服”二葵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
　　海令心大骇，系统也能吃坏肚子吗！？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二葵口器张开，一个似曾相识的情景出现。
　　只见它呕了两下，那个金属盒子又被它吐了出来，吐出后他立刻又恢复了活蹦乱跳。
　　海令心：万幸这次没有口水。他疑惑着上前，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把盒子捡了起来，上上下下翻看了几遍。
　　这盒子看似是金属打造，手上的触感又像某种石头，实在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难道二葵对这种东西过敏？他猜测道。
　　这时，盒子轻微地晃了几下，海令心惊疑不定，犹豫片刻打了开来。
　　看清的一瞬间，他瞳孔骤然紧缩，只见除了自己的那个皮夹，里面还静静地躺着一只金环。
　　一瞬间，他被拉进了那个潮湿的梦里……
　　他恍惚想起梦里的那个人，在他转身看过去时，模糊的脸旁，耳上的金环轻晃……
　　“这盒子里怎么还有个东西，之前没有啊？哪儿冒出来的？”二葵又凑过来一惊一乍地说。
　　海令心脑中思绪闪过，他目光撇过窗外的残阳，想起上一次打开盒子的时候，一个猜想冒了出来。“还得等明天验证下……”
　　他将那个金环拿出来，跟之前的皮夹一样，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自己的东西。
　　想起这短短两天的经历，他有种预感，自己的过去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海令心缓缓攥紧了手中的金环。
　　……
　　同一时间，天定山。
　　一个白衣修者持剑起舞，金色的灵力闪烁在剑刃上，带出的剑影灼灼生辉。修者身若轻鸿，衣袂翩飞，剑眉星目，风度不凡。
　　片刻后，收剑而立，旁边静看许久的一名少女立刻迎上前来：“几月不见，师弟剑法又精进不少，我看几天后的升云大比的魁首不出他人，非你莫属了。”说完拿出一方帕子就要去擦对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齐淇笑容中带着一丝僵硬，他飞快抢过少女手里的帕子，后退几步自己往额头上擦去。“韩师姐过誉了，穹华派弟子中，修为过我者不知凡几，要说夺魁我还差远了。”
　　韩不语毫不在意他疏远的动作，径直挨过去挽起他的胳膊：“哎呀，怎么会有你这样谦逊又俊……呃优秀的人，之前的试剑小比，天定山上的弟子无人能在你剑下撑过百个回合！”
　　“哈哈哈……多谢师姐夸赞。”齐淇很无奈，憋红了脸费劲地把胳膊抽出来。
　　韩不语是隔壁震云山上的首席弟子，穹华洲有名的大师姐，有名的原因是好色……
　　她长相明艳动人，但情史长得也动人。而且男女通吃，光前任就几十，因长的好看被他骚扰过男男女女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连妖怪也不放过。此外，她还渣得天怒人怨，被她追到手的对象在她这保质期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震云山上大多数都是女弟子，按理说这种女修聚集地应该花香逸散，温语软言遍山，可偏偏此峰的长老是个体修，导致所有女弟子无论修为如何，个个血厚抗揍的同时又分外能打，袖子一撸，肱二头肌赶头大。而作为首席的韩不语更是个中翘楚。
　　一年前她瞧上了齐淇这个天定山的后起之秀，三天两头地就往这里跑，凡遇齐淇必然上前大献殷勤，小动作还不断。
　　偏偏她举动还总是踩着线并不十分过分，齐淇碍于她的武力也是敢怒不敢言，回回只能走为上策。
　　不等韩不语再动作，齐淇以“快下雨了衣服没收为由”快速逃走，回到房间才长吐一口气。
　　想起之前韩不语说的升云会比，他目光微闪，透过窗户向远处云雾笼罩的高山望去。
　　他不在乎魁首不魁首的，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踏入那座山的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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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里，那个奇怪的金属盒子毫无动静。
　　而海令心别的没干，这几天光带着景簌扫荡瑚霜城的各大弟子膳堂了——穹华洲的各大膳堂都不要钱。
　　如果海令心是秉持着“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的想法，那景簌就是单纯的嘴馋加能吃，能吃到让海令心怀疑她来修仙的原因是家里已经供不起她吃饭了。
　　三天后集体去易周山参加会比的时候，新来的弟子几乎都认得他们这两个食量惊人的兄妹了。海令心完全被连累了，其实他吃的不多的……
　　穹华洲百年一次的升云会比都会由三种修者参加，一是内门弟子，而是外门自发选出的百名优秀弟子，三就是新入门的弟子。
　　三组弟子各自组内比斗，决出三组排名，内门弟子前三甲各有不同的奖赏，外门弟子前二十者升入内门，而新弟子间的比斗纯属是添个热闹，主要的是赛后的灵根检测，测出天资卓越者，能直接进入内门，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可我听外门的几个师兄说，每年的幸运儿也就一两个，都是绝无仅有的单灵根。有几次甚至都没有。”景簌靠在车厢里，无奈地说道。
　　海令心暗自沉思，外门弟子的上升渠道除了百年一次的打比，就只有新入门的时候了，自己如果要快速强大起来，趁着这次会比直接进入修炼资源更优异的内门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也不是自己想选就选的，还要看自己身上到底长了个什么灵根。
　　正想着，车厢突然颠簸了几下，车厢外的修者惊呼一声，不一会掀开车帘怒气冲冲地：“海令心！管好你的妖宠！”
　　原来刚才二葵趁没人注意，跑出去爬到了仙鹤脖子上，仙鹤嫌弃地在空中一阵胡乱扑腾。
　　海令心：“二葵，回来！”他板着脸把闹事儿的熊孩子喊了回来，又连忙给人道歉，觉得心累极了，感觉不是带系统，而是在带孩子。
　　没了海葵精的骚扰，仙鹤很快就飞到了易周山，会比的场地就在山下的一处开阔的平台——升云台。
　　平台以南的空中，云彩高悬，门派的各老、仙主就在上方观看弟子比斗。
　　台中分了三个各不相扰的区域，台下弟子熙熙攘攘挤坐一堆，说话声不断。
　　“听说天定山的齐淇三个月前已经突破结丹期，这次的三甲指定有他！”
　　“三甲?那可是二十岁的结丹期，就算是震云的大师姐，也是二十五才到此修为，我看夺魁也不是不可能。”
　　“唉，那不一样……”
　　海令心在下面听着疑惑不已：“不是说能成为内门弟子的升云会比百年一次吗，怎么有这么年轻的内门弟子?”
　　二葵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那是修真界其他修仙者的后代，直接走推荐过来的，跟你们这种本来是凡人，通过大选进来的不一样。”
　　嗯，明白了，自主招生！海令心波澜不惊地想道。
　　台上，一名修者铺垫了一堆开场白后，宣布打比初试正式开始。
　　先不管其他两方，海令心这边的规则十分简单粗暴，共计一百二十一个人分十一人一组，十一组弟子依次上台进行多人乱斗，比出一个胜者，然后十一名胜者两两抽签对打，以此进行排名。
　　“纯武力对战啊……”海令心皱着眉头担忧，“我这种弱鸡让人揍残了可怎么办。”
　　二葵安慰他：“修真界就是这么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宿主迟早要面对这些，况且你也不用太悲观，说不定你以前很厉害，你刚穿越过来身上还揣着两把刀。”
　　海令心：“说不定是以前cosplay用的。”
　　二葵“……”宿主最近都想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没用记忆！
　　海令心打完哈哈，还是从二葵那把那两把刀拿了出来。不开玩笑说，这两把刀打眼一看就不是那种空有样式的玩具，皮质的刀鞘光泽滑润，刀身有一臂长短，光线反射下映出持握者的一双眼睛。
　　非常出人意料，海令心所在组头一个上台比斗，他把刀挂在身体两侧，他跟着其他被叫到名字的十个人一齐走上去站定。
　　这一组人高矮皆有，大部分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也有手中空空如也，两眼发懵不知所措的。起初都在暗暗观察，无人动手，几息过后终于有个身材高大的按耐不住，扛着把大刀怒吼一声冲上来，就此，台上鸡飞狗跳地打作一团。
　　海令心不属于“鸡狗”中的一员，在所有人团成一团乱麻前，他像只滑不溜手的泥鳅般，灵活走位，瞧准时机从人缝里钻了出来，理了理头发猫在角落里。
　　他在旁边坐山观虎斗，祈祷不要有人发现自己，最好能让自己捡个漏。但此时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
　　步郑姚是这一届新弟子中年龄较小的一个，之前在广仙桥上围着景簌的一群少年里也有他一个。海令心之前对外声称景簌是他妹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俩根本不是亲兄妹。他暗恨恨地打量着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小白脸”，想不通为什么像景簌这样的漂亮姑娘总喜欢挨着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他决定先拿海令心开刀，正好一泄私愤。
　　海令心正搁角落里窝着，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劲风，身体本能般先脑子一步动作起来，他迅速侧过身子，抬手抓握，一柄长剑停在眼前，而剑的主人被他抓住胳膊。紧接着，海令心手臂发力将对方向前一拽随之抬腿踹去，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被他踹到了台下。
　　正当他愣神的功夫，台上的比斗告一段落，站着的包括他在内就剩六个，另外五个明显陷入了僵持，此时正注意到他。几人眼神交流一瞬，决定先把海令心清出去。
　　海令心抬眼看去，只见五人抗刀的抗刀，拿锤的拿锤，朝着他招呼过来。一瞬间，杂乱的记忆片段飞速从眼前闪过。
　　他抬脚快速闪开，抓住一个人砸过来的胳膊，借力翻身而上，双手成拳向那人太阳穴砸去，紧跟着后仰躲过另一人刀的袭击，在对方痛苦哀嚎时，他一把夺过圆锤，重量让他踉跄了一下，在下一击袭来前，用力挥锤直砸持刀人腰部。
　　几息之间，他三下五除二已经干趴了三个，二葵在下边看的目瞪口呆，心想弱鸡都是这样的吗？其他人也在沉默，也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呼：“好利落的身手啊……”
　　云彩之上，众长老并没有关注这边新弟子的状况，毕竟每次会比，还是凡人的新弟子们只是个热闹的添头。他们在会神地观看场下内门弟子处的比斗，只有一紫衣仙者向海令心投去目光。
　　“不愧是专门从‘外边’挑的……”
　　海令心不知道自己被上边的人注视着，他现在凝神刚喘了两口气，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几个闪着锋芒的梭镖迎面飞来，他立马从腰侧抽出刀来挥刀打掉，抬头见对面那人持剑刺来，反手拿刀去挡，兵刃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只见剑刃应声而断，那人惊愕不已，趁这会儿，海令心的手自发而动抬刀砍向对方喉部，在看到对方惊恐眼神的一瞬间，他理智终于回归，手往下一偏，对方胸口瞬间裂开一道血口，血水喷溅到海令心脸上。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神情，只看见对面还剩下的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握着一把刀，脸上表情好像看见了什么恶鬼，大叫一声，转身连滚带爬跑下台……
　　海令心茫然地站在台上，台下瞬间爆发一阵欢呼，第一场比斗，以他血溅升云台结束。
　　走下台去，景簌和二葵迎上来，景簌兴奋地围着他转圈：“阿心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啊，‘刷刷刷’的，我吓得呆住了……”
　　二葵则一言不发仿佛被欺骗了一样神情幽怨地看着他，“呵，弱鸡。”
　　海令心：“……”失忆了也不是他的错啊。

　　接下来的几场比斗都没什么悬念，大部分是胡乱打成一片，最后剩一个负伤的艰难站立。只有两个人出乎意料，一个是景簌，一个是之前和他们不对付的那个少年，名叫穆安宁。
　　景簌空手上场的时候，海令心还挺担心她，让她拿着自己的刀去，但小姑娘拒绝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景簌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藏了一堆钢针，她身手虽不够，但胜在及其灵活，在人群里左右游走，掏针就扎，必要时还可以扔出去，一连命中几个。本来场上的人还不太愿意对小姑娘动手，结果被她堪称“阴险”的手段激怒后，一股脑的向她招呼过来。
　　景簌也不怵，她像是没有痛感一般，瞅准时机就抢了一个人的剑，挥剑冲上去。
　　最后台上的人倒了一地，面色发青，抬下去后判定为中毒，景簌针上的毒。由于新弟子会比的规则比较宽松，竟然也不算违规。
　　她下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有好几处渗血的伤口，但她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乐呵呵地跑过来又围着海令心转一圈，跟人下去处理伤口了。
　　而穆安宁那场比斗，连云上的仙者都注意过来，原因无他，在一众新来的弟子里，他竟然已是练气中期的修为，不出意外，他成为唯二不负伤的胜者。
　　“姓穆，清远谷的后代？”云上，上尧山长老缘木猜测说。
　　“怕是自己偷偷跑来的。”一身量修长的女修回道，她即是震云山的长老缘庄。
　　下面新弟子已经结束了初试，准备抽签进入第二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