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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就你文艺? ...


  •   到家十一点多,我爸开的门。我和宁愿一左一右站着,我们大眼瞪小眼。我爸问我,

      “这是谁?”

      我把外套随手一脱,挂在架子上,说,
      “你问我?”

      我还想问你,这是谁?你有没有想起来跟我这么像的是谁?

      “叔叔好,阿姨好。”
      宁愿挺有礼貌的。

      我说不用换鞋了,给我爸介绍,
      “这是我同学。”

      “新朋友?”

      宁愿想摇头,我说,
      “对,相见恨晚。”

      午饭做好还要半小时,我去叫延延起床,延延洗漱完到客厅,看到宁愿一脸惊讶。

      “别盯着看了,叫哥。”

      “哥哥,你长得和我哥好像。”

      宁愿接过家政阿姨给他泡的热茶,对我妹说,
      “那你觉得,是我帅还是你哥哥帅?”

      你还真敢问,我一脸不悦等着听延延的答案,快说吧,说错了今晚没糖吃。

      延延自来熟,坐到宁愿旁边就说,
      “你帅,我哥太凶了。”

      我白了他俩一眼,延延说想看电视,我说别看了,让这个比我帅的给你露一手。我指着客厅的钢琴,说,弹一个?这钢琴放在我家不久就成了摆设,关于乐器,延延什么都想学,什么都只学几节课。家里给她买过太多教具。

      我以为他会拒绝,他却大大方方坐到那儿,问我想听什么?

      “克罗地亚狂想曲。”

      “你还知道这个?这个挺难的。”

      “就你文艺?”

      “怎么喜欢听这首?”

      “我玩过节奏大师。”

      他摁了几个琴键,问我是不是平时都不弹的。我说我不会,我们运动达人。

      他开始演奏,好坏我听不出来,只觉得他把一些重音弹得很愤怒。我心想算了,反正过几天就不在一个班了,不管他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也改变不了什么。这城市不大,但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太规矩,我太放肆。二中附近我也常来,但我们的轨迹完全不同,要不然以前怎么从未遇见过哪怕一次。我在吃喝玩乐,他在干什么?

      阿姨做好饭,取下围腰说走了。宁愿凑过来小声问我,

      “她不是你妈妈么?”

      我也学着他的语气小声回答,
      “不是,待会儿回来和我们一起吃的那位,其实也不是。”

      家政阿姨手艺不差,我告诉她有客人。她就做了口味不同的菜式,饭桌上江阿姨给宁愿夹菜,让他别紧张,要吃饱。吃完一碗我看出来他还想吃,但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给他添了一碗。

      这顿饭我爸吃得很轻松,我已经搜集好他的头发了,还差宁愿的。延延好像很喜欢他,拉着他聊天,还给他很多我给她的糖。我抬手看表,已经下午了,把家政阿姨切好的葡萄给宁愿塞了一盒,让他带回去吃。

      “走吧,你下午不还要去自习室吗?”

      “不去,我有兼职。”

      我皱眉,
      “哪个地方招你这童工?我去举报了。”

      “你别闹。”

      出了门我问他,
      “你很缺钱吗?”

      “不是。”

      “那你干嘛那么累?不会休息吗?”

      “我有要买的东西。”

      “你要买啥?你爸妈工资应该不低吧,不给你钱呀?”

      “他们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我是儿子。”

      “你家有女儿?”

      “我家就我一个。”

      “那干嘛不富养你?我要是你哥哥就好了。”

      “为什么?”

      “我俩要真是兄弟,有我做你的陪衬,绝对把你衬托得特别优秀,bulingbuling的。前提是我在你家,要是你在我家我就惨了,我爸就不会说‘我就你一个儿子’,会说‘我就你一个废物儿子’。”

      他说别送了,他打车。我说你等一下,然后勒住他的脖子,眼疾手快拔了他几根头发。他痛得打我,我把头发揣好以后,想了想,还是打了一拳回去,轻轻地。

      “你干嘛?!”

      “你有白头发。”

      “神经。”

      “你在哪儿兼职?你们还招人吗?”

      他不理我,打车走了。

      我拿出手机,给蓝一欢发微信,他有个表叔,好像是做刑警的。我问蓝一欢能不能帮我想办法做一个亲子鉴定,费用我会转给他。他说行,过几天帮我问问。

      LYH:跨年来唱歌?
      LYH:【图片】
      LYH:我舅的KTV新开业,咱们唱个三天三夜,表示支持。

      白目:哪些人?
      白目:干嘛不去清吧喝?我想喝调酒。
      白目:去你舅舅的KTV唱歌,喝多了住你爸开的酒店,睡醒了再去你家洗浴中心打牌?好家伙,钱都让你家给赚完了。

      LYH:人你定,包房我留好了。
      LYH:跨年在KTV喝,元旦再去清吧。
      LYH:各退一步,行不行?

      白目:醉翁之意不在酒?

      LYH:是。

      白目:啊啊啊啊恶心,我为啥每次都要陪你干蠢事?
      白目:你别把金天给带坏了,陶阿姨饶不了你。

      真让我给猜对了,蓝一欢本就不是花里胡哨的人,约他喝酒比登天还难。他的爱好就是网咖里泡着,在我的世界里面盖楼盖一天,一天比一天近视,那眼镜片跟啤酒盖似的。但他的小初恋,柯北。哎,已经不小了,现在跟我一样读初二。柯北就喜欢去各个KTV里游走,我说你喜欢他干什么?奶茶照这么个喝法,迟早糖尿病。蓝一欢眼镜一推,说那我学医好了,以后有什么都护着。
      听完我就知道他没救了。

      我给严之理发消息,问他来不来唱歌,他说周年去他就去。
      你们没救了,真没救了。

      我给周年发消息,让他来,你不来他不来,我跟谁拼酒去?他说我是狄俄尼索斯的宠儿,立于不败之地。我问狄俄尼索斯是谁?他说酒神。我说哥哥们,快快众神归位好吧,我一个人无聊死。

      初二的课程就是很无聊,我们班还有一位宠儿。宁愿,他是我们语文老师的宠儿,宠,太宠了。一个一张试卷都要开倍速讲解的人,会专门留时间给宁愿,让他去讲台上念他的模范作文。我在这段时间,就已经听了很多篇。
      他会写:

      “我最喜欢蝴蝶。
      我爱它的美而脆弱,牵一发而动全身。”

      ......

      会写:
      “生活是场巨大的谎,我们都是掩耳盗铃的高手。”

      ......

      还会写小诗:
      “梦有意识在吞,
      孕育于日落时分。
      梦醒就疼,就昏昏沉沉。”

      我都不懂我怎么会记得,可就是有几句记下来了。每次念完,语文老师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让宁愿有空把这些电子版全拷给她一份,出校园优秀作文集的时候要刊登。

      元旦放假之前我朝他把手一伸,说你作文本给我,

      “为什么?”

      “你不是有兼职吗?我帮你弄电子版的,发到邮箱就可以了是吧?”

      “不用麻烦,我会语音转文字。”

      “我这几天包宿,想干点正事。”

      “那你别去包宿。”

      “那你别去兼职。”

      他把作文本递给我,告诉我哪几篇是需要做合集,哪几篇单独发。我说行,于是在网咖四人间里,蓝一欢在我的世界开大刀阔斧,金天在扫雷和蜘蛛纸牌之间流连忘返。我一个人坐墙边,打字打字打字,新建文件夹。

      “小白,你不打游戏干嘛呢?”

      “别管。”

      “这是什么?”

      宁愿的作文本被蓝一欢拿走,被我心虚拿回来。暂时不能问,暂时不能说,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就有立场对他好了。

      我说老师给的任务,他问谁这么压榨你?我眼睛一转,换了话题。

      “我可真羡慕柯北秋啊......”

      这句话有非常大的歧义,他俩倒吸一口凉气,问我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兄弟就是兄弟。我双手抱在脑后,靠着椅背,故作深沉。蓝一欢不敢说话,金天一副吃大瓜的表情。

      “你羡慕他什么?”

      发小眼睛里写着,我跟你是一起长大的,你可不能喜欢我,更不能喜欢我喜欢的。我没几秒就破功了,点起烟解释,

      “我羡慕他能改名字。”

      蓝一欢推了我一下,说下次别开玩笑。我说我饿了,他说忍着,KTV待会儿就去。我说五点多,去这么早干什么?我走了,我要吃饭。待会儿见。

      我不饿,我去给宁愿还作文本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去琴行看看他在不在,不在。自习室?没有。他能去哪呢?刚准备放弃,他就从路边的快递站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偶然邂逅,我俩都愣住了。在我拉开书包拉链拿作文本的时候,他把那个盒子递给我。我把作文本递给他,

      “电子版全部核对过了,一个错别字没有。”

      “谢谢。”

      那个盒子好像是要送人的,我看他表情严肃,就说,
      “干嘛?我又不打劫。”

      “送你的,圣诞礼物。”

      “圣诞都过去几天了,还礼物......”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围巾,我把盒子合上,还给他了。

      “你不要?”

      “你,去兼职,就是为了买这个?”这礼物少说也要他一个月的工资,所以才来迟了。

      “对。”

      思绪万千。
      这款我已经有了,也不是我最喜欢的。不如不收了,让他留着,天气再冷一些还能一起戴?

      “我不喜欢格纹。”

      “是吗?所以你总穿着?”

      “你别这样。”好莫名其妙,我的难过莫名其妙。

      “不喜欢也试一下,等你围上我正好勒死你。”

      我笑了,把围巾拿出来,好好围上了。我说我走了?我还有事。他跟我分开的时候我犹豫过要不要让他一起去唱歌,还是没开口。在他走远后,把围巾取下来,放进书包里。我觉得他挺过分的,总是不领情。现在这么一弄,搞得好像我挺过分。给他送早餐举手之劳,他却辛辛苦苦买礼物给我。我不缺礼物,觉得什么都不缺是因为我还不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

      金天说,你缺德;蓝一欢说,你缺爱。

      他们总有一个是对的。

      回到包房,我又点了串,蓝一欢太贼了,来的路上我就看见柯北和他朋友在前台那边。前台领他们去的包房‘刚好’在我们隔壁。我一边吃一边问,
      “你怎么不去串门?这个距离能表达爱意吗?要不你挂个工作牌,时不时就进去给人端茶倒水混脸熟。”

      “他脸盲,只见几面混不熟。”

      “金天呢?”

      “帮我们买烟去了。”

      全场不会抽烟的就金天一个,他学什么都很笨。蓝一欢为了等柯北,把金天支去跑腿我也很佩服。他眼线巨多,我是其中之一,但我很鄙视。
      他的爱是公开的秘密,我就很鄙视。

      “今天就我们三个?”

      “是你来太早了,小鱼谈恋爱去了,严之理他们估计还在路上。”

      “小鱼是谁?”

      “朋友,二中的。以前认识。”

      “圈子够大的。”

      “你说我?人家也有组合,小鱼小虾小贝壳。”

      “家里做水产的?”

      我给他开了一瓶啤酒,笑着说不是。

      说起组合,狐假虎威是我取的,我、蓝一欢、金天我们也有,是小学的时候金天非要让我们取,蓝一欢就取了。他说,你们看,三人组的名称一定要汇聚个人特色,我发现我们的姓氏,都是颜色。所以,我们就叫.....

      “五颜六色!”金天抢答。

      “不对,我们只有三种颜色。”

      我说你别卖关子,他说,

      “脑白金,怎么样?”

      “凭什么你在最前面?”我说。

      “凭什么你有脑子?”金天,你需要反思。

      我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这哥确实是最老的,咱俩将就一下得了。

      “脑,脑白金。”

      “嘘,你nl不分。”

      他不是我们三个里面年纪最大的,我的身份证是改过的,我才是。关于称呼,金天很有主见。他强迫我们,不准叫他老幺,只准叫老金。老金?你确定?这听起来已经上升到中年这个层次,架不住他喜欢,勉强同意了。我和金天都叫蓝一欢一欢,他们问我什么想法?我说叫千哥就行。金天又不同意,说小白和老千只能二选一。

      我的哥,你知不知道老千是什么意思?我说叫我小白就好了,别整其他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就你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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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2025.1.1完结,祝各位新年快乐!带一下预收: 《蒙太奇》9363825,伪父子、年下攻、养成系。赌鬼养小偷(?)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