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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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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钰非常顺滑的将食盒拿了回来,眸中带了丝尴尬:“既如此,那么臣女……”
“无事,放下吧。离午膳还有些时候,看了许多卷轴,在下也有些饿了。”傅明霁搁下笔,鲜少这样打断他人说话,有些不自在地捻了捻指尖,重新带好佛珠。
薄钰愣了一下,随后打开食盒,将一盘盘糕点摆放在书桌侧边:“大人慢用,臣女可以去书架上找找昨日的书吗?”
傅明霁微微颔首,拿起块梅酥。
薄钰挪步到书架,一边浏览着架上书目,一边伸手轻轻拿起打开又放下。看起来是在找话本,实际上却是在找是否有机关。
傅明霁没在意薄钰这边的动静,直到她将这五排书架都基本看完后,才是带着笑意淡声开口:“谢小姐大约是看漏了,那本书在第三个书架五层靠右第七的位置。”
“啊……谢谢大人,可能臣女方才真的看漏了。”薄钰面上微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在傅明霁所说的位置上拿到了书。
他竟然连一本话本的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明明翻完了整个书架,她却没有找到任何像是机关的东西。室内外大小略有差别,定是有暗室,难道并非是通过机关开启的?
“主子,刑部的程大人请见,有要事相商。”禾酥叩了叩门,听到门内傅明霁应声后将门打开。
“不负傅大人所托,谢族一事已有眉目,臣查到是何方山匪作乱了!”程辛树一进门便急着向傅明霁汇报案件进度,明明年岁长于傅明霁许多,却活像是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咳……”禾酥在门外轻咳了声,才是关上门。
程辛树这才看到屋内除了傅明霁,他身后的书架前还站着个……女子?!坏了,他不会耽误国师什么事了吧?可他也没听说国师这方面有事啊?
程辛树眼神询问傅明霁,接下来要说事,是不是该让外人出去。
“无妨。正好,在下想谢小姐对案子有所进展一定十分在意。”
谢小姐……原来这就是谢族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位小姐,谢无思。程辛树了然。谢无思算不上外人,甚至是当事人,这些消息她也应该知晓。
被点名的薄钰扯了扯嘴角,将挡在脸前的书合上,两步走到傅明霁身后侧站好,两手紧紧拽着衣裙,面上六分急切,三分愤恨:“见过程大人。请问屠尽臣女父母兄妹的山匪,究竟是谁?”
程辛树突然沉默了,还是在接受到傅明霁询问的眼神后,才是艰难开口:“那些山匪,同出于无辜寨。”
“……”
薄钰明显地感觉到,坐在她前面的傅明霁和她一样,气息都莫名沉了一下。
“咳……据说这群山匪不欺穷人,只劫富人,认为自己劫富济贫干得是好事,所以没做过坏事的他们是无辜的。”
“……”
傅明霁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言。
若山匪打劫不劫富人而只劫穷人,那么打劫来的两个馒头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还给自己冠上个“劫富济贫”的头衔……不曾听说哪方百姓感谢山匪养活了自己的,倒是有些可笑。
再者,参与了右相一族被灭的惨案,怎么会无辜。
薄钰听明白了 。
劫他人的富,济自身的贫。
“无辜寨位于京城东南方三百里左右,与谢府别苑大约一百七十里……”
薄钰看到程辛树不停地对自己使眼色,知晓后面他们要聊些她不能听的了,于是自觉地向傅明霁道了别,还顺手把他没吃完的糕点带走了。
他就吃了块梅酥。简直奢侈、挑剔、浪费。
薄钰想起幼时的自己——哪怕是沾了血掉在地上被踩了的馒头,她也照啃不误。嫌弃?不,别人嫌弃,丢掉的是自己不喜爱的东西,但她都来不及嫌弃,稍慢一息,她丢得就是命。
薄钰将食盒递给禾酥,想了想:“禾酥,你把这些点心给府里的大家都分分吧,希望他们不会嫌弃。”
禾酥接过食盒的手一顿,心里暖了些许:“诺。那么谢小姐先回君子轩吧,婢子将这些点心分完便回去。”
薄钰目带感激地点点头,看着禾酥离开,随后目标明确地朝着傅明霁的寝室走去。书房找不到什么,也有可能是东西被他藏在了寝室。
刑部侍郎拉着傅明霁在书房谈事,叶竹在傅明霁身侧暗处守着,禾酥也被她支开,此时不去探,就是负了这大好的天时地利人和。
薄钰一点也不意外傅明霁简单至极的房间,和他的书房如出一撤。床下,没有;枕下,没有;柜中衣物下,没有。
“……”
傅明霁总不会藏在衣袖里天天带着吧。
薄钰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突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个鱼缸。事出反常,必然有妖,薄钰凑近一看:缸里几片睡莲,但没有鱼,缸底像是放着封白色的信,上面影影绰绰的印章纹路看起来像是玉玺——
就是这个!
薄钰眸光一亮。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臣立刻着手安排……”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和脚步声靠近,薄钰心里暗骂了句“该死”,伸手捞起缸中桐油封好的信封,快速地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又将信封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之后,无声地从后窗跳了出去。刚落地跑出两步,便听到声音停在了门前。
“程大人不必再送了。”傅明霁无奈地笑着摇头,“哪有客人送主人家的道理。”
“这不是……”程辛树一手掩唇,看了周围两眼凑近了点傅明霁,“傅大人,谢家小姐品性如何,是个爱书的姑娘?”
其实他想直接问,你竟然会让外人进书房?!也有过几次,他碰上长公主沈惜文求福,但她来找傅明霁时,都是老老实实呆在门外等的。
“在下知晓程大人的长子喜爱诗书,也已到了适婚年龄,但谢小姐才经历祸事不久……”
“……”
傅明霁不解地看着程辛树冷笑一声,白了自己一眼。
“那么臣先回去了。”程辛树摆了摆手。这人没救了,还非得带上他儿子损一嘴。
有多少家室良好相貌不错的姑娘排队想嫁他儿子呢!他至于看上可怜的谢家小姐吗?
傅明霁收起惯有的笑意推开门,眉头微蹙。总感觉房间似乎……被人动过。他快步走向鱼缸,袖袍中的指尖掐算几下。
些许波澜,但无事。
缸底的信封被人动过,但真正的信封仍在。傅明霁跃上房梁,将直对着鱼缸、粘在天花板上的信封拿了下来。
薄钰赶在禾酥之前回到了君子轩内,打开拿到的信纸一看——空!白!的!薄钰深吸一口气,将纸张折好放到抽屉里。
拿得时候过于着急了。现在想来,那信封离水后,面上的印章便消失了,在水中时印戳似乎也并非正向。水里的只是障眼法,投射下的印章不过是倒影,而真正的信封……
在同一直线的天花板上。
被摆了一道。
薄钰按耐下蠢蠢欲动的杀心。
……
“谢小姐……”辰时未到,禾酥进入房中,轻声唤着还未起床的薄钰,“今日是长公主的降福仪式,婢子要前去帮忙,谢小姐若是想去观礼,需得现在起身,婢子服侍您洗漱。”
薄钰在被子里闷声应了两句,听起来像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禾酥,我今日伤口有些痛,不太想出门,就不去了,你去忙吧。”
禾酥担忧地摸了摸薄钰的脉:“还好,脉象平稳……若是疼得厉害,谢小姐一定要告诉婢子,万不可自己忍着。”
那天伤口崩裂,她一直跟自己说着无事,明明眼睛都红了,嗓子也疼哑了,如果不是她离得近,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好。”
禾酥一离开,薄钰就从被窝中坐了起来。她记得,仪式在辰时。连禾酥都要去帮忙,那么那时候府中大部分人也应该都去了,她得去把那真正的信封拿到手。
连续两次探查被打断,薄钰觉得不是意外。不论傅明霁是天生敏锐聪慧也好,起卦推算也罢,这时他忙着主持仪式,总不会再来突然打断她的行动。
薄钰从后窗翻进里屋,抬头看向天花板。有粘黏的痕迹,但是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该死!”
薄钰这次骂出了声。
雇主只教过她杀人的法子,怎么不多教她几句骂人的话,不然也不会翻来覆去就会这两个字!
……
“谢小姐今日有去观礼吗?”沈惜文在秦可的搀扶下走进君子轩,面色看起来倒是比薄钰要好上不少,红润了,也有生气了。
“见过长公主。实在抱歉,臣女今日身体不适,起得也晚了些,所以错过了长公主的仪式。”薄钰有气无力地说着。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沈惜文说话。
傅明霁换了信封的位置。
他定然察觉到异常了,她接下来需得安分一段时间。而且……他会将东西换到哪里?只是换了个位置,还是换到了书房,又或者察觉到有人觊觎这信封,于是真贴身带着了?
“那确实是有些可惜了。本宫看谢小姐身子骨也不算强健,本宫那儿有不少补药,不若去拿些来补补身子。”
薄钰扯了下嘴角。
“快到春时了,每年的冬末初春,京中的闺秀们都会组一局消雪宴,谢小姐与她们脱节许久,可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