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34、第 34 章

　　寻人什么的，千绪不擅长。
　　但秦观月不知此人是仙是魔。
　　千绪便有那么一点兴趣了。
　　要说整个云霄界能让二代魔尊都看不清的，从前只有乐行上尊，如今也是有了旁的人。
　　总归是顺路的事，千绪抱着黑猫一早便准备去往百晓楼楼。
　　林欲早早守在了屋外，在千绪走出来时忽然起身，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身子。
　　“小心。”
　　千绪握住他的手，将人带了起来，柔声问:“不舒服？”
　　林欲看着两人相交的手呆愣了一下，随即已经下意识反握了回去。
　　千绪瞥了一眼，没松手也没说话，倒是爬在她肩头的黑猫不高兴地叫了一声。
　　“没事，就是忽然站起来晕了一下，仙君要走？”
　　“嗯，你呢，去哪？”千绪终于松了手。
　　“我不知道，仙君可以带上我吗？洗髓之后应该是需要历练的吧，跟着仙君正好。”
　　千绪倒不是不想带，此去凶险，怕是顾不上这人。
　　“我不会给仙君添麻烦的。”林欲摆手道:“你不想带我也没事。”
　　“那便一起吧。”
　　肩头的猫又哀怨叫了一声，似乎表达着什么不满。
　　林欲朝着猫咪做了个鬼脸，乐呵呵跟在了千绪身边。
　　百晓楼原先的位置蒸发似的消失了。
　　千绪带着小孩和猫来到了此地。依旧是那道门，内里却是空透的。
　　千绪抬手，在木门上轻扣了三下。
　　黑猫的秦观月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说“敲毛啊，又没有人难不成还会给你开门吗”。
　　下一刻，老旧的木门从内打开，原先轻微的声响骤然放到最大，从外往里看去，一片黑暗，阴风瑟瑟。
　　千绪抬手挡在了林欲身前，将身上的猫放在地上，说:“你去看看。”
　　秦观月:“……”
　　啊？我啊？！
　　千绪看懂他的内心话，赞同的笑着点头。
　　行行行。
　　黑猫傲娇转身摇着尾巴踏进了黑暗之中，临走前还朝后踢了一下小短腿。
　　“这黑猫还挺有灵性的。”林欲眨眨眼，问:“它能行吗？”
　　“当然。”千绪话音落下，一道金光破开黑雾，夹杂着浓烈的修为刺向两人。
　　千绪将林欲拉至身后，毫不无惧抬手将金光挡下。
　　一震难以言表的轰鸣在两人耳畔炸开。
　　千绪隔空画符，无声中一道屏障将那金光抵御，她垂下眼帘，将自己的一抹识海于黑暗中送了进去。
　　林欲大惊，控制不住喊出声，“住手！”
　　阴暗在逐渐驱散，一道柔光从黑暗中挤出一道缝隙，浅浅落在了千绪身上。
　　千绪低下头，忽而觉得身姿轻盈。
　　“仙君？”
　　有人轻声唤她。
　　她回首，眼前是一位有些面熟的女修。
　　“千绪仙君，您还好吗？”
　　“我……没事。”千绪回过神，朝着周遭看去。
　　神域界的天还是那么蓝，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吹拂而来的风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暖，仿佛所有一切从未变过。
　　红衣女子端庄大气，眉目温和，对千绪无比尊敬，“仙君可还记得我？”
　　千绪对这人是有半点记忆的。
　　她在帝君统一神域界之后到各地游历，有一次途径一个叫“奈忧”的小酒馆，这名字取得极秒，她便想着进去瞧瞧。
　　淡雅清新，酒馆内飘荡着清甜的酒香。
　　千绪要了一盏，于角落落座。
　　她在很久以前，是听闻过这出酒馆的，也对此地老板有过了解，所以当女子款款而来时，她便一眼认出了这人。
　　百姮。
　　“这位仙君，不知我此处的酒如何？”
　　两人的相识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时的百姮已经小有名气，千绪忍不住与她攀谈许久，不曾想，多年以后，再度相遇。
　　“又见面了。”
　　千绪说的话与记忆中如出一辙，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或许此刻本身的她正魂游天外，也不知道林欲怎么样了。
　　“没想到仙君还记得我。”女子温和一笑，道:“多年不见，仙君风采依旧，我听闻仙君近日在寻一味仙药？”
　　千绪不记得自己当时要寻的究竟是什么了。
　　“嗯。”
　　“仙君又为帝君奔波了。”女子轻叹一声，忽而道:“很抱歉，仙君，造成这一切都的人是我。”
　　千绪目光一闪。
　　她记得，百姮不曾说过这句话。
　　待她定眼一瞧，哪还有女子的身影。
　　“仙君！”有人急匆匆而来。
　　天旋地转间，千绪已来到了仙界。
　　她如今正站在那块写着“沧海烟云”的牌匾前。
　　所有仙族都知道，这里面留的，是所谓的天道。
　　只有帝君和千绪仙君才能打开这道通向道法的门。
　　前来的仙使小心翼翼说:“帝君有令，仙君您最近不能进出沧海烟云。”
　　千绪沉默。
　　她是回忆，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所以才想进去那个地方？
　　记不清了，想来不是什么要紧事。
　　“嗯。”
　　那小仙震惊，没想到千绪那么快就妥协。
　　直到那双冷清到万事万物都落不进去的眼眸看向他时，他才猛地回神。
　　“仙君……帝君有请。”
　　“知道了。”
　　千绪独自前往了离空殿，那是她从前所居的地方。
　　后来渐渐的，一个小男孩也住了进来，再之后，便是那人成为帝君，她从此处搬了出去。
　　当真是百转千回。
　　帝君坐于青玉书案前，身姿俊秀，一尘不染，他一抬眼，目光中带着千绪无比熟悉的神色。
　　悲天悯人。
　　“师姐。”
　　帝君将手中书卷规规矩矩放好，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的笔在白纸上落下重重一笔。
　　千绪轻轻瞥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帝君寻我有何事？”千绪问得冷漠。
　　实际上她就是这样的。
　　这才是千绪的本性。
　　她从来不是外表那般温柔和蔼的人，她有自己的喜恶，面对一些不想见的人，不想说的话，她往往都是这般带刺的。
　　“师姐今日为何忽然想去沧海烟云了？你往日都很排斥的。”帝君说话语气温婉，却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他本是长得纯良无害的。
　　千绪也很疑惑。
　　她分明陪着少年走过半生，却无法捕捉到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想去便去了。”
　　帝君目光总算有了点变化，“师姐是想清楚了？”
　　“什么？”
　　年轻的帝君站起来，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平静道:“它说，要师姐同我绑定生死契，师姐考虑好了。”
　　原来是这事。
　　千绪总算想起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反抗天道，不听命于帝君时。
　　她太知道天道的意思了，她作为承受方，再过反抗都不能伤帝君一分一毫，反之，帝君若有任何差池，都能转移到她的身上。
　　“你何必明知故问？”千绪终于真正开口，说了自己想说的，“这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帝君神色有一瞬间的受伤，又会快归于平静，“师姐，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最看重你，也最信任你。”
　　“所以即便是生死契，也对我们遭不成任何影响。”
　　“师姐，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帝君温热的手心正点在她的眉间。
　　眷念的，迷恋的。
　　这人的眼神再度变化，他轻轻靠近，指间一遍一遍描摹着千绪的眉眼。
　　“师姐，回答我。”
　　千绪心如止水，她对帝君的阴晴不定已经有了准确认知。
　　这人从来都是这样，只对她展现帝君身份背后的他。
　　“帝君记错了，你不信任我的。”她毫不留情拆穿了年轻帝君的把戏。
　　也将自己从前付出的一切轻描淡写揭过。
　　“师姐。”帝君声音骤然低沉，“你这样说，它不会饶过你的。”
　　千绪冷笑道:“很巧，我也一样，沧海烟云本就是虚无缥缈之地，早该消失了，不是吗？”
　　帝君蓦然睁大了眼睛，后退一步说:“师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呢，你还似从前几分。”千绪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替你送命的，我可以接受它的一切安排，前提是我不死。”
　　“师姐，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让你死呢？”帝君又走上前，两只手死死捏在千绪两侧，“我为君，你就该辅佐我，你是我的师姐，这不是你应该的吗？”
　　“我真的是你的师姐吗？”千绪蓦然倾身向前，不知从何处起的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
　　“我没有师承任何人，又怎么会是你的师姐？我不认它。”
　　帝君神色有一瞬间割裂，一会喜，一会悲。
　　“师姐，你是在怪它生抽魔骨让你替我渡劫挡灾，为我平定神域界却处处被我压制。还是只是单纯的，只是讨厌我？”
　　千绪不答。
　　半响，帝君低声问:“生抽魔骨，很疼吧。”
　　“可你是本尊的师姐，你怎么能有魔骨呢，仙魔同体与你而言就是一个错误，你注定只能修仙的。”
　　是的，因为她注定了要为帝君的所有铺路。
　　所以她得修仙，得没有一丝杂尘，得干干净净。
　　可内里腐蚀成什么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师姐。”帝君低声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唤过我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