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盛开的鸢尾花》乐荷儿

32、时移事迁

　　自从那日吵完架，我们只在月子中心见过几面，李进想来和我讲和，奈何我的态度都很强硬，最后，他还是以失败告终，灰溜溜地走了。那段时间，我的情况很糟糕，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林越和赵立扬来看我时，赵立扬说李进已经去了新加坡，那边的事情很多，我又是一阵失落。
　　林越看了我的状态，好说歹说才让赵立扬同意当我的离婚律师，我和李进的离婚才稍稍有了些进展。
　　“行吧，我先和李进好好说说去。”赵立扬为难地说。
　　除了我和李进的事，咖啡店也有事，之前的店老板说要把店收回去，就连违约金都愿意赔付，我说自己在坐月子，把林越的联系方式给了他，让他们两个人先沟通。
　　林越看着我：“你就先好好把月子做好，这事我和老赵解决的差不多了，价格也谈了。”
　　我看着她：“只是，开店这几个月，积攒的客流...”
　　我看向赵立扬和林越，突然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越越，你最近是不是都在永安？”
　　林越点点头：“安仔生病了，我也走不开，所以一直没有回硕江，店里的事你放心，马克在盯着呢。”
　　马克是我新招的店员，是个咖啡师，二十五岁，照片看着很阳光。
　　“他人怎么样？干的不错吧？线上招完他我就进医院了，也没见过他本人。”我说道。
　　“人不错，干活挺利索，长得也蛮帅的，主要是咖啡做的好！就是有时候说话太直了。”林越评价着。
　　赵立扬看了她一眼：“人长得有多帅啊？会赚钱吗？”
　　林越笑骂道：“没你帅，行了吧，就你最会赚钱了。”
　　我看着他俩打情骂俏，摇摇头笑了。
　　“越越，你说咱们老店新开怎么样？咱们在永安开店？”
　　林越看着我：“可以，这倒是一个办法。”
　　“只是不知道这边的店铺好不好找？”
　　“行了，你就好好坐月子，这些事我和虫虫他们搞定，老赵这个月放假，下个月要去新加坡，他也能帮我。”
　　“你要去新加坡？”我看着赵立扬。
　　“对，李进那边需要我们律所的帮助，你的事，我打算当面和他说，我最近就帮你协议拟好，到时候发给你。”赵立扬说。
　　“我只要柚子的抚养权，还有柚子必须跟我姓。”我说。
　　“这....”赵立扬面露难色。
　　新店的事情，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选择还是有了结果，林越和虫虫他们也都商量好了，大家伙觉得一起搬到永安来，新开一家店，晓晓那段时间也在，为新店的装修帮了不少忙，所以才一个月的时间，店铺就装修好，并且顺利开业了。
　　那天，晓晓和我一起回家的路上，晓晓向我打听起文舒来。
　　“姐，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神经学专家的朋友，你们还有联系吗？”
　　“嗯，你是说文舒吧？”我看向晓晓。
　　“之前你和我打电话说过的那个神经学专家，是她什么人？你和她关系怎么样？”晓晓问。
　　“是她女儿，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哦，就是，姐，我有个请求。”晓晓笑了一下。
　　“你说嘛。”我看了她一眼。
　　“我想换个研究方向，这个神经学专家正好就是这个领域的大拿，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怎么亲自带人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问问你朋友，我能不能私下见见他？”
　　我开着车，看了她一眼：“那我帮你问问吧？晓晓，这个我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成的。”
　　“谢谢姐，我回来这段时间就一直想着这件事，可是之前...我都怕自己要走了还不能说。”
　　“你要走？什么时候？”
　　“我打算下个月就去加拿大。”
　　“看来你已经是下定决心了，那小姨夫那边呢？”
　　“我不想和我爸说。他不想让我在出国了，最近还总是要给我介绍对象，他们院里的医生，我一点也不想去见。”
　　“医院？你爸平时铁面无私的，居然会给你介绍他们医院的人？我蛮好奇的，叫什么你知道吗？”
　　“叫王安仁，我一直懒得见。”
　　我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叫什么？”
　　“王安仁，怎么你认识啊？”晓晓问。
　　“嗯，他是小王医生之前的领导，人长得不错，而且还很年轻。”我说。
　　晓晓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姐，你怎么对小王医生的领导这么熟悉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柚子已经六个月了，宁宁和大珩的婚事也终于定了下来，我作为宁宁的表姐自然要去，林越因为是男方家里的亲戚，也必须出席。
　　咖啡店干脆就关门休息一天，我们俩也邀请了虫虫和马克一起去参加婚礼。
　　爸妈一到会场，就抱着柚子到处转悠，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们的大外孙。
　　林越陪着她妈妈安顿着过来道喜的宾客，连带着马克和虫虫都被林越分配了收礼金的任务，整个会场大家都在忙着社交。
　　我一个人懒得应酬，我坐在桌前喝着果汁，默默地看着远处热闹寒暄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边上的女生说着话，虽然，我们彼此间之前也并不认识。
　　不远处，赵立扬穿着西装，收拾得十分得体，他一边和别桌客人打招呼，一边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他看见我，招了招手，我也抬手和他打招呼，女生见有人过来，说要去洗手间先走一步，我点点头。
　　我目视着赵立扬走到我身边，他轻拍了一下我的椅背：“你倒是会躲清闲啊。”
　　“你这个姐夫也挺会寒暄的嘛。”我恭维着他。
　　赵立扬顺势在我身边坐下来，他环视着四周的宾客，随手打开了一瓶饮料：“同喜，同喜，没办法啊，毕竟是小舅子嘛！”
　　“呦，你这入戏还挺快。”我看着他笑了。
　　“哎，要是李进在就好了。”赵立扬打量着我说。
　　“你别，我俩离婚了。”我端起果汁，斜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知道，因为我帮你，他到现在都还生我气呢！那时候过去帮忙，整整给我摆了一个月臭脸，我要不是怕他不给我结律师费，我真都想回来了。”赵立扬看着我。
　　我抬起手，侧着头看他：“赵律，他的律师费我管不着，可我的律师费，一份钱没少打给你了。”
　　赵立扬苦笑着，点点头：“行，我说不过你。”话毕，继续喝起饮料来。
　　“谁让你之前说过找你打离婚官司的话，你这就叫一语成谶。”我看向他。
　　赵立扬一副认栽的表情，使劲地点头：“你是拿捏了我哥们，现在又要拿捏我了。”
　　“当初你可是答应过要帮我打离婚官司的。”我看向赵立扬。
　　赵立扬收了笑意，凑过来说：“佳琦，其实他能这么痛快的同意，只是想让你开心，他本人并不想离婚。”
　　我冷笑了一下，想起那次我俩在医院吵架的情景。
　　他说我根本没想过依靠他，他说我不相信他....
　　“佳琦，佳琦。”赵立扬的声音将我拉回了婚宴现场。
　　身边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林越正朝我们走来。
　　“你俩倒是会躲清闲啊！”林越看着我们怪嗔道。
　　“你老公正骂我呢！”我故意说。
　　林越看向赵立扬，一脸的不可置信：“你？骂佳琦干嘛？”林越坐在赵立扬旁边。
　　赵立扬笑了笑：“我可不敢骂她！她可是我的客户。”
　　我看着他们夫妻俩说笑。
　　远处林越妈妈边上，有个男人好像是喝多了：“你妈妈身边的是？”
　　林越端起赵立扬的饮料喝了一口：“是我老舅。”
　　那人正在桌前扶着椅背，摇头晃脑的，像是喝多了。
　　我努努嘴：“怎么仪式还没开始就喝多了？”
　　林越看过去，用手肘怼怼赵立扬：“你快去看看去。”
　　赵立扬点点头，快步走过去了。
　　林越便坐在赵立扬刚刚坐着的位置上说：“他终于签字了？”
　　“老赵刚还说呢，他因为老赵接了我的案子，现在都不理老赵了。”我看向林越。
　　“佳琦，这件事能不能...”林越正要开口。
　　“不能。”我赌气一般。
　　林越双手抱胸，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知道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于是故意对她说：“你和你老公都想劝我，是不是，被对方策反了！”
　　林越怪嗔道：“你这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柚子还小呢！”
　　我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哎，你今天怎么没把安仔带过来？”
　　“哎，别提了，我婆婆说会场人多，害怕宝宝生病，又说我忙不过来，怎么带孩子？”林越看着远处的柚子说道。
　　“所以你婆婆也没来是在家带孩子了？”我望着四周的人，一直也没看见林越的婆婆。
　　“自从咱们把店搬到永安，我婆婆就一直不让我带孩子，都是她带，我妈刚问我，我婆婆为啥没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林越一脸无奈。
　　“越儿。”林越的妈妈叫她。
　　林越应了一声，站起身，和她妈妈招了招手。
　　“佳琦，我先过去了。”林越拍拍我的肩膀。
　　“嗯，有事招呼我。”我说道。
　　林越刚走，爸妈就抱着柚子回来了。
　　“你怎么也不去帮帮你二姨？”我妈抱着柚子坐在我身边。
　　我站起来给二老倒了茶水：“二姨那边没事，我二姨是谁！应付这些都是小场面。还用得着我去拖二姨后腿啊。”
　　柚子坐在姥姥腿上，我妈护着柚子说：“也是，我听你二姨夫说，你二姨把大珩的领导接过来了。”
　　领导？那不就是王安仁？我怎么没看见他。
　　我妈像是回答我一般，挥着柚子的小脚丫说：“是硕江那边的领导，你不去你二姨那帮忙吗，那就去看看新娘子去吧？”
　　我笑着看向柚子，没有回答，我拿起他的口水巾为他擦去嘴角的口水。
　　我妈仍是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哎呀，你喝点水，歇会吧，抱着他转了半天不累啊！”我看向妈妈。
　　我妈气呼呼地说：“我抱着孩子呢，我怎么喝水？”
　　我接过柚子：“行，行，您喝。”
　　我爸放下水杯，一把拦住我，紧接着伸手说：“我来抱，你去看看宁宁去吧。”
　　我拗不过二老，只好说：“好好，我去。”我站起来背上背包，向宴会厅外走去。
　　新娘子的化妆间在这层楼走廊的尽头，我背着包和在走廊上路过的人，不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我都一一点头致意，这些人都是今天来参加宁宁的婚礼的，都是这会儿趁着婚礼还没开始来和新娘子照相的朋友们。
　　化妆间的门开着，门口还站着一些宁宁的同学，他们也是来道喜的，众人看见我过来，都高兴地和我打招呼，只当我也是来找新娘子合影的，我顺着她们的指引走到里面去，宁宁穿着满钻的蓬蓬裙婚纱在和好友合照，她们跟着摄影师的提示不断变换着姿势。
　　宁宁看见人群后边的我，抬手招呼一下：“姐。”
　　我前面还有等着和她拍照的人，我不好莽撞上前，只好隔着人群她打了个招呼。
　　我等着宁宁和屋里的人都拍好照片了，才上前去。
　　我将包里的红包递给她：“宁宁，新婚快乐。”说完，我就要离开。
　　宁宁忽然叫住我，并对屋里的化妆师和摄影师说，希望他们回避一下。
　　一时间，屋里就剩下我和宁宁两个人了，仿佛刚才的喧嚣根本不存在。
　　房子安静下来，宁宁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头纱，方才问：“晓晓怎么不来？”
　　我见状连忙解释：“晓晓去国外开会了，你也知道她刚刚换了研究方向，正好我有个朋友在挪威，她正在做这个课题，晓晓现在也需要这些机会，你该理解她。”
　　宁宁赌气一般：“我知道，但这毕竟是我大喜日子，我希望你们都在！”
　　“她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她回来，让她请你吃饭赔罪，好了，大喜的日子，开开心心的。”我拍了拍她安慰道。
　　“姐，你，你为什么离婚啊？”宁宁试探着问我。
　　我有一丝诧异，宁宁平时可不会关心别人的事，何况今天还是她结婚的日子，我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我只当是宁宁的婚前恐惧，生怕我说错一句话，只好说：“可能不太合适吧，就分开了。”
　　宁宁忽然坐下来，低下头，抠了起手来。
　　完蛋了，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这仪式马上开始了，要是宁宁忽然不结婚了，二姨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提刀来了？
　　我连忙蹲下去：“宁宁，你的婚姻和别人的不一样，你不用和别人去比较的。你和大珩一定会幸福的。”
　　宁宁眼里有泪水，情绪波动很大：“姐，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我抬头看着宁宁：“好的，你说。”
　　宁宁缓了口气，抬起头看我：“你还记不记得，我和我妈最后一次去你家？”
　　“记得啊，我还记得你们俩走得时候我都不知道呢，后来也忘了问你，怎么了？怎么现在说这个？”我问。
　　宁宁说完之后，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姐，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我妈骂我，我已经知道错了。”宁宁拉着我的手。
　　“你....我先出去一下，没事，你好好的。”我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化妆师和摄影师正在走廊上，看相机里的照片，见我出来了，化妆师问：“聊完了？”
　　我扯出一个笑点点头：“你们进去吧。”
　　宁宁的婚礼仪式我没有参加，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酒店后花园一棵大树下的木椅上，想着宁宁刚刚和我说的话，我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宁宁说二姨那晚也看见了，就在她回房间，上楼梯的时候，在楼梯口碰见了二姨，她说二姨对她很失望，母女二人吵了一架，二姨连夜就收拾了行李，二姨说她没脸再见我和我妈了。
　　宁宁说从母亲失望的眼神中，才幡然醒悟过来，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得不到...
　　我独自坐在长椅上，身边的响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寻声看过去，来者正是王安仁。
　　“你？怎么来了？”我问。
　　王安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了我身边：“我怎么不能来？王珩是我之前的学生，他结婚我应该要来的吧。”
　　“啊，不是，我听我妈说，来的是硕江医院这边的领导，我还以为他没邀请你呢。”我尴尬地解释。
　　王安仁淡淡一笑：“我是来这边参加会议的，顺便过来送个红包，本来都要走了，刚刚看见你从化妆间出来，你怎么不进去观礼？”
　　“我...”我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你可得想好再骗我。”王安仁笑道。
　　我看着他笑了。
　　我们两个人在树下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起风了，树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听大珩说你要离婚？”王安仁打破了局面，开口问道。
　　我点点头。
　　“上次我去病房看你，你们那个时候就在吵架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看向王安仁，心里有些打鼓。
　　“我现在是不是比之前更有共情能力了？”王安仁打趣道。
　　“你真变了不少。”我说。
　　“我出国那段时间，加入了无国界医生，偶尔会和同学们一起去非洲参与救援工作，总是和人接触，那时候我才明白，之前自己有多不近人情。”王安仁道。
　　“之前是挺不近人情的。”我顺着他的话说。
　　王安仁愣了一会儿，笑了：“你最近还好吗？我刚进去给红包看见你爸妈抱着你儿子了，小家伙长得真好看，白白胖胖的，很像你。”
　　“你是说我胖吗？”我打趣道。
　　王安仁摆手：“没有没有，你啊！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一面呢。”
　　“切，我可是有很多面的呢。”
　　“好好，那我以后可得慢慢发现了。”王安仁笑着说。
　　他看了一眼手表，又道：“我得走了，要回永安了。”说完便起身。
　　“怎么这么急？怎么不吃完了婚宴再走？”
　　“来不及了，我本来就是想送了红包就走，没想到看见你了，正好过来打个招呼。”
　　“好吧，我也不留你了，我在永安开了家咖啡店，叫安柚，你要是不忙，我请你喝咖啡。”
　　“嗯，知道了，有时间我会过去的，告辞了。”王安仁伸出手。
　　我回握住他的手：“嗯，再见。”
　　“佳琦，好好的。”王安仁又道。
　　“你也一样。”说完他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