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盛开的鸢尾花》乐荷儿

31、草草收场

　　车子到达永安时，天上飘起了雨，晓晓就站在路边打着伞等在我。
　　我指挥着师傅将车子靠近她停下来，然后打开车门叫她：“晓晓。”
　　晓晓走过来，见我穿着裙子还有高跟鞋，惊讶地看着我：“姐，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我伸出手，她扶住我：“谢谢师傅。”
　　晓晓也跟着我说：“谢谢师傅啦，雨天您慢点开车。”说完便关上了车门。
　　我扶着她，有些紧张：“我的肚子疼，我大概记了一下，疼得越来越频繁了。”
　　晓晓虽是医学生，但临床经验并不丰富，何况也根本没有这样的经历，不由得她也慌了神：“那，那，怎么办？”
　　我忍着疼，笑着说：“你这样还想当医生啊。”
　　晓晓却哽咽了：“姐，你别吓我，你这样我想起我妈妈了，我真的害怕。”
　　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把晓晓叫下来的决定有多荒唐，是我没顾及到她的感受。
　　我立刻安慰道：“咱们先回去吧，我先回去缓缓。”
　　回到家里，爸妈还在看电话，听见动静都看向门厅方向。
　　“唉，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打扮的这么隆重的？”我妈走到客厅边上，看着我。
　　“嗯，出去办事了，然后就顺路回来了。”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哪里不舒服？”妈妈的手伸向我的额头。
　　我无力地笑了笑，避开了妈妈的目光：“没事，就是太累了，我先去睡一下。”
　　妈妈立刻说：“身上这么凉！都快当妈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我就说不让你搞什么咖啡馆，你偏要，累到了吧！我去把汤热热。”说完妈妈便走进了厨房。
　　我换好鞋子，也走进卧室去换了身衣服。
　　晓晓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我道。
　　“姐，你现在肚子怎么样了？”晓晓担心地问。
　　“还好吧，没有刚刚那么疼了，估计是气到了。”我脱口而出。
　　“气到了？被谁气到了？”晓晓问。
　　“没谁。”我立刻收了声。
　　我见她没反应过来又说：“我去个洗手间，一会儿姨妈汤热好了，你也喝点。”
　　晓晓点点头。
　　我走进厕所，坐在马桶上，听见外面妈妈说：“哎呀，老高，这雨越下越大了，你明天就别去钓鱼了吧？”
　　我无意间地低头，不好，已经见红了。
　　我有些慌张地整理好，跑出洗手间。
　　妈妈正在客厅边上站着，见到我的神情，便觉出不妙：“怎么了？”
　　我害怕地说：“见红了，怎么办？”
　　我爸和晓晓都走过来，看着妈妈和我：“怎么了？”
　　妈妈愣了半秒钟，立即道：“老高，你穿衣服去开车，晓晓拿我在阳台上放好的黑包，咱们现在就去人民医院。”
　　众人都异口同声：“好！”
　　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到了人民医院门口。
　　只是这边排队的车辆太多了，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喇叭声。
　　“哎呀，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我妈坐在副驾驶上，催促我爸。
　　“这这，这都堵成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爸也很着急。
　　“行了，你俩别吵了，我和晓晓先下车去急诊，你俩一会儿停好车来找我们。”我阻止了他们的争吵。
　　我和晓晓冒着大雨，走到急诊门口，谁知里面的景象却出乎我们的意料，急诊室的伤员很多，显然是有什么重大事故发生。
　　“这是怎么了？”晓晓自言自语。
　　“咱们先去护士台问问。”我捂着肚子走向急诊室内的导医台。
　　“你好，我肚子疼，麻烦您帮我找个产科的医生吧。”我看向护士台的护士。
　　护士看着我：“您先稍等一下，我先给产科打个电话。”
　　护士打完电话，面露难色的说：“不好意思，产科没有床位了，我这边没法收，今天急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吧，我建议您转院试试吧？”
　　“姐，要不我找我爸吧？”晓晓小声地试探着。
　　“别了，你姨妈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了，咱们今天能来这个医院，我都觉得已经到她极限了。”我忍着疼痛说道。
　　“佳琦？”我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王安仁，哦，我这才想来，林越说的他已经是这里的一把手了。
　　我皱着眉，努力扯出一个笑：“哦，是你啊。”
　　王安仁看着我的肚子，有些惊讶：“你...”
　　我正要开口，一边的晓晓打断了我：“医生你能帮忙协调一个床位吗？”
　　王安仁看向晓晓，他好像在回忆什么。
　　我连忙介绍：“她是我妹妹，宋晓。”
　　王安仁反应过来，这才点点头。
　　晓晓又说道：“医生，我姐肚子疼，你能给她找一个床位吗？刚刚护士让我们去别的医院。”
　　王安仁看了看护士，又环视四周解释道：“今天暴雨，南郊那边有车祸，人都分送给周围的几家医院了，急诊已经远远超过平时正常时候的接诊量了，希望你们理解。”
　　晓晓小声嘀咕着：“那我姐情况也特殊啊。”
　　王安仁又看向那个护士，说道：“推个平床过来，先把她送到产科去。”
　　“王医生，产科没床位了，刚刚打电话了，人家说不接，不是我们不接，人家说接了也没床位。”护士和他解释。
　　王安仁点点头，语气没有一丝责怪：“我知道，你先帮我把人送过去，剩下的事我处理。”
　　护士看了我一眼，无奈地点点头：“行吧，王医生，我知道了。”
　　王安仁也看向我：“佳琦，我那边还有病人，你们先和护士过去，我之后会和产科的主任说一声的。”
　　“谢谢。”我一脸感恩。
　　王安仁摇摇头，又问道：“这么大雨，怎么就你们两个来医院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没有接话。
　　倒是没听明白，和他解释：“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雨大，姨妈他们堵外面了。”
　　王安仁想看着我，便知道我不想多说，他点头道：“好，你们再等一会儿吧，我那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我看着他说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谢谢。”晓晓也跟着我道谢。
　　我被晓晓和护士推着到了五楼的产科病房，接诊我的是一位姓张的女医生，三四岁出头的模样，留着干练的短发，她为我检查的时候笑盈盈地说：“咱们自己人，别害怕，放松点。”
　　我笑着点点头。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才问道：“之前在私立医院建档的？那你现在准不准自己生？”
　　我点点头：“是的，我还没足月呢，只是临时回来的。”
　　“那你咋不在那边生？回来干嘛？”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说。
　　我想起刚刚在硕江，肚子疼的时候，打电话给祝医生，祝医生一直没接，我这才慌了神儿。
　　我摇摇头：“我准备自己生。”
　　张医生看了我一会儿，点头：“行，那你是自己签字还是你老公签？”
　　我伸出手：“我自己签，他没在这边。”
　　张医生心直口快：“真行，自己老婆生孩子都不在跟前！”
　　我签好字，张医生才接过单子：“放心，你听话，咱们就会很顺利的。”
　　我点点头：“麻烦了医生。”
　　张医生摆摆手：“我去准备了，一会儿护士来推你，仪器不要拿掉。”
　　张医生出去了，房间内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医院天花板上的灯光，觉得身上开始发冷。
　　猛然间，白阿姨那句：“这个孩子不可以姓李。”的话就浮现出来，我一想到李进说不定已经在国外开始相亲了，而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忍受着阵痛，我就气得浑身发抖。
　　我在病房内等了一会儿，就有护士来推我进手术室，护士拿着纸章核对我的名字：“高佳琦对吧，咱们进手术室了哦。”
　　我一脸茫然：“对，但是我说要自己生。”
　　护士踩了下病床，病床的轮子可以移动了：“对，我知道，你不是没足月吗，又是急诊来的，咱们安全起见啊，手术室生。”
　　此次的我，已经案板上的鱼肉了，我认命般点点头，就这样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安静的可怕，一被推进去，就感觉全身的劲头都没了，白阿姨的话还在耳边不断循环，我不住地打颤，一瞬间，白阿姨的脸、李进的脸、柳灵儿的脸、还有Anna的脸全都跑到我眼前来了，他们在嘲笑我，在讥讽我，我被扰的根本使不出来力气。
　　最终，我昏睡了过去。
　　清醒之后，我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迷迷糊糊地我好像看见了李进、林越、晓晓、还有我们爸妈和赵立扬。
　　我彻底醒过来，已经到了病房里，我妈正坐在我边上，见我醒了，十分高兴：“醒啦。”
　　我点点头：“嗯，孩子呢？”
　　“男孩儿，护士送到保温箱那边了，李进过去签字了。”我妈轻轻扶着我散乱的头发。
　　“嗯，好。”我声音很小。
　　“受罪了，受罪了。”我妈的眼睛有些红了。
　　“爸呢？”我又问。
　　“你爸和晓晓回去给你做饭了。”我妈说。
　　“好，那我再睡一会儿，好累。”我几乎没法控制自己。
　　住院的五天里，我知道李进一直都在，只是他没有进来过病房，只在病房的客厅待着，每日进出房间的也只有我妈妈、晓晓、我爸爸和林越。
　　这样也好，以我现在复杂的情绪，确实没法见他，我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距离。
　　我妈妈也看出了问题：“佳琦，你和小进没事吧？”
　　我摇头：“妈，你不要管了。”
　　我妈也连连摆手：“好好，老婆子不管了，你爸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连王安仁在我出院那天来看我，李进也没进来。
　　我靠在病床上，王安仁穿着一件风衣，带着果篮，来看我：“你都要出院了，我才过来看你。”
　　“你们医生看病人也送果篮啊。”我调侃道。
　　“的确，我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了。”王安仁笑了。
　　“我还没谢谢你呢，你还送我礼物。”我看着他。
　　“没什么，你和孩子都好就没事了，最近你家里人一直在谢我，阿姨还让晓晓天天投喂我，我一看今天这个点没有投喂了，就知道你应该是要出院了。”王安仁玩笑着。
　　他比之前更加健谈、更加风趣幽默了。
　　我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要出院，专门来看我的，没想到是因为这样啊，你早说，只要你吃不烦，我可以天天让我妈送。”
　　王安仁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哎？怎么不见阿姨他们？”
　　“我不是要出院了吗，他们先把一些东西拿回家了。”我解释。
　　王安仁指着门口客厅说：“你老公还挺忙的。”
　　我笑笑：“嗯。”
　　我话音刚落，李进就出现在病房门口：“你该休息了。”
　　我和王安仁抬头看他，李进有些尴尬。
　　我没有说话，李进缓步走近。
　　王安仁顿了顿：“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佳琦，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谢谢你，慢走！”
　　王安仁离开后，病房内陷入死寂一般，不愿看到他，明知这件事，他或许也不知情，可我依旧不想和他说话。
　　没想到，竟然是李进先开口了：“咱们能谈谈吗？”
　　“好。”
　　李进叹了口气：“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妈找你干嘛？”
　　“没什么事。”
　　“林越说我妈找过你之后，你就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飞机上得知了消息，恨不能马上回来！生怕你出什么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去祝阿姨那边呢！”李进压着火气。
　　我没想到，这么就不见面，他居然会这样质问我：“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一个人生孩子，我在硕江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老公也不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我除了我自己，没法相信别人。”
　　“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一个人回永安的时候吗，我有多害怕！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可是曲征、元媛他们在啊！为什么你不打给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你为什么不愿意依靠我呢！”
　　李进的脾气上来，我的脾气也压不住了：“因为我的产检就是曲征陪我的，我不想生孩子也是他陪，你明白吗？所以，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又在哪呢！”
　　我们的争吵，最终被孩子的到来打破。
　　护士推着孩子进来：“爸爸说，妈妈没见过宝贝，让推过来见一下。”
　　李进背对着护士，调整好情绪，转过身说了句：“谢谢，麻烦了。”便离开了。
　　我抱着刚刚出生的柚子，他是那么软、那么白。还胖乎乎，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出院之后，去了月子中心，好几天李进都没露面。
　　倒是林越来看我时，说了她和李进吵架的事：“我那时候气死了，就和他说了你见过他妈的事。”
　　“你啊！怪不得他会问我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离婚！”
　　“你别啊！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当初那样我都没离婚呢。”
　　“出院那天，我们吵了一架，当时他那样神经紧张，我就知道他压力很大很大，他最近又不在，应该是去新加坡了吧？”
　　林越瞪大眼睛：“老赵不让和你说，李进那天从医院出来就打电话让老赵送他去机场了。”
　　“算了，我不想让他在我和他妈妈之间为难，我也累了。”
　　“佳琦，你别啊.....”
　　“他妈妈一定会让他在公司和我之间选一个，我还是主动退出吧。”
　　“可是，你都没有问问他愿不愿意啊！”
　　“那不是还有你老公吗！”
　　“你干嘛？”
　　“我想请你老公作为我的离婚律师。”
　　“你是不是想让他杀了我们两口子？”
　　“放心，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