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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恨不相逢未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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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何之洲和那个名正言顺地娶她的男人,铁定会有自己的白天和黑夜,会有自己的黎明和黄昏,会有自己的大汗淋漓和相视一笑,会有自己或轻或重的叫声和倦怠后的甜美休憩,会有自己的昵称和绰号,会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会有共同的敌人和朋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地死去,与此同时又会在心里独自回味着她那过往的一生,值得或不值得的一生……
还有,我和那个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光明正大地娶了何之洲的男人之间,有什么隐秘而巧妙的相似之处吗?
我感觉应该是有的,就好比同一个开发商开发的两个大型楼盘,总有某些几乎是完全一致的地方。
“简直是一定的!”我又想,毕竟何之洲就是那个开发商。
就像末代皇帝溥仪之所以要写《我的前半生》这本书,完全是为了他的后半生着想一样,我现在之所以想三想四的,也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考虑,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已经有些离不开何之洲了。
Stop,我真的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想象下去了!
在泥泞无边又无底的深坑里,我已经越陷越深了。
不过,转瞬之间我又无比坚定地认为,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应该就在于,她的脑子里确切无疑地有我,甚至还占据了相当大的一片地方,尽管这或许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并不完整的我,而那个男人根本就不认识我,仿佛世上压根就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亦即,对何之洲的丈夫而言,我连黑色的影子都算不上。
与此同时,我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进入那个男人的脑子里,而且那个男人的脑子里也不配我这样的人进入。
我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就是何之洲心里的一个重要秘密,并且已经生长了很久很久,甚至马上就要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了。
这棵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上面可以驻扎很多美丽的鸟雀,若是砍倒了又能为周边的农户提供很多上等的木材。
我的思维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浑身哆嗦着蜷缩在一个极度狭小和逼仄的空间里,同时又可怜地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扩大着自己的地盘,以求获得稍微多一些的阳光和雨露,以求活得像个正常的基本上能够胜任的爱人,而不至于被对方所嫌弃和厌恶。
那么,她会不会对我产生“恨不相逢未嫁时”的依稀感觉呢?
她有没有对我生出“羁鸟恋旧林”和“池鱼思故渊”式的情愫呢?
当刚一提出这个可笑而迷离的问题之后,我很快就觉得答案全都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不会的,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一直都未曾达到那种非常理想化的完全不要多言什么的境界。
当然了,换个角度来看,这或许也是我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能够维持到今天的原因之一,如果“暧昧”两个字在这个地方使用恰当的话。
我晓得,唯有细水才能长流。
另外,任何日子都不可以长算嘛。
还有,每当找到机会可以和她悄悄聊天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满屏都是阳光灿烂,到处都是皆大欢喜,一切都是温馨浪漫。
我极度喜欢和她聊天的美妙感觉,无论是以前聊□□,还是后来聊微信,还是再后来真实相见之后的当面聊天。
“我看到他在你的朋友圈给你点赞了,然后就觉得有点奇怪。”片刻之后我忍不住提示道,并且是以抗议的口吻说的。
我热切地希望,她能准确而细致地理解我心中蓬勃发展的那份滔天醋意,毕竟我并不想与任何男人分享有关她的一切。
凡是玩过斗地主这种游戏的人都应该知道,明牌究竟意味着什么,现在我就是在向她明牌,我就是要让她清楚,我已经在吃醋了。
“可见他这家伙对你还是念念不忘啊。”我接着调侃道。
我现在也不急于等着看她回复什么,一方面是确实等不来,另一方面也是不屑于等——自尊心这个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多少也有点。
我之所以打字这么快,说话这么多,一句接着一句都,纯粹只是为了显示我的万丈热情和快速反应,同时捎带着表达一下我对她这个百变小女人的主动和韧性。
换言之就是,我不仅非常喜欢她,而且是一直喜欢着她,无论她是否真心地喜欢过我,是否愿意和我继续就这么友好地交往下去。
“咦,奇怪什么呀?”她满怀好奇地问道。
这话虽然是针对我前边那句话而发问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围着我后边那句话产生的,这显然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经典之作,也是一种声东击西的习惯性做法——我觉得什么东西都瞒不了我的眼。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她如此冷笑着回道。
我呀,说实话,特别不喜欢她后边说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显得她有点不够矜持和谨慎,完全不像个正经的好女人。
她就像一只生存能力极强的草原兔子一样,随便蹦跳了一下就迅速地脱离了我的想象之笼,极其欢快地奔跑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连个小小的灰点都没给我的眼睛留下,让我连呆在原地慢慢地回味她方才的音容笑貌的小小机会都没有。
是的,她的话语就像一支灰色的利箭,穿云而过!
“噢,对了,同学聚会的时候,他仗着自己面子大,竟然主动喊了我几次,我勉强参加了大概有两三次吧,后来索性就不参加了。”我用献媚的神情主动说道。
我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先前努力保存的,总体容量极为有限的信息资源,只为博取她的点点笑意。
我呀,傻得真够可以的,颇有些绝世无双的意味。
其实,我希望她能顺着我的话题,一步步继续追问下去。
事实上,是我居高临下地趁势给了她一架无论是重量还是尺寸都非常合适的梯子,想让她顺着梯子慢慢地爬上来,然后我再把手伸给她,让她抓住我的手,我好把她给拉上来,从而拯救她于某种尴尬当中。
然后,我们再也不用松手了,就是永远都不用松手了。
我说的永远并不是真的永远,而是我的脚力所能达到的永远,因此这个永远并不会给我带来太大的心理负担。
我以为,目前和今后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我距离那种完全失控的可怕状态,应该还有一定的空间长度。
“告诉你吧,朋友,他居然还认识我的同事不少呢,说起来有点真是好笑啊,我都不知道该给你怎么说这个事情了。”她随后又不太严谨地提示道,发过来的信息也显得有些混乱和颠倒。
不过,大脑一直都在不停地超高速运转的我,依然能够较为轻松地看懂她要表达的意思,并借此猜透此时此刻她的基本心态。
处理这种非常类似小儿科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是多么的复杂和费劲,因为很多时候汉字的错误排列,并不耽误我对它们的认读和理解,我对文字的领悟能力一向都比对数字的领悟能力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