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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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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府,容栀也没找到机会将信送出去。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府里的小路上,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大太阳下的放久了的糖,快化了。
夕阳余晖洒在她落寞的背影上。
她在回廊下的一处石阶上坐了下来,托腮看着天空,思考以后的事情。
虽然萧琰准她出府,但也不是每日都能出去,何况还要找田景报备,萧琰既然派了人在她出府的时候监视她,那恐怕以后她也很难找到机会。
她不能亲自送信,或许可以悄悄让别人送,比如顺子,他在府里做一些跑腿的杂活儿,经常出府,托他送信应该可行。
只是万一被人发现,就会连累顺子,害他受罚,怪过意不去的。
说到底,找人送信风险大,会不会连累朋友?送信的靠不靠谱?苏南星能不能收到?收到后会不会派人来接她?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在这个过程中容栀只能被动等待,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容栀的初衷,是到宁安换个身份,开个糕点铺子之类的小店自己养活自己,乱世来的时候,能借苏家这棵大树挡挡风,别被吹跑了就行。
思来想去,容栀觉得最好还是她自己攒些钱,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宁安。
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可以想办法解决,行动起来总比困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救她强。
正想着,身后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她向左回头,来人在她右边坐了下来。
“容姐姐,今天玩儿的开心吗?”小顺子笑嘻嘻的问。
容栀语气哀怨,“开心死了。”
“怎么了?不高兴吗?”小顺子疑惑。
容栀将今日的遭遇简单讲了一遍,咬牙控诉,“青枫简直就像贴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也一样,甩都甩不掉。”
小顺子挠头,“青枫大哥也太过分了,怎么连女子如厕都跟。”
容栀摆了摆手,“严格来说也不能怪他,肯定是萧琰的吩咐,正常人谁会做这种事。”
小顺子觉得在背后这样说萧琰不太好,但也没反驳容栀的话,毕竟她在气头上。
容栀继续吐槽,“萧琰这个人真是离谱,性子冷,脾气臭,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正说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好啊你,躲在这里说公子的坏话!”
容栀和小顺子一齐回头,见邓雪茶抱着琵琶,满脸怒容的站在身后不远处。
“雪茶姑娘,练完琴了啊,”容栀笑着打招呼。
“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吗?”邓雪茶更生气了。
小顺子急着解释道:“雪茶姐姐别误会,容姐姐是说着玩儿的,她没有恶意。”
“我都听见了,还说没有恶意。”邓雪茶怒容不减。
“我要为自己说两句,”容栀不慌不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第一,我没有躲起来,第二,我确实是有恶意的骂了他。”
小顺子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容栀以眼神示意他安心。
“你......”邓雪茶没想到她直接承认了,被容栀一番无耻又坦然的发言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没有下文。
容栀安慰她:“不要着急,慢慢想。”
邓雪茶恼羞成怒,一跺脚,“你就不怕我告诉公子吗?”
既然敢承认,当然就不怕她去告状,容栀气定神闲,“想去就去,务必一字不差的复述我的话,谢谢。”
“无耻,”
邓雪茶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她,一跺脚转身走了。
小顺子望着渐渐走远的人,满脸担忧,“容姐姐,她要是真去找主子告状怎么办?”
“不怎么办,”容栀说道:“我说他性子冷脾气臭,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明明就是在说实话。”
她眼神坚定,目视前方,“人要勇于接受自己真实的样子。”
她打赌邓雪茶不会去复述她的话,因为她说不出口。
小顺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栀,眼神渐渐崇拜。
容栀心里其实也有点虚,但气氛都到这儿了,能怎么办呢?
又不能大哭着跪下来求饶,那多难看。
隔日,容栀睡了好觉,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才起,紫竹院那边没多少活等着她,以后她只需要将萧琰的房间擦一遍就行,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这样一来,她就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
她将几件脏衣服放到木盆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洗衣房在西院,穿过花园,走过一条长长的游廊,拐过一道月门就到了,容栀哼着歌,脚步轻快。
微风送来阵阵凉意,驱散了夏日的燥热,也吹落了什么东西。
一道虚影在容栀的眼前一晃而过,她回头,看到地上掉落的信封,立刻回身蹲下将信封藏回了胸口,做完这些,她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继续往洗衣房走去。
边走边想,这封信到底要不要留下呢?
她没发现的是,在她离开后,一抹青色衣角从拐角处转了出来,长久的盯着容栀的背影,直到游廊上空无一人。
洗完衣服后,容栀端着木盆往回走,边走边跟路上遇见的人打招呼。
“忙着呢?当心点啊。”
“地扫得真干净,田管家看了都挑不出错来。”
奇怪的是,其他人并不和她搭话,在她经过的时候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容栀对此习以为常,这府里关于她的谣言实在太多了,虽然她才来没多久,但俨然已成了这府里的话题风云人物,且是不太正常的那一种。
甚至有一次,她听说因为她露出了狐狸真身才在雨夜逃出了萧琰的魔爪,故事编的倒是有趣,就是离真相十万八千里。
反正解释也没用,容栀索性不去管它了,甚至也能跟着听个乐儿。
她哼着歌儿往回走,迎面跑来一个人,步履匆匆。
小顺子气喘吁吁的停在容栀面前,急急道:“容姐姐,你不能回去,先躲一躲吧。”
“这是怎么了?”容栀问。
急成这样,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向顺子身后看去,田景也急匆匆追了过来,劈头盖脸就骂:“小顺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连主子的意思你也敢违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发卖出去。”
小顺子毕竟只是个孩子,听了他的话,瑟瑟发抖的往容栀的身后藏。
他一心只想着给容栀报信儿,没想太多,此刻才觉出了后怕。
容栀叉腰挡在了小顺子前面,气势汹汹:“干什么,你有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孩子干什么!”
田景擦着额头的汗,指着容栀,“你一个下人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冲我这么说话?”
“不管我身份如何,总要讲道理吧,”容栀说道:“不然我们去找萧琰评评理,看他是不是支持你欺负孩子。”
这丫头片子倒是伶牙俐齿。
但想到此刻正在院子里等着处置容栀的萧琰,田景发出一声冷哼,再过一刻钟,别说顶嘴,她怕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主子还在院儿里等着你,”田景语气森然,“快走吧,别让主子等急了。”
萧琰突然找她做什么?容栀迟疑。
小顺子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对她摇头。
“再不走,可就不是这么客气了,”田景叫来几个护卫,大有容栀不走就要押着她走的意思。
“我没说不走。”
容栀给了小顺子一个安心的眼神,既然躲不过去,就面对好了。
到了她住的院子,窄窄的院落里挤满了人,有原本住在这儿的丫鬟,府里的护院,还有青枫、云渺和邓雪茶,萧琰在最中间,懒懒的靠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大的阵仗,这是要做什么?容栀突然有了一丝紧张。
邓雪茶见被告就位,上前一步大声道:“把你私通外敌的书信交出来。”
私通外敌?一张嘴就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她连萧琰到底是做什么的都没太搞明白,私通哪个外敌?容栀立刻否认,“没有,这是污蔑。”
书信?说完后,容栀反应过来,邓雪茶看见了她的信,以为她通敌,还找萧琰告状了?
实在离谱!
容栀深深感到,他们对她的误解实在太多了。
她真的只是想重获自由而已,对其他勾心斗角的事情没有一点儿兴趣。
“你还想否认,”邓雪茶分析道:“前天你找府里的人借了纸笔,昨日带着不可告人的密信出了门,但因为有人监视,信一直没送出去,现在那封密信就在你身上。”
邓雪茶带着得意的神色,她在告知萧琰之前,将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她自信她的推测不会错,容栀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一心出府也是为将秘密送出去。
但她失败了,还被她抓到了把柄。
萧琰最厌恶背叛,等他看了信一定会将容栀赶出府去。
四周的人听了她的话,看向容栀的眼神带了几分鄙夷,出卖主子的奴才,下场都是很惨的,打折了腿发卖出去都是轻的。
容栀嘬了嘬后槽牙,感到事情有点难办,邓雪茶说的那封信确实正静静地躺在她的胸口。
她虽然没有通敌,但不得不说,邓雪茶的推测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