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不候》画桥南

12、第十二章

　　雅致的房间里，江黎与洛洋之间的谈话未免显得有些粗俗。

　　烟雾袅袅，江黎吐出一串不规则的烟圈，两指夹着烟熟练地靠近烟灰缸边掸了掸。

　　“你最近和祁聿琛还有联系么？”一轮话题过去，他忽然问道。

　　洛洋一愣，他记得江黎与祁聿琛之间没怎么打过交道，不明白此时为何提及他。

　　“有啊。”

　　江黎微眯起眼：“我记得他有个小情人，叫钟衍来着。”

　　洛洋大惊，随即又生出几分鄙夷：“你对他感兴趣？”

　　一个两个，都看上钟衍这个又穷又倔的疯子。

　　“我可提醒你，祁聿琛的东西可不好抢，他还没玩腻歪呢，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参与那些。”洛洋玩着手里新淘到的红玉珠子。

　　“哼，谁说要经过他同意了。”江黎嘴角浮现一抹森森笑意，“我想要的东西就还没有得不到的。”

　　洛洋心说这就是个变态，钟衍要落在他手上，那就有好戏看了，想到这儿竟然生出期待来，便道：“钟衍这个人我了解，高中和我一个班上的，是个硬骨头，你怕是驯服不了。”

　　他故意激江黎。

　　江黎果然听不得这话：“在床上还没有我驯服不了的人，哪怕他是钢筋铁骨，我也能给他掐出水来。”

　　“既然你挺了解他的，那这事儿你帮我办了如何？你不是有个项目需要投资，你帮我，我也帮你。”

　　洛洋没想到事情落到他头上，但江黎开的条件正是他想要的，从他进入自家公司以来到手的项目没一个顺心，全都以失败告终，气得他爸直骂他是废物，他一向心高气傲，寄希望于下一个项目来证明自己，但拉不到投资一切都是空话，只要解决了钱的问题，他相信公司里的人很快就能看到他大放异彩了。

　　“成交。”

　　“杨导，这个角色挑战可是不小啊，你这又是从哪淘到的宝啊？”席间有人开玩笑，钟衍放在一众成名演员里实在不够瞧。

　　虽然他长相不俗，但长相只是进杨导剧组的敲门砖，也不是衡量一个演员好坏的唯一标准。

　　杨导呵呵笑了两声，说的话却是神秘：“你们到时候看就知道了。不过这次约你们来除了一聚，还有一件事，我有个朋友准备拍个电影。”

　　“害，我当什么事呢，怎么，把我们都归入备选了？”说话的是蝉联三届金莲花电影最佳女演员的方晴。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杨导语气忽然变得低落，“他是外行人，但就想拍一部电影，剧本已经在找人写了。但这电影吧，因为题材限制大陆播不了，而且他是不接受投资的，所以片酬可能不是很丰厚。”

　　他说了一些难处，众人神色也变得微妙。

　　“什么题材啊？”

　　“同性电影。”杨导苦笑，“他找上我，是想让我与他合作。我也没碰过这个题材，但也算他一个心愿。”

　　话说到这份上了，在座的多少都受过杨导提拔，纷纷表态。

　　“如果哪里用得到我，尽管来找，我就是推掉手里的剧本也是要参加的呀。”

　　“我也是，千万别跟我客气。”

　　杨导欣慰一笑，举起酒杯：“多谢各位，话都在酒里了。”

　　钟衍一直留心听他们说话，也不禁被他们的氛围所感染，自从父母去世，他虽然被收养，过得却是如漂萍一般的日子，举家搬迁数次，在一个学校待不了多久就要告别，他始终没有体会到过归属感这三个字。

　　而在这一方小天地当中却隐隐生出这么一点和归属感沾边的感觉。

　　不久之后，他就收拾好行李，赶在春节前进了剧组。

　　祁聿琛一回家就看到摆在客厅的行李箱，衣服已经整齐堆叠在箱子里，东西不多，都是生活用品。钟衍订的是明天一早的机票，这也意味着两人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到12个小时。

　　一种类似于不舍的感觉缓缓流过祁聿琛的心间，他既觉得陌生，又有些烦躁。

　　他有些后悔当初准许钟衍去演什么破短剧的决定了。

　　钟衍暗恋他，可他觉得自己对钟衍的感情决算不上爱，有喜欢不过也是最原始的那种。

　　他是个成年人，自然会有一些需求，他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他所在的圈子里gay不少，有些人甚至在知道他的性取向之后还会给他送人。

　　若仅仅上床也就罢了，祁聿琛偏偏在这方面挑剔的很，他不喜欢有瑕疵的东西，有的人长相合他胃口了，偏偏性子太张扬，太粘人，他没时间谈那些腻腻歪歪的风花雪月，他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将就别人，看别人的眼色做事。

　　在他的世界里，他一直是那个太阳，只有比人围着他转的份。

　　而性格好的，长得又差点意思。

　　祁大公子宁缺毋滥，周嘉亦还因为这事儿嘲笑过他，说世上怎么可能事事顺他心意。

　　可偏偏老天也站在他这边，生了他又生了个钟衍来配他。

　　好看，听话，不闹腾，适度的粘人，这些词汇完美地出现在钟衍身上，甚至，钟衍喜欢他，做什么都按照他的心意，他们在床上也很契合。

　　他不是没想过，钟衍是因为喜欢他才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的，可那又怎样，他懒得探究，只要是他喜欢的样子他就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

　　他的父母也是这样，互不相爱，不也过了这许多年。

　　可今年钟衍在外拍戏的日子比他出差的日子还长，两人见不到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对于他来说，失去功能性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那正在失去功能性的钟衍还有必要留吗？

　　他不是没想过换掉，但找个替代品并不容易，找个完美的替代品就更难了。

　　“都弄好了？”

　　祁聿琛冷不防出现在房间里，钟衍正摆弄着药箱，见他进来便看过去。

　　“嗯。”他把已经过期的找出来，记载备忘录里，准备明天走之前给家里的保姆发一份，好让她照着买。

　　里面的药大多是胃药，两三年前的祁聿琛简直离不开。

　　不过这种慢性病，指不定哪天就发作了，钟衍在别墅、他的房子和祁聿琛办公室各准备了一份。

　　“我就奇了怪了，当初说给你找几个剧组资源你不要，现在巴巴地往外跑，怎么我给你介绍不够档次？”祁聿琛往沙发上一坐，眉眼间全是不满。

　　钟衍摇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哼，谅你也不敢。”祁聿琛没往下探究，而是话锋一转，“你不要有的是人争着抢着想要。你说如果他们找上门来求我，我是给还是不给呢？”

　　这话醉翁之意不在酒，钟衍听出底下的含义，祁家的集团所涉猎的领域太多，娱乐圈也是其中之一，若是哪个艺人瞄上了祁聿琛手上的资源，甚至不惜出卖色相也是可能的。

　　他微微一哆嗦，低下头张嘴了张嘴：“不喜欢你给别人。”

　　祁聿琛很满意他的反应，他就是想给钟衍一点危机感，让他知道要殷勤点。

　　打一棒子给一颗枣，他走到钟衍旁边，倾身一把将人抱起，钟衍手里的药盒顺势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坐上来。”祁聿琛摆弄着身下的人儿，褪去衣衫，露出软软的腰肢。

　　钟衍如同藤蔓一样攀上他，每次情动的时候他都会主动索吻，而祁聿琛则逗猫似的，偏生不让，等他没力气了再将他吃进嘴里。

　　第二天一早，钟衍顺利乘上飞机，飞往西边。

　　在剧组配好的酒店，他放下行李，本想去找杨导参与围读剧本的工作，可刚下电梯，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江黎只身一人，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像在等人。

　　回想起上一次他和自己相处的场景，钟衍有心避过，他想从沙发后的屏风绕过去，可还没走几步，还是被江黎注意到了。

　　他朝自己扬了扬眉，钟衍不得不走过去打招呼。

　　“江总。”

　　“是你啊，难怪看你眼熟。”江黎也从沙发上坐起，“来拍戏的？”

　　“您怎么知道？”

　　江黎耸耸肩：“是杨斐明导演的那个古装剧吧，我是投资人之一。”

　　钟衍点点头，没想到会是这样，心想这世界还挺小的。

　　“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找杨导，就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了，不用麻烦了。”

　　江黎也不坚持：“行吧。”

　　待钟衍出了酒店，他才对着那背影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什么硬骨头，他就不行有他的手段硬。

　　围读剧本的场所，是在拍摄地附近的小房子里。

　　钟衍来得不算早，里面已坐了半屋子人，他的进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几人面露兴奋，几人则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其中钟衍一眼便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他是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十八岁时凭借着一部悬疑电影斩获国外含金量十分高的最佳男主，现在已然是有钱也求不来的，没想到能在这个剧组看到。

　　除了影帝之名，他还有个特殊的地方，他是中外混血，原来在国外的影视圈闯荡，是后来到这边进修。

　　因此他的长相既有中国人含蓄的一面，又有外国立体深邃的一面，混在人堆里那是相当吸睛。

　　“钟衍你来啦，快来和大家熟悉一下。”杨导招呼着，先指向了年轻影帝，“这位是本剧男主，俞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