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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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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儿以后时迁就很少和陈渡搭腔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叶瑄越对他的印象也有所转变。
只不过班主任今天不知道抽那么闷子疯,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刚踏入集体办公室他就听到了一声哀嚎:“多少?两千检讨!明明是他们先……”
“三千。”
“你听我解释啊。”
“四千!”
“……”
那人终于闭嘴了。
时迁原本还在想是谁这么倒霉要被罚四千字的检讨,看到李俊那张脸后他愣了愣。
李俊恰好也看到了他:“呦呵,这么巧,迁哥也犯事儿了?”
那倒没有。
此时周言板着张脸看他:“时迁,你愿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改变一下?”
时迁毫不犹豫:“不愿意。”
这是又要说心灵鸡汤劝导他好好学习?不可能的。
听到这儿,在一旁挨训的李俊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捂着嘴又板起脸来。
周言苦口婆心道:“陈渡同学说想多帮你补补课,你也多向他学习学习,是不是?”
“我打算退学。”
时迁直言不讳,当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周言愣住:“为什么?”
就连刚才还在憋笑的李俊也笑不出来了,他也瞥过来问:“不是,迁哥因为点啥啊?”
时迁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说:“最近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我这个成绩又这样,还不如出去打工来得实在。”
“什么时候退学?”
时迁回答:“这个学期过去吧。”
周言还想劝他:“你要是有那个心咱加把劲儿、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考上个不错的大学。”
“谁?我?”
时迁嗤笑一声,又说:“你还不如说我这辈子是给人打工的命来得实在。”
放弃他就好了。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值得谁去信任呢?
见周言还想说什么,时迁再次堵住她的嘴:“你不,也觉得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
在他们印象中,时迁就是难以成才、遭人厌恶、上不了台面……
时迁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顾及周言是怎样的心情,就出了办公室的门。
“迁哥、迁哥!”
后面不知道是谁在叫他。
时迁转头:“干什么?”
李俊此时追上了他的脚步:“你上完这学期就打算退学了?”
时迁“嗯”了声。
李俊问:“那渡哥知道不?”
他退不退学和陈渡有什么关系?
时迁回答:“知道。”
他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应该是和陈渡说过的。
“那他没说什么?”
时迁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来了句:“你觉得我这种人,和他,应该呆在一块吗?”
只会把连带他一起拖入深渊罢了。
李俊愣住,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没什么。”时迁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俊望着他的背影,无论如何也摸不着头脑。
“小李子。”
刚准备走下一刻就有人叫住了他。
李俊听声音就知道是陈渡,他回头:“渡哥,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朋友了。”
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面,有没有才怪。
陈渡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什么,我不就是他好朋友吗?”
“他老躲着你,有些话你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陈渡“嗯”了声:“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不是躲着我那么简单了。”
而是直接坐车跑。
李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好之为之。”
*
回到教室里,时迁点开了与陈渡的聊天页面,看着那个派大星头像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转过去了六千块。
还没等他再打字,叶瑄越从前面绕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迁哥,干嘛呢你?”
随后叶瑄越目光瞥向了他的手机,“干嘛给我们渡哥转账啊?六千,老板还真是大手笔。”
时迁挡了挡聊天记录:“去你的。”
叶瑄越又说:“上厕所吗?一起啊,咱们以后就是快乐的所友。”
“不去。”时迁无情拒绝他,“你找陈渡当你所友去。”
叶瑄越忍不住说:“好绝情哦。”
时迁轻笑:“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吗?”
“第一、二、三、四……反正不知道多少个天,真正认识你喽。”
叶瑄越忽然又说:“对了,你干嘛忽然给渡哥转钱?”
为什么转钱?
时迁又说道:“之前欠他的,陈渡又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
“等等等……”
叶瑄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问:“什么叫陈渡家不富裕?”
没听说陈渡家破产了啊。
就在时迁准备回答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陈渡]:?
随后他又跟了句:干嘛,我亲爱的好同桌你要包养我?
包养个屁。
时迁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自己。
-[行舟]:就当我还你医药费了。
对方没再回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时迁抬头:“你刚想说什么?”
叶瑄越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渡哥他家里……确实不富裕。”
那还傻不啷当的给自己花钱。
*
到底陈渡还是没有收那个钱,自动给他退回来了,这天放学时迁哪也不想去,孤零零一个人四处走动着。
路口拐脚,时迁懒散的倚着墙,指尖夹着根点燃了的烟。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应该是有人发消息。
他弹了弹烟灰,将手机拿了出来。
是邱子太。
时迁下意识瞥了眼时间,现在是星期四。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邱子太]: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就是欺软怕硬吗?像陈渡那样成绩好人缘好的人谁不羡慕?
正面交锋一万个邱子太都比不上陈渡的一根手指头。
要真打起来,他相信。
陈渡会赢。
但是总有人在背后搞下三滥的小动作,以多欺少背后偷袭早就已经是常态。
连好兄弟都有可能背后捅你一刀。
所以时迁谁也不信。
-[行舟]:你想让我怎么样?
时迁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与他交谈的,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难以言喻,大概是愧疚吧。
-[邱子太]:上次说了啊,周末把他约到烂尾楼就行,地址发给你了,我保证你爸做的那档子事儿不会传到学校。
时迁好一会儿没回消息,直到那根烟抽完,他才打字:好。
他忽然想扇自己。
看着路过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时迁狠狠瞪了过去:“看什么看?”
是了,这样才应该是那些人理想中他的样子。
狠戾、暴力、不正常、恶心、令人作呕……
和他搭上边的只有那些带有贬义的词语,这时有人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时迁垂眸瞥了眼备注,随后点击了接听:“喂,杨昭,怎么了?”
毫不意外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小畜生你这几天都死哪去了!整天夜不归宿别他妈和你爸一个狗样,欺负好人家的姑娘。”
嗯,他是畜牲。
时迁慢悠悠的回答:“和你有关系吗?你在家老实点就行。”
出了什么岔子,要忙活的还是他。
“你现在在哪?”
时迁掐灭烟头,嗓音沙哑:“用不着你管。”
就这样一直烂下去也好。
彻头彻尾的无药可救,时迁只想就这么一直叛逆下去。
这条路他自己走的好好的,若是旁人在插进来干涉,那必然是要和他一起淋雨的。
与其把人拽到阴沟里,不如孤僻下去。
“你要是敢给我乱搞,我非要掐死你不可!”
听着她大发脾气的声音,时迁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你想法真多。”
“快点给我回家。”
时迁沉默了一会儿:“不回,你睡吧。”
凭什么命令他?以什么身份?
母亲吗?
这十几年来杨昭从未把他当孩子来看,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生来就应该被掐死的“罪人”。
杨昭曾多次想要杀了他的。
无论是怀孕时的堕胎药,还是生下来想要将他闷死、掐死,又或者是摔死。
再大一点就掐着他的脖子给他灌大量的安眠药。
“你从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你真该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是时迁这辈子听到过最多次数的话,他沉默之余又低声笑了起来:“省省吧,还当我是那个七八岁的孩子?”
早就不是了。
“你和你爸一样令我感到恶心。”
无人诉说,背后连个能靠得住的人都没有,他真怕哪天自己倒下去。
难以想象他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昭该怎么办?
他妈妈该怎么办?
被那些要债的凌.辱吗?不,不行。
所以他必须就这样的支撑下去。
哪怕早已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也无所谓。
这也算他欠杨昭的吧。
时迁快要笑岔气:“昂是是是,那您当初怎么没弄死我?”
“时迁——”
不远处似乎有人喊他。
时迁猛然挂断电话,将手中的烟头也扔在了地上,一副干坏事儿被抓包的样子回头。
是陈渡。
空气中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
陈渡忽然问:“你抽烟了?”
时迁也不明白自己在怕他什么,忽然就挺直了腰板:“你管得着吗?”
“走。”
时迁问:“去哪啊?”
这人是真不怕引狼入室,最后把他活活害死啊。
陈渡握住了他的手往前走:“你亲爱的同桌没骑车来,不想回家心情不好的话,我带你去KTV里开心开心。”
开心个屁啊。
时迁没喝酒就感觉自己有些醉了,“我哪都不想去。”
陈渡停止了脚步,回头:“那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儿呆着。”
“然后呢?”
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时迁垂眸:“等。”
等天亮,或者等到他想回家了。
“等什么?”这人话也不说全,陈渡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不会失恋了吧你。”
时迁蹙眉:“陈渡。”
“嗯。”
时迁忍不住骂他:“傻逼。”
“这么煽情,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惊天地的话呢。”陈渡无语至极,“结果我为了骂我傻逼。”
时迁嗤笑一声:“你以为呢?”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难道会是什么好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