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别走》公子向野

12、12

　　这繁琐的世界，是个人都会被磨平棱角，低下头跪地为捡几两碎银。

　　时迁并没有遵循陈渡的想法去KTV玩，毕竟那种烧金窟太浪费钱，于是他带着陈渡来到了一家饭馆。

　　老板为人亲和，时迁此时还饿着肚子，他点了俩份蛋炒饭后就开始看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陈渡社交能力太好了，没一会儿就给老板逗得乐呵呵的，忽然两个人的谈话，有人扯上了他：“小迁啊，这你好朋友吗？”

　　“是啊，我们俩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坐在一起的同桌！关系可好了。”

　　陈渡代替他回答。

　　时迁：“……”

　　见爷俩热火朝天，他并没有接话，只是坐在椅子上仔细盘算着自己手头的钱，差不多也就将近两万。

　　到哪里打份零工呢。

　　还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叔，你这儿还缺人不？”时迁忽然问。

　　老板一愣：“咋了？”

　　时迁是个直性子，说话也了当：“我想在这儿打份工。”

　　“你不还上着学吗？”

　　也是，他总不能天天逃课过来打工吧。

　　什么地方晚上生意火热？

　　夜店、酒吧、KTV。

　　时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什么，我在想哪天我要是不上学了，要怎么办。”

　　老板叹气：“孩子，听叔的，还是上学好知道吗？”

　　这时蛋炒饭也上来了。

　　“你很缺钱？”
　　等到老板走之后，陈渡小声问他。

　　时迁“嗯”了声。

　　陈渡蹙眉：“那几个流氓痞子那么大胃口吗？保护费要那么多。”

　　时迁扒拉了几口米饭，“不是保护费。”

　　他哪里需要那些人保护？

　　“那我听他们说欠钱之类的，我记得咱这一片那个叫什么黑虎是吧？他不就一自称怎样怎样牛逼的社会大哥吗？能欠多少。”

　　八千这还不清？

　　疯了吧。

　　时迁没说话。

　　见他光吃不吭声的样子，陈渡也忍不住叹气：“话说你和你妈矛盾还没调节好啊？”

　　时迁吃饭的手一顿：“还好。”

　　一直都那样，没什么好调节的。

　　“你们都是一家人，别想太多，话说，你爸呢？”

　　不至于真因为那点钱就跑吧。

　　“……”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渡见他又不说话，便想着劝解：“别老想着辍学打工，咱们现在应该好好学习，赚钱都是大人要做的事，我们只要不让他们失望就行。”

　　“陈渡。”

　　“怎么啦？”

　　时迁不想把自己家里的破事儿都让他知道，于是说：“少说两句，好好吃饭。”

　　“得嘞。”

　　不是所有的家都是避风港的。

　　有人被提到父母第一反应是欣喜，有人却从未感受过什么是家。

　　谁不想将自己的青春都放在学业上，每次拿高分试卷交给爸妈让他们高兴？是他想出来赚钱的吗？是他想辍学的吗？

　　他成绩不好，就算是挨到高中毕业又有什么用处呢？

　　将桌上的蛋炒饭吃完后，时迁问他：“你这么晚了不回家，不怕父母担心吗？”

　　“我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啊。”

　　听到这个回答，时迁愣了会儿：“为什么是你自己住？”

　　陈渡回答的很随意：“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喽，他们又管不到我。”

　　挺好。

　　“你不想回家吗？”陈渡又问。

　　时迁点头：“不想。”

　　陈渡犹豫片刻才道：“那呆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你去我那里坐会儿？”

　　时迁看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时迁看着少年笑得春风满面，忍不住低下头，是仅存的善意在隐隐作祟。

　　让他良心难安。

　　*

　　陈渡租的房在三楼，并不大一室一厅，屋里的家具摆放的规规矩矩的，看不到一丝灰尘，最惹人眼的还是陈渡的书架。

　　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怎么样，我自己的家，还算温馨吧？”

　　时迁点头：“挺好。”

　　他的目光中掺杂了些许的羡慕。

　　时迁坐在沙发上，看他忙活来忙活去的样子，忍不住道：“要不，坐下休息会儿？”

　　“你喝水吗？”

　　时迁摇头：“我不渴。”

　　“那我们打游戏？”

　　时迁起身，朝着他的书架走去：“你平时都看这些吗？”

　　《作文大全》、《解题的一百种思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最终他的目光落到夹缝里的那本书上，他将那本书抽了出来，看了眼书名后，有看了眼陈渡，随后调侃：“好一个，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陈渡耳根一红：“什么啊，那是我妹妹来我这儿落下的，等会去我就去收拾她。”

　　“那你的人生未免也太无聊了点。”

　　一堆关于学习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陈渡反驳：“这怎么能叫无聊呢？学习学累了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多好？”

　　时迁听他这么一说，确实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着些许的酒味，他瞥了眼桌上放着的烟灰缸，上面还有些许没处理干净的烟灰：“小日子挺滋润。”

　　“那是！”

　　时迁又问：“你就靠着接单养活自己？”

　　陈渡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我家境还算可以吧，偶尔几个单，还凑合。”

　　“噢。”
　　那就是不缺钱。

　　陈渡见他蔫了吧唧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打算继续上学了？”

　　时迁回答：“因为不想。”

　　“因为没钱。”
　　陈渡替他做了这个回答。

　　知道还问。

　　但是陈渡还是不明白：“可是，你身上的钱不是足够你上学的吗？”

　　“……”
　　时迁不想说。

　　陈渡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不早了，早点睡觉。”

　　“这、这怎么睡？”

　　总不能挤一张床吧？

　　陈渡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你睡那屋。”

　　“你呢？”时迁问。

　　陈渡拍了拍沙发：“当然是沙发呀，难不成我亲爱的同桌你，很想跟我一起睡？”

　　“没有！”

　　时迁麻利的打开了陈渡房间里的门，然后迅速带上了门。

　　他此刻脑子乱作一团，千万条丝线缠绕在一起，他整理了很久也没能整理出一条好走的道路来。

　　终究是一夜未免。

　　*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时迁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眯起眼瞥了眼时间“6：18”。

　　已经是早上了。

　　他坐起身，起身准备穿鞋下床，似乎还没有缓过来，刚开门看到陈渡那张脸后，他就猛地关上了。

　　此时被关在门外的陈渡：
　　“唉？”

　　在原地站了半天，时迁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别人家，于是又慢慢悠悠的打开门：“不好意思，睡迷糊了。”

　　陈渡“噢”了声：“早啊，时迁同学。”

　　“嗯早。”
　　时迁揉了揉眼睛。

　　陈渡眉眼带笑，有种说不出来的痞里痞气的，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在时迁面前晃悠着：“走，哥请你吃饭，然后咱一起去上学。”

　　时迁不满：“你是谁哥？”

　　陈渡却感觉时迁此时异常的可爱：“你渡哥请你吃饭还不成吗？”

　　“行。”

　　陈渡笑道：“叫哥。”

　　时迁白了他一眼，走在前面拉开了不晓得距离：“叫你妹。”

　　陈渡跟上：“走这么快干嘛？”

　　*

　　-[邱子太]：人你约了没？

　　看到这条消息时，时迁拿着自动铅笔正在课桌上勾勾画画，他本想看看时间，意外收到了这条消息。

　　手一用力，铅就断了。

　　时迁转头瞥了眼陈渡，却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如果被他发现自己要害他，他会怎么样？

　　“好好听课。”

　　时迁侧过脸，真是被他卖了还对他好的傻子，他低骂：“蠢货。”

　　暗处，陈渡将手中的笔也握紧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就在这时，时迁塞了张纸条过来。

　　陈渡疑惑的将纸条展开来看：你周末有时间吗？

　　他迅速写下：有啊，要去约会吗？

　　看到回复后，时迁嘴角一抽：带你去个地方，有事要告诉你。

　　陈渡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他开口说：“行啊。”

　　这么相信自己的吗？

　　对于时迁来说他的出现无疑是难以琢磨的存在，难以揣摩他的想法，甚至连他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你好，除非他包藏祸心，想要你从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

　　趁着下课，时迁回复了邱子太：明天上午九点烂尾楼见面。

　　-[邱子太]：OK。

　　明天过去这事儿算是了了，以后的路看着办吧。

　　“给谁发消息呢？”

　　时迁感觉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陈渡你想打架吗？”

　　陈渡笑了：“怎么个打发？”

　　时迁幽幽开口：“看你的书去吧。”

　　“明天咱们去哪约会啊？”

　　“约会？什么约会儿？”这时叶瑄越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惊奇的看着两人。

　　时迁翻了个白眼：“明天约他干仗，你去吗？咱们二打他一个。”

　　叶瑄越“啊”了声：“你们俩又闹别扭了？”

　　陈渡拦着时迁的肩膀：“我俩关系可好着呢，闹什么别扭？”

　　“谁跟你好？”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陈渡“噗呲”一声笑了：“咱这还不叫关系好啊？爱妃。”

　　“……”
　　趁早滚蛋。

　　不知怎么，叶瑄越蓦然想起那晚在烧烤摊接吻的时候，顿时萌生出不好的想法。

　　这俩人不会真能成吧。

　　接下来的课程时迁几乎都是在睡觉，犹豫平时就这样也没有人管他，就连陈渡也只是惊讶于他怎么这么能睡上面。

　　看到他睡得这么香，陈渡听课听到一半竟然隐约也有些犯困，昨晚在沙发上睡觉，他翻来覆去，也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