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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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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棠拦下鬼差,他的铁链锁着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犹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拼命往后躲。
“公子救我!”她见终于有人能看见她了,马上跪下来:“求求公子救我,求求您了!”
她只顾在地上磕头,却未有声,鬼差忌惮赵棠的身份,却还是说道:“鬼差勾魂天经地义,您管不了。”
“我没说管。”赵棠让这姑娘看地上影子:“这是我的影子,你没有影子,因为你已经死了,你也别怕,地府的判官比阳间的清白。谁害了你,你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他们跑不了。”
“你别怕。”见那姑娘还是哭,赵棠又说:“人都是要死的。”
他这句话聊胜于无,鬼差还是勾魂走了。
柳沛从一旁出来:“这城中鬼差真多。”
“我也没见城中死人,怎会有如此多的鬼差。”赵棠问道。
“想知道。”
“想。”
柳沛挠了挠头:“怕你看了会难过。”
“为何。”
柳沛答应要让他看了明白,是夜,他和赵棠潜入一家妓坊,里面只是香气扑人,虽不是燕瘦环肥天姿国色,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一个个胜在妩媚。
“死的都是这里的姑娘?”
“不算是。”
柳沛领着他穿过二楼走廊,眼见到了尽头,正要推开一间房门,却被小厮讨好似的拦住了:“客官见谅,这间房有人定了,你受累移步三楼我给您换间大的。”
柳沛没和他废话,只是掏出一个黑色牌子冲他一展,小厮当即退下了。
“是什么?”赵棠问。
“这的县令给的。”柳沛入城第一日,就找县令讲明身份,有长公主做靠山,县令自然不敢怠慢。
那屋子不大,推门进去先闻见一阵香风,是木香混着花香,迎面入眼的是一幅美人入浴图,画中并不遮掩,美人半个身子高于水面,一双手极巧的掩在胸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流,这画的左侧是张梨木床,床上睡着一个人,听得他们进来也只是哼了一声,再没动静。
柳沛顺着画向右走了七步,敲了敲那墙,原来放着香案的地方转出一道缝隙,柳沛又敲了三下墙,才带着他进来。
里面的通道初时窄,只见前面是一片红彤彤的光,走进了才看见那是一面遮挡的红布,掀开帘子最近的房间缠绕了七八个男女,皆带着面具不着寸缕,不大的房间中染着浓浓的香。
柳沛拉着他穿过这层层叠叠的身体,转去另一间房间,这些见不得光的房间并无门窗遮挡,一间连着一间,或从左侧入或从右侧出,都是暗室,巧妙的夹杂在二楼的其他房间中,于外面那些寻欢作乐的客人仅一墙之隔,只是从外面找是绝对找不到的。
“这算什么?”赵棠看着面前近乎赤裸的女子,有一个男子正在她身上提笔作画,这房间其他人身上都是浓墨重彩,挨个站在墙边,只等着地上的人成了画,和她们一道入画。
“画画。”柳沛说:“看明白了吗?那些无主的魂都来自这儿。”
赵棠看见墙边的人见有人看她们,身子一缩想用手遮挡。
地上作画的人猛然抬起头来,将一个砚台砸了过来:“不许动!你毁了我的画!”
他攥着笔好似一把刀,朝众人扑了过来,却被柳沛掐住脖子,干净利索的扭断了,只听咔嚓一声,有几个吓得瘫倒在地。
“出手重了。柳沛嫌弃的甩了甩手:“走吧。”
“那她们怎么办?”赵棠不肯走:“这帮人不会放过她们的。”
柳沛摇头:“她们自被送进来就吃了药,脑子都是糊涂的,一日不吃药就生不如死,救不了了。”
可赵棠执意要救,柳沛无法只得灵力送她们去了最近的尼姑庵。
柳沛知道这些姑娘是被催熟的花,命不过几日,为的也是叫她们闭嘴,反正在秦
知县看来不过是个流民,死了就死了,他既不在意别人生死,又身披官服,赵棠便也不必在意他的生死。
第二日,街上锣鼓喧天,一群赤条条带着面具的男子被挂在桂春坊的屋檐下,一条条腊肉一般,那绳子细看时竟是一根根女人腰带,各色皆有。
人都是喜看热闹的,这惊天动地的大热闹,更是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着,那些吊着的人都醒了,一看脚下乌压压的一片,恨不得多生两只手把自己捂上,那些人庆幸自己还带着面具,不至于出大丑,可惜他们没看见头顶还扯了一张白布,上面写着”去面具者,可走”
这群人谁肯让人碰他们面具,那些侍卫刀劈斧砍竟动不得这缠腰布一寸,只能让他们吊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让侍卫摘了自己面具,趁着面具移开的一瞬让人用布挡着,可惜那人被吊的时间太长,放下来的时候双脚一软,身子又重,两个侍卫都没拦住他,咕噜噜的滚了下去,这下可不用遮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将他看个精光。
“哎呦!这不是油坊赵老板嘛。”有个泼皮高声笑道:“卖油花样多,玩的花样也不少啊。”
在众人笑声中,赵老板一手掩面一手捂住□□,跌跌撞撞的跑,饶是他现在半盲也撞不着人,见他这副尊容早就大笑着躲开了。
吊着的其他人遮遮掩掩,都免不得被人看了明白,不是被风吹走遮拦的布,就是被高处人看了正着,早就大声嚷嚷起来,最后那上面只剩了三个人,众人指指点点要猜最后还死撑着的是谁,更有甚者,特意去拜访了几位,看在不在家,眼见那太阳升到最高处。
赵棠啃干净手中桃子,桃核往那三个人身上砸:“走吧,回京城。”
秦游今日本该早些出城,可他知道秦知县突染恶疾送不得他了,他硬是感怀秦知县这几日的照顾,要当面辞行拜别秦知县,可他在正厅坐了一个上午都无人见他,眼看到了正午,他只好请人代为转达心中关切,迎着太阳出了城。
他为了避开正街荒唐,特意绕了一大圈出城,远远看见赵棠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他这才想起这两个在路上遇见的朋友,顿感这几日的怠慢,便快跑了几步。
赵棠看他身上金光淡了几分,无意为恶也是恶。
“我还以为你早走了。”柳沛拉了他一把,让他坐稳。
“我本来该早走的,可想着拜别秦知县,就耽搁了。”
“你见着他了?”柳沛笑道。
赵棠掀开帘子,瞥了他一眼:“见不着,带着面具呢。”
这话说的太讽刺,秦游正色道:“赵兄莫开玩笑,秦知县是公正人,岂会在那种地方,更何况秦知县是朝廷命官,谁敢捉弄。”
赵棠不知可否,这人愿意信什么就认定了,改不了了。
城中,林大夫提着药箱又出城义诊了,他故意绕开主街的那场荒唐,心里盘算着这一出事闹的大,也不知是谁出的手,把这一城的体面人都打成了下三滥,可这事做的好,人被挑破了里子总会做点好事来弥补,就好像掉了漆的佛像,被糊上一层纸还来骗人。
他在自己的摊子前坐下,遥遥看见几个灰衣女子朝着这边走来,林大夫认得这是附近尼姑庵的姑子。
这几个尼姑在流民中左看右看似在找什么人,有一个尼姑仔细看着一个小孩,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又要去找更多的女子。
林大夫也看出她们的作为,起身向前。
他认得为首的尼姑,如今那尼姑手中牵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短短的头发一双眼睛却不敢看人。
“林大夫。”这尼姑见他过来,合掌一拜。
“师太慈悲。”林大夫也合掌:“来救这些女子。”
“我本不该管。”师太说道:“却是因缘巧合知道此处孽事,若再放任不管我就白出家了。”
“可这些人,师太养的了吗?”林大夫知道她们尼姑庵香火平平,又添了这么多吃饭的,怕更加为难。
“前日有人送了香火钱,够养活她们了。”
这群流民中总共还剩十一二个女子,或残或傻或幼,都是被剩下的。
“师太是真慈悲。”林大夫佩服。
这十几个女子都被带回了尼姑庵,庵中本就有田地,能补以日用,再加上柳沛留下的银子,足以熬过这荒年。
师太和她的弟子们在院中打水烧水,给她们都洗净身子,换好衣裳,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女子,脱下衣物落出干瘪如萝卜丝的一双腿,还有一个圆溜溜的肚子。
“师太别赶我走。”那女子抱着自己的肚子:“我能干活我真的能干活。”
师太叹了口气,让徒弟接着给她擦身子,“别怕,我们不会赶你的。”她说:“你放心。”
昨夜来的那几个女子都静静在一边看着,看着那女子的肚子,看着肚子里的生灵。
“这不是云莲吗?”有个女子打了个哆嗦:“她不是进城干活去了吗?怎么成这样了?”
这几个女子一看就是痴痴傻傻的。
“她们都是昨夜一阵风送来的。”师太说道:“都是一会儿痴一会儿闹的,难得有几分清醒才说了自己身世,她们都是入城后被灌了毒送入妓院让人糟蹋了。”
说到此处,师太于心不忍但不得不说:“她们身上毒我解不了。”
“这天杀的。”怀孕的女子哭道:“天灾不要我们的命,这人反倒来害我们了。”
这天杀的世道,师太能做的也只有救下这些人,其余的她实在无能为力。
砚生微御剑到了此处,也不敢进,一院子的女子沐浴,他怎好闯进去,可蛇妖的灵力是落在此处,他以为蛇妖是藏在其中,想除了妖物取了内丹,可如今是一院子的女子,还有个孕妇,实在不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