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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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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宣传——公安部门近期更新的六大邪—教组织黑名单
连理枝找出自己刚回国就查到的资料,她始终看着电脑屏幕,手指灵活操作。
手机振动,房必成不知道是谁发的信息,既然没有信号,那就是附近的人发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因为周围出现了一群穿白色长袍的人,看着就像是邪—教里被洗脑了的傀儡,惊得他去看褚裟,对方身边也出现了两个人。
“请您下来,让我们聚在一起。”
褚裟没反抗,他来到一楼中央,面前的墙壁打开,倒十字上钉着密密的钉子。
“在座的各位心里应该清楚自己为了私—欲犯下的罪过,即使火将纸烧为灰烬,可是过去并不会因此消失。”
“你哄骗我们来,又多次污蔑,到底想做什么?”欧阳彬挺着啤酒肚,他如弥勒佛般的和善快要挂不住了,“我只是想结识一些新闻界的老师……”
“本教并无恶意,因为我们觉得各位都是难得的好人选,所以请你们加入我们,大家做一段时间的朋友,互相倾诉烦恼,抛开过去的阴影,迎来重生!”
“荒谬,居然把我们和虐杀人的罪犯……”
“八在他们教义里代表着重生与再生。”连理枝指了圈周围的人,“我们正好八个。”
“你为什么不早说?”凌元翊嘴角下撇,他翻个白眼嫌弃道,“该死的马后炮。”
“比起你这只勾—引富婆富豪上位的无脑鸭子,我确实不够早,社会给我的打击已经很沉重了,少来指指点点。”连理枝别过头冷笑一声,她抱着胳膊,海风吹来冷意,西装外套被披在她身上,“谢谢学长。”
“冷静点。”褚裟左右各安抚一眼,他并不想出头,又退到后面等双方交涉。
“我真诚地邀请你们做客,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好意,留下享受吧,之后我会送想要离开的人出岛。”屏幕上的人消失,来去无踪影,在□□里的具体身份不明。
“难道他是教主?”
褚裟垂下眼,他这细微的反应被房必成收入眼底。
“请各位去换上圣袍。”
“还是听话吧,他们人多,我们才八个,万一死在这里,大家前半生打拼的事业可就随人没了。”房必成爱惜小命,但他此时心事重重,实在没心情跟其他人商量,径自回屋换衣服去了。
淮义旸在宋改颖的影响下了解过圣钉教,对方甚至送过他好几次圣袍,所以他穿得很顺利。
隔壁的女人在尖叫砸东西,高荣骅怀疑她进入了更年期,他也有过这种女人做妻子,那是段艰难的时光,后来妻子自杀,总算让他得以解脱。
“你是男人,为什么要给我换衣服?”连理枝每次的尖叫都是因为遇到了不能接受的事情,她推搡男人,脸因愤怒而扭曲,“你给我出去!”
“褚裟,快开门!”
“怎么了?”褚裟贴墙站着,他刚才眼疾手快地把一个少女关在门外,此时不确定外面的房必成是什么情况。
“有女孩在我房间要给我换衣服。”房必成几乎在锤门,“你房间有吗?”
褚裟快速开门,然后拉房必成进屋,他把门锁好,再次看手表。
“你怎么穿好了?会穿?”房必成抱着胳膊审视好友,他的心不断下沉。
“他们的圣袍其实就是希腊长袍,做新闻的时候有了解,你不会穿?”
褚裟拿白布的手并无停顿,他始终那副平静坦然的样子。
“你这几年来太奇怪了,我很担心。”
褚裟帮房必成把一大块白布穿在身上,他调整每处布料的动作太过娴熟,“难道你不比外人更了解我吗?”
“过去是了解,但现在未必。”
房必成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你不可能栽倒在这个上面,太可笑了,给我个原因。”
“还记得当初淮义旸绑架了我吗?”褚裟双手交握,“他在我面前虐—杀人,强迫我看完经过,想让我精神崩溃,把我变成像他一样的魔鬼。”
“你不是接受了心理治疗吗?”房必成见褚裟不看自己,“你去了几次?”
褚裟从未去接受过心理治疗,对他打击最大的不是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做调查记者时遇到的危机并不少,过去也报道过残忍的凶杀案,淮义旸做的恶很深重,但没有到摧毁他的地步。
“你介意的是,淮义旸通过你报道杀人案的节目学习,最终成长为凶手,对吗?”
褚裟把细长的披风挂在胳膊上,“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回头再谈吧。”
钢琴前,一位优雅的女子坐下弹奏,旁边的中年男士跟着开始拉小提琴。
所有人依照台阶站成方队,他们手里拿着乐谱,全神贯注歌唱。
“爱使我们相聚在一起,爱使我们相聚在一起……”
淮义旸一边歌唱一边冲其他人笑,他身边的信徒都是神情迷醉的样子。
钢琴和小提琴同时停下,伴乐的二人和其他信徒齐齐盯着连理枝。
“我说了自己五音不全,他说没关系。”
“你还是对口型吧。”
唱诗环节结束后,所有人都来到长长的洁白的桌子前,上面摆着鲜花、水果和饮料,他们倾诉自己做过的错事,祈求被谅解。
“我想喝白开水。”高荣骅更想喝茶,但不好提太多要求。
“只有这个,周围都是海。”
“最好不要喝来历不明的东西。”欧阳彬靠近高荣骅提醒道,他观察了一下,那三个是校友,肯定会团结合作,自己需要找其他人搭伙,凌元翊还算年轻力壮,高荣骅年长而智慧。
“我杀了很多人,在此忏悔。”淮义旸笑嘻嘻的,他觉得这场游戏还挺有趣。
“他是我的初恋,我们关系稳定,都同意先立业后成家,直到他考上了事业编。”连理枝说起往事有些怅然,“我们年轻时,同学们流行一句话,房学长有印象吗?”
房必成回忆道,“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他考上事业编后跟你提了分手?”
“对,他甩了我,当时的我爱情至上,头脑发热跑去国外做战地记者,希望哪天被炮—弹结束生命。”
“你这也太……”凌元翊啧啧称奇,他不理解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不过他正是利用了很多女人的感情才有现在。
“我们女人不冲动愚蠢,哪来的爱情?”岳霖苦笑,“当初我要是知道李旧是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贱—人,至于满盘皆输,失去所有吗?我的家人,我的事业,全没了。”
“等我从战区回来,就听闻他自杀了……如果我知道他会遇到意外,绝不会离开。”连理枝说到这里哽咽不能言,她捂着脸趴在桌子上哭泣。
“我一直都很愧疚,那孩子刚毕业就来工作室实习,笨手笨脚是很正常的,老员工欺新是常有的,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多关心他习不习惯环境,谁能想到他会抑—郁呢?”欧阳彬长吁短叹,他满脸愧疚和惋惜。
“那也是个实习生,领导看重他,我也常提点他,而且他初入社会,不懂人情世故,搞出烂摊子,大家也愿意帮他,人倒霉,过马路时让车撞了。”
“她是我学生,花枝招展,上课睡觉,我就劝她好好学习,这样才能对得起父母和自己的良心,还有其他学生也被批评,就她想不开跳—楼了。”高荣骅推了推眼镜,他依然是那副老绅士的模样,“小女孩要脸,一点儿批评都受不了,既然如此,她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听课呢?那么冲动,不孝父母,不爱惜自己。”
“我报道过很多明星的花边新闻,他们因丑闻塌房又不能怪我,自己老老实实地遵纪守法别胡作非为也不会出事。”房必成没有言明具体哪件事哪个人,他扣着手指,眼睛不自觉往褚裟身上看。
“大家都做了忏悔,你为什么不说?”凌元翊又一次对褚裟发难,“箱子里的秘密是什么?”
昏暗的傍晚,站在镜子前时,褚裟还戴着黑框眼镜,胡子拉碴,精神颓废,他很久没接触过外面,一直都待在家里看录像回放,起身就在头晕目眩了。
他用手遮住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看自己的表情。
“鉴于你刚刚遭遇了绑架,台里决定给你休假。”
“我不需要。”
“你必须休息一段时间。”
洗了把脸,褚裟在衣柜里找合适的衣服,衣服被收纳得很好,严格遵循了他的习惯,这要归功于陆庭霖请的保姆。
他从来没有管过家里的琐事,就连母亲办葬礼那天,他都在赶往事故现场以达到抢独家的目的。
在陆庭霖处理完葬礼的所有事宜后,他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翻看褚裟年少时的照片,从白天坐到晚上,这时褚裟才赶回来。
“之前伯母病重,她不让我告诉你,怕耽误你工作……可她就想在去世前看你一眼,你在做什么啊?”陆庭霖一把将杯子拂到地面上,玻璃摔出清脆声,在这寂静的夜,像是惊雷,“你在抢你的独家,为了所谓的不可撼动的业界地位。”
“伯母生前还在看你的节目,因为她只能从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儿子。我认识的每个人都会和我说你有多么认真负责,多么优秀,他们错了,他们没有看到另一个你。”
“这么多年我一次次原谅你的自私自利,我真的受够了,我不知道同床共枕的你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然后陆庭霖离开了,他太失望,一眼也不想再看褚裟。
“这便是箱子里的我的罪过,有不少人因为类似的经历悔不当初,悲痛下加入邪—教来逃避现实。”褚裟扫过其他人的脸,他很快通过表情辨别出两位,“但我不后悔,甚至重来一次,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太不应该了,你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高荣骅一向德高望重,他忍不住教训起来,想要把褚裟错误的思想纠正。
“太过分了,只是一个现场报道,你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孰轻孰重?”凌元翊觉得自己够没良心了,但他做不到这么冷血无情,那可是生他养他的母亲,真是白眼狼。
大家纷纷出言指责,房必成无话可说,他无可奈何地抱头叹气。
褚裟并没有太大反应,“淮义旸,箱子里关于你的罪过也属实吗?”
“还有我的事?”淮义旸挺高兴,他赶紧挺直腰板,很荣誉一般承认,“是的,那都是事实。”
“我们两个说了实话,但是……”褚裟一一看过另外六个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凌元翊身上,他起身过去正了正对方的衣领,“有我在场,你们怎么敢撒谎?”
“哇哦,酷,太帅了!”
淮义旸激动地鼓掌,他为了能一直看着褚裟的背影转动脑袋,甚至从位子上站起来追过去,“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凶案主持人,你知道我的启蒙老师是你吗?”
“罪犯之所以是罪犯,是因为他们置法律为无物,而不是因为我,我不可能是任何人犯罪的启蒙老师。”褚裟丢下这句话和淮义旸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真的……”淮义旸笑弯了腰,“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啊,过分。”
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像在怒吼,又似在哀嚎。
“外面风大,还是穿件外套吧。”
“谢谢。”
岳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憔悴的样子有些可怜,声音带着沙哑,“我才要谢谢你,帮我脱离苦海。”
“只是报道真相罢了。”
“我们会怎么样?”
“什么?”
“犹大为了三十枚银币背叛耶稣,我们为私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也该在绝望中自缢身亡吗?我们会因为罪恶深重从树上掉下,落在地下的尸体五脏六腑都流出来,让这块地成为血田。”
“我签了捐赠遗体协议,五脏六腑本就会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