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悔》太平洋的贝壳

18、旧情难断

　　“哼！我也要柳大哥送我兔子！”

　　一大早便在便服侍卫守护下蹿来了归云庄，遍寻不到柳子骞的身影，绿裙着身的素云便嘚嘚跑到了宝儿的小院前，却在听闻她怀中的小兔乃子骞所送时候，撅着嘴巴一顿嚷嚷，“讨厌啦，不要再玩兔子了！有这功夫也让人好好给你梳梳头！我跟你说哦，为了来看你，我起的可早了，早饭还没用呢！”

　　宝儿闻言忙将小兔放下，伸手摸了摸自己束起的发髻，走出院门四处张望着轻声道，“素云姑娘，饿了吗？可哥哥……”

　　昨晚等得困乏，眯起眼睛靠在床头，竟就不知不觉便睡到了天亮。若在往日，看不到哥哥的身影，自己定无法这般轻易入睡；可因这儿是自己和哥哥的家，且知晓他就住在隔壁院子，她才能如此安心吧？不过，晨起至今，也未曾看到他的身影，哥哥，很忙吗？

　　“他定是又去后山练功咯。”素云不耐地招招手，待宝儿彻底跨出院门，才挽起她迈着小步直冲南厢，“走啦走啦，下月武林大会，柳大哥要与少林、崆峒等派比试，定是越发苦练了呢。方才过来，我瞧见下人们正端菜呢，去吃！”

　　“郡主倒是挺熟门熟路的。“言语间，拐角处缓缓行出一位年轻的黑裙女子，目不斜视朝宝儿点了点头，冷冷道，”只是归云庄本无下人，各人用饭各人端。且今晨不知您大驾光临，只怕您去了，有看没的吃。”

　　“讨厌……”撇嘴低哼一声，素云拽了拽不解状况的宝儿，扬起头高傲地大步迈前小声道，“她就是曼雨啦，哼，整日说话都酸不溜丢的……若非父王不喜我与归云庄诸人生怒，我早拿小刀削她了，哼！”

　　“宝儿姑娘。”也不知那曼雨是否听得，宝儿正有些担心地想要转头，她却上前一步与她二人并行，淡淡说道，“在下许曼雨。掌门令我跟你说一声，日后若有何事无法独自处理，尽可寻我帮忙。”

　　“嗯……”

　　曼雨……宝儿轻轻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在那张冷然的秀容上顿了顿。她便是素云所说的、那整日缠着子菲五哥的曼雨姑娘？她果真未拿正眼看过素云，神色瞧来也颇令人不敢亲近，‘缠着’子菲的时候，却又是何模样？

　　罕见的好奇之心，陡然令自己唇角浮起一丝瞧来诡异的笑意。身侧的素云皱皱眉，狠狠拽了拽宝儿，低哼道，“喂？！可别心软哦！”

　　“还在想要不要去叫你。快来，都要凉了。”

　　踏入偏厅，宝儿正惊愕地看着那扎起马步谈笑吃饭的诸多男子，但见最里的子菲招招手，指指身侧一张石凳，高唤道，“宝儿，素云，你俩来这儿。”

　　“瞧着了没！本郡主有的看，也有的吃！哼……”点点头，得意地朝依旧目不斜视的曼雨扬扬小拳头，素云欢快地拉起宝儿，左闪右闪奔去子菲身旁，却又撇着嘴嘀咕道，“又是大馒头和小葱豆腐、牛肉……喂，你们就不能吃点别的？！”

　　“又没人逼你吃。”转目瞟见曼雨面也慢慢走近，子菲低嗔一声垂下头，指着石凳上扣着的几个盘子，闷声道，“你和宝儿吃这个。不过我可告诉你啊，这本是给宝儿一个人备的，你最好别吃光了。”

　　“我稀罕？！”要不是为了柳大哥，她才懒得来这无人服侍的归云庄混饭吃！

　　撅着嘴不情愿地待宝儿轻轻揭开盘子，素云瞪眼将软软的红枣馒头掰开一半递过去，不清不楚地边吃边问，“柳大哥，又要一天吗？”

　　宝儿也忙问询地看向子菲，却见他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只顾啃馒头，不由奇怪地复又看向素云。

　　“掌门未做交代。吃那么急，小心噎着。”说话的，却是已蹲身拿帕子为子菲擦拭额头的曼雨，宝儿转目看去，只见她依旧面色冷冷，眸子里却又有着极关切的神色，凝视着子菲蹙眉道，“师兄，我再去给你盛碗汤？”

　　宝儿不由好奇地睁大了眼，却见子菲偷偷朝自己瞟了眼，目光一对上，脸色竟陡然转红，大口大口嚼上几下，别过脸打着嗝闷声道，“我喝过了。你先去，我就来。”

　　“吃。”握着馒头的手被碰了碰，正因这怪异氛围微觉诧异的宝儿怔了怔，抬眼便见素云挑眉贼笑着道，“一会，咱们也去看子菲练剑！”

　　曼雨闻言斜斜瞟了眼素云，却也不多说，只将帕子搭在子菲膝头，便冷冷转身而去。

　　“那个……”

　　轻舒一口气苦恼地拧起眉心，子菲再度偷偷看了眼面有笑意的宝儿，微微一愣，起身抿紧唇，低声道，“莫跟着素云乱跑。那个……你不要在意，曼雨总是这样……我，那个……我现在就去跟她说明白。”

　　“子菲五哥说……”眼见子菲言罢，逃也似地飞奔而去，宝儿不解地眨了眨眼，端起清粥喝上一口，轻声道，“我不要在意，什么？”

　　“呃……”清清嗓子一副‘你真傻’的眼色斜向宝儿，素云朝周遭时不时看来的目光瞟了瞟，放下馒头捂嘴道，“难道曼雨总这么缠着子菲，你不难过吗？”

　　“难过？”宝儿愈发迷茫。

　　曼雨姑娘虽看来不怎和善，倒也并无值得难过的作为；且看她的模样，似乎很是关心子菲，就连她看在眼中都觉得极为温暖，为何要难过？

　　“笨死了你！”气急败坏撅了撅嘴，素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拍拍手郁闷地吩咐道，“本郡主可是不会洗碗呦。等你洗完了，咱们就去找子菲。”

　　晨露闪烁，凉风习习。可不过行至半山，素云就已有些发喘地蹲在地上，红着小脸哼唧道，“累死了……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庄子那么大，非得上山习武。柳大哥更奇怪，每日都要跑去山巅耍剑，呜……害我总是爬不上去寻他。”

　　“哥哥在山顶吗？”轻功甚好，这片刻的行走根本不成负担，宝儿抬眼望着遥遥山巅，翘唇笑道，“哥哥的轻功，很好。”

　　“那是！”颇觉得意地点点头，素云瞟了眼气定神闲的宝儿，颤巍巍依着她再度踏上山间小径，却又摇着头郁闷道，“再走半柱香时辰，就到了。子菲他们总在前头的凹处练剑，我怕等咱们过去，就没得看了。可我，真的好累，呜……”

　　“累吗？”宝儿微愣，仰头看着并不难行的山路，抿了抿唇悄声道，“那……我背你走。”

　　“你？！”素云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将宝儿看了个仔细，跟着，惊喜地拍着掌心乐道，“对啦！你是柳大哥的亲妹妹，轻功定也好得很，快快，背我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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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

　　一招并不凌厉的剑式，竟险些将子菲的衣袖刺破，曼雨急忙收剑奔前，凝眉低声道，“你为何如此心不在焉？有何心事？”

　　“没事。”微觉别扭将握向袖口的双手拂下，子菲垂眼思忖许久，才缓缓抬头凝视着面有不解的曼雨，低低道，“师妹……上回……上回三哥四哥他们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你莫当真。”

　　“师兄……”曼雨愣住，本已微蹙的眉心渐渐松开，轻轻垂下眼睑别过脸，本微显冷漠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柔情，轻声道，“你我江湖儿女，既有情意又有何惧？平日里，也总有师兄弟拿此事开玩笑，我从未放在心上的。师兄不必多虑。”

　　“我……”子菲无奈，因曼雨罕有的女儿神情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直言。

　　相识至今，曼雨待他的好，任谁都看得到，自己更是心知肚明。只是以往心无挂念，他才不愿冷然以对、令师兄妹间顿生隔阂；再者，男子总要娶亲，有了女儿家的关怀，虽偶尔会招致哥哥们的揶揄，却也并无任何不妥，他也乐得衣裳有人洗、饭菜有人盛。

　　可遇见宝儿后他才知道，原来与女子相处，也是有分别的。

　　曼雨待他虽好，他却接受地极为自然，就似身边多了个姐妹，对她的关切只是一味接受，并无过多情绪。

　　可宝儿的一笑一颦，总令自己不经意间便挪不开目光；偶尔与她说笑片刻，他也总想将最为男人的一面展现，其后的喜悦也是陌生却又回味无穷。甚至，他已极为在意宝儿眼中的自己，不愿她因任何事低看了自个儿，更不愿她因瞧见曼雨与自己的亲近、稍有不快。

　　更何况，昨晚听得她提起‘成亲’二字，天知道震惊的他如何欣喜难抑。如今即便难以开口，也必要言明……

　　“师兄？”只道子菲生怕自己觉得委屈，曼雨抬眼轻轻笑了笑，再度拉起他的袖口低声道，“莫耽搁了练武佳辰，若你再大意，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子菲回神，目光在那温柔的手背上掠过，终是狠下心，微退一步凝眉朗声道，“不日……我便会向三哥求亲，迎娶宝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