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悔》太平洋的贝壳

19、情愫初显

　　“他说了！他说了！好！气死她气死她气死她！！！”

　　贼一般趴在宝儿背上、隐藏枝头，素云哼哼着攥紧了她的肩，闪亮的眸子透过茂密枝叶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俩人，正要喘气，却忽觉子菲与曼雨同时抬眼看来，而自个儿领后一紧，转过脸，便见柳子骞惊怒交加的面容陡然出现。

　　“柳……柳大哥……”

　　一手一个，翩然落地。柳子骞待宝儿稳稳站住，紧揽她的腰肢松开揪紧素云的手，脸色怒极，“素云郡主，归云庄不是为你而存，宝儿更非为你而生！若需有人伺候，还望你早些回府做个安分的郡主！”

　　“柳大哥……”从未被柳子骞如此怒颜相斥，素云愕然地眨了眨眼睛，待眼角处子菲与曼雨的身影初显，不由也急红了脸，大声道，“不许你这么吼我！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柳子骞更怒，抓起她便丢向面色青白的子菲，又瞥了眼同样神情大异的曼雨，咬牙道，“子菲，送素云郡主回府。转告三伯，她在这厢着实令人心惊，改日我再前去领罪。”

　　“柳子骞你这个大坏蛋！呜！“挣着扭着不肯前行，却被垂头疾行的子菲扯得无法停足，素云急的憋出眼泪，红着眼睛狠狠回瞪向柳子骞，愤慨不已，”我要告诉父王，你欺负我！欺负我……“

　　无视一声声远去的高呼，柳子骞深吸一口气，转目看向呆立原地的曼雨，“你脸色不好，回去好好休息。”

　　“掌门师兄……”曼雨似乎仍处在震惊之中，听到柳子骞的低语，才陡然白了双唇，怔怔看着低垂脑袋的宝儿，颤声道，“子菲，子菲师兄说的……”

　　“莫听他胡说。”柳子骞淡淡挥手，转身拥起宝儿纵身一跃，冷冷道，“此事，不允。”

　　鸟儿飞翔般，在郁郁葱葱的枝叶中不住升高。宝儿垂头咬紧了唇，直待双足落地、被轻摁着坐在一块大石上，才小心翼翼抬起眼，悄悄看向背手而立的柳子骞。

　　哥哥如此暴怒，还是头回。方才情急，一时间她根本无法思考究竟为何诸人皆情绪大变，只是敏感地察觉，哥哥这么生气定是因为自己，可……是因她与素云偷看了子菲五哥练剑么？若早知哥哥不喜，她不会来的……

　　“这里，是我每日练剑的地方。”

　　正不知所措，却见柳子骞缓缓转头，微挪几步蹲身在前，一改方才那惊怒交集的神色，淡淡道，“若你喜欢，以后晨起时就和我一起上来，好么？”

　　宝儿微愣，点着脑袋却说不出话。

　　“是我吓着你了？”柳子骞微微皱眉，伸手将宝儿束成男子发式的单髻散开，五指顺着她的发丝不悦道，“方才看你背着素云疾行，你可知哥哥有多担心？只恨不能瞬时近身，将那丫头一顿好打。”

　　“不。”宝儿使劲儿摇头，待察觉柳子骞并非目有怒意，才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道，“不要打她……哥哥，和素云一起，很开心。”

　　“呵……”柳子骞因她紧张的神色低笑出声，却跟着，挨身坐去一旁，轻声说道，“素云是个被宠坏的小郡主，平日虽无坏心，却霸道得很。但你需记得，日后不管何人都好，万不能将你当作下人使唤。知道吗？”

　　哥哥……只是责怪自己背了素云上山？

　　宝儿闻言稍稍放心，点点头悄声应道，“记得了……哥哥，可是方才是我情愿的。”

　　“我不允。”柳子骞摇头，目光看向远在山脚的庄园，思忖着凝眉道，“还有……我竟不知，这才几日，子菲竟会……“

　　双眸眯起，不知胸腔中那股隐隐郁气究竟为何，柳子骞顿了顿，方轻叹一口气转脸，凝视着认真倾听的宝儿淡淡道，“方才他说的，不过是一时浑话。他与曼雨自小一处练剑，情意深厚，原本近日二哥就说要为他二人定下成亲吉日。可……“

　　“我不了。“宝儿赶忙摇头，因想起曼雨那苍白的脸色，不自觉便心下愧疚，抿了抿嘴轻声应道，“此前不懂……可方才看到曼雨，快哭了，宝儿好似错了。哥哥，我不和子菲成亲。”

　　柳子骞微怔，凝视着宝儿清澈而又略显不安的眸子，半晌，才自失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笑道，“原来你对他并无情意，那我便放心了……大仇未报，儿女情长先放下的好。晨起用过饭么？可还习惯？“

　　仔细盯着柳子骞的双眼小心地看了看，直待确定他真的再无怒意，宝儿才安心地翘起唇角，点头应道，”用过的。哥哥，去了哪儿？也用过么？“

　　“昨晚有事出庄，方才刚回来。“

　　淡淡应过，却并未深言，柳子骞翘唇看着满面笑意的宝儿，微微一笑，倏然起身朝山下一跃，却不待她惊张双眸挪足追下，便嗖地扔上两颗黑红的山果，复又在她愕然的注视下跃起立定，含笑道，“野果鸟兽皆是美食。我平日练剑，上来便是一整日。宝儿若觉得烦闷，咱们可早些回去。”

　　宝儿轻轻摇头，看着柳子骞被山风吹起的发丝旁、那极悦目的笑颜，不由恍然地眨了眨眼睛，嗫嚅道，“哥哥，平日，你也总是一人在此？”

　　“对。”柳子骞剑已在手，缓缓行开几步伸展着平了双臂，淡淡笑道，“尤其是念着你的时候，在这儿静一静，会好受许多。”

　　“哥哥……”因这淡淡低语不自觉将手指抚上早先被他碰触的面颊，宝儿心头微动，陡然涌起一丝逗弄之意，轻唤一声缓缓后退着低声道，“你看……”

　　“宝儿小心！”

　　脚尖尚未触及云端枝叶，腰肢已被神色大惊的柳子骞揽住，宝儿只觉心底那陌生的情愫更浓，抿紧了唇角缩身一跳，快速起跃于郁郁葱葱的枝顶，咯咯笑道，“宝儿也会轻功，陪哥哥练……”

　　悬着一颗心、却又因宝儿开怀的笑意无法动怒，柳子骞不由更快地飞跃追上，似遇强敌般、与她追逐在回声阵阵的山间，似笑似怒道，“危险！宝儿，不准！”

　　“三哥仍未回来？”

　　“必然未归。“优哉游哉在庭中两树牵起的细线上晃晃荡荡，子瑜挑眉瞟了眼一脸急切的子菲，不解道，”想必师兄仍在山顶。你都问不下十次了，有何事？“

　　面色微红，轻声咳了咳，子菲皱皱眉，转身道，“为何昨晚你和三哥连夜出庄，出什么事了？“

　　子瑜直身，微微敛笑却未作答，反忽而好奇地抬眼道，“对了，曼雨妹妹呢？今儿个好似没见她缠着你。”

　　“她……”转目看向南边儿院子微明的光亮，子菲抿了抿唇，垂头低声道，“为何提到她，你们总要将我说做一处？我喜欢的，又不是她。”

　　“哦？！”子瑜越发好奇，倏地自细线上跃下，几步前来挑眉笑眯眯看着子菲闪躲的双眸，呵呵笑道，“山庄里，加上烧饭的王大婶，也不过四位女子。你又看上了谁？”

　　“明明是五个。”心跳微微加快，子菲深吸一口气抬起脸，别扭了半晌，才低声问道，“四哥，那个……我想向三哥求亲。”

　　“你向三哥求什么亲？”子瑜不解，却不待再问便顿悟道，“是了！还有宝儿妹妹……你不是吧？还真的喜欢上宝儿了？莫怪我没提醒你，三哥才不过刚找回这宝贝妹妹，定不会许她这么早出嫁。你啊，还是省省这心。”

　　“早晚无所谓……”忐忑一日，此刻方渐渐稳神，子菲有些感激地看了看子瑜，伸手挠挠额头，低声道，“那个……只要三哥准许就成。我也需要时日，为宝儿备些粉色的物件。”

　　本以为这尚且稚嫩的毛头小子不过一时冲动，待见他一脸羞涩兀自言语，子瑜不由皱眉，认真道，“你说真的？那曼雨怎么办？虽她平日言语极少，可大伙都瞧得出，她对你早已芳心暗许。”

　　“可我……”

　　说无内疚，也不过自欺欺人，可脑中心中已处处有着宝儿的模样，子菲苦恼地握了握拳，却在看到宝儿与柳子骞的身影时，愕然地眨了眨眼，压抑着心内陡然升起的不快，别过了脸。

　　他二人……明明是亲兄妹，却为何相伴而来时，男子温柔、女儿娇羞，看在眼中，极为……令人极为不悦。

　　“以后可不准这般肆意疯跑了，知道吗？”柳子骞抬眼瞟见似乎正在相谈的二人，双眸微眯，拍了拍宝儿的肩头淡淡笑道，“回房洗洗，上药。今晚哥哥不出门，过会儿去陪你。”

　　“子瑜四哥，子菲五哥，我先回房了。”

　　“说话利索多了。”子瑜含笑顿首，看向宝儿微显湿润的额角，轻笑道，“以后叫我四哥行了，快去洗洗脸，成小花猫了。”

　　“若无事，我也回去了。”待宝儿背影消失，柳子骞凝眉注视着抿唇不语的子菲，淡淡道，“子瑜，近日你也好好准备。只怕影魇，会比昨晚那几人身手好得多。”

　　“影魇？武崇王的贴身侍卫？！”闻言愕然抬眼，子菲不解地看了看神色淡然的子瑜，转目看向正欲转身的子骞，低声道，“他近日会来云城么？”

　　“是。”柳子骞点头，沉思片刻低声应道，“我与子瑜处理。庄内，近日还需你协助二哥，好好打理。”

　　“庄内能有何大事？”子菲皱眉，不满地闷哼一声，上前沉声道，“三哥，你知我与这武崇王不共戴天。我要与你二人一同……”

　　“不行。”柳子骞尚未答话，子瑜已是敛笑摇了摇头，眯眸淡淡道，“当日三伯答应过你爹娘，保你一生安稳。这，也是他的意思。”

　　子菲不语，只是胸膛起伏，凝视着子骞，却见他也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其实他本人是否前来，尚不确定。三伯昨日接到书信，武崇王只是说爱儿游玩归来，路过此处，望三伯好生照料，他也会派遣影魇前来相接……你想手刃仇敌，再过一月也不迟。”

　　“爱儿？”子菲不解，敛眉问道，“武崇王膝下无子，仅有的一个儿子也在多年前府中溺水而亡，何来爱儿？”

　　“这便是三伯与我等心疑之处。”柳子骞缓踱几步，引领二人行入暗角，才思忖着悄言道，“可昨夜前去崇南密探安身之处打探，听那几人相谈，他们也觉极为蹊跷。不过有一人曾说起，听闻当年小王爷落水，本非意外，可能当真内有隐情。”

　　“那小王爷……”静默片刻，子瑜悄声道，“听三伯所言，那小王爷若仍在人世，该与三哥年纪相仿。不管此次是否是武崇王设计陷害三伯，咱们只需保证三伯安全即可。别的，暂且不理吧？”

　　“正是。”柳子骞顿首，轻舒一口气低声道，“三日后，我会带宝儿前往云定王府‘探望’素云，陪她住些时日与素云玩耍。到时二哥与五弟需着庄内人手戒备以待，四弟你委屈些，伪做侍卫入府准备……”

　　“三哥。”瞪大双眸，打断柳子骞的低语，子菲抿了抿唇，略带歉意却坚定道，“我与四哥替换。三哥，何事弟弟都会听从安置，只是武崇王……就算一月之后可报大仇，如今有了机会，我也需见这仇敌一面，才能安心。”

　　柳子骞闻言微微皱眉，心念一转，却点头低声道，“你需听话，不可打草惊蛇。我等此次不为报仇，只确保云定王安危。记得么？“

　　子菲不由笑意满眸，狠狠点头朗声道，“记得。一切听从三哥安排。“

　　“你方才还说……“柳子骞却渐渐敛笑，轻轻摇头审视着他欣喜的笑颜复又道，”何事都不再多言？曼雨今日很是不妥，怕还需你好好照顾。“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