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其中》挽童

5、第五章

　　余疏下意识接过纸，黑暗中，借着那一丝微弱的光线，她隐约能看见对方深邃的眉眼，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底涌来。

　　好像是江上泽？

　　没等她细想，灯光倏然亮起，照亮了整个影厅。

　　光线刺眼，余疏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画面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余疏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江上泽怎么会在这里？

　　她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江上泽身旁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位打扮严实，戴着黑口罩的男人。

　　还有一边是空座。

　　看样子不是来约会的。

　　余疏莫名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

　　身旁刚睡醒的男生打破了沉默：“姐姐，我送你回家吧。”

　　余疏：“……”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闻言，江上泽将目光转移到男生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片尾曲渐渐舒缓下来，影厅内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余疏坐着也是尴尬，见江上泽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答应了男生的提议。

　　走前还不忘挥挥手中的纸，向江上泽微微一笑：“谢谢你。”

　　江上泽似乎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他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眼眸无意扫过女孩的露出来的腰。

　　纤细的腰肢和白嫩的肌肤格外扎眼。

　　江上泽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一旁戴着黑口罩的男人看出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喜欢就追。”

　　没等对方的回应，男人又默默补了一句：“我不会阻止你早恋的。”

　　小提琴拉出最后一个音，片尾曲彻底结束。

　　江上泽掀起眼皮，似是在告诫自己，又似在回避什么，每个字音在空荡的影厅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不会早恋。”

　　-

　　周一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名叫刘渊，人称笑面虎，虽说是教语文的，但半点文人气质都没沾上，长得像路边卖羊肉串的，嘴还出了名的毒。

　　一进门，笑面虎左手手臂夹着一叠卷子，右手拿着中年人必备的保温茶杯。

　　他走到讲台上，慢悠悠地放下东西，脸上笑眯眯的，却令人毛骨悚然：“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怎么考出年级倒数第三的这个好成绩，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有些还在犯困的人，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都快期末的还没把状态找回来，明面上我实是在给你们上课，实际上我是在对牛弹琴。”

　　“有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新赛季刚一周，就上了王者。”刘渊喝了口茶，缓缓道，“游戏人物台词背的比谁都熟，背诗就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周木，说的就是你，让你写一句李白的千古名句，你给我写的什么。”刘渊被气笑了，“本剑不才曾以此身破万军，我的心可不冷。”

　　刘渊是真的被这次考试成绩气到了，挨个点名批评。

　　余疏自认为这次考试考得还不错，整个人很放松。

　　“王轩，头低那么下去干什么？”刘渊说：“全年级选择题全错的就你一个人，我撒把米，让鸡来做都比你对的多。”

　　“还有你，袁州。送分题都不写，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刘渊虽然快奔四了，但是个5G冲浪选手，知道的梗不比他们少。

　　袁州也是个胆子大的，听到这话，立马接一嘴：“老刘，我这叫不食嗟来之食，送我的分，我不乐意要。”

　　刘渊被这一套一套的整乐了。

　　没有人敢出声，生怕到时候遭受无妄之灾。

　　“你还清高上了，能把虎妞写成胖虎的也只有你了。”

　　袁州被公开处刑，脸顿时红的像个柿子，话都呛在嗓子里。

　　“袁州，今天把所有错题订正三遍，晚自习结束前交给我。”

　　“其余人正常订正一遍，交给课代表。”

　　袁州还想抢救：“刘老师，我觉得人有些时候，还是可以适当接受别人送的东西。”

　　“现在想通已经晚了。”笑面虎瞧了他一眼，把试卷放在课代表桌上，示意她发下去，“这些话对着你83分的试卷说去吧。”

　　余疏坐着后面，憋笑憋得很辛苦，努力控制着快要失控的表情。

　　卷子很快就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大家纷纷交流着成绩，还有的人趁着热闹说小话。

　　128分，考得还可以，和余疏意料的差不多。

　　粉笔在黑板上“沙沙”地摩擦，笑面虎讲起了一些错误率极高的题。

　　余疏错的大部分是阅读理解，见还没讲到哪里，她索性拿出错题本，抄起了错题。

　　“余疏，能帮我递个纸条给你前面的人吗？”隔壁的男生问道。

　　余疏没有拒绝，放下圆珠笔，趁着笑面虎转头的瞬间，伸手接过纸条。

　　她再次晃了眼笑面虎，确认安全后，拍了下前桌的肩，将纸条递过去。

　　距离成功就差那么最后一步时，好巧不巧，笑面虎扭过了头，一眼锁定了她的动作，黑板被咚咚敲响两下。

　　“余疏，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完了……

　　余疏不动声色的把纸条藏进手心，缓缓站起来，看似面无表情，实际心里慌得一批。

　　好在她的好姐妹还没放弃她，在前排疯狂比手势，就差没大声告诉她答案了。

　　余疏回答道：“A。”
　　话音落下，笑面虎问：“确定吗？”
　　余疏：“确定。”
　　笑面虎点头：“嗯，对了。”

　　余疏刚松了口气，又听笑面虎问：“纸条上传的什么？”

　　余疏：“……”
　　“念出来让大家听听。”
　　彻底完了。

　　纸条不是余疏的，她也不敢擅自打开，只能站着不说话。

　　“老师，纸条是我传的。”刚才的男生主动起身解围，“让我来念吧。”

　　笑面虎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像是在寻找早恋的苗子。

　　片刻，他放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灰：“行，你来念。”

　　男生示意余疏把纸条给他，小纸条被她捏的皱成一团，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男孩展开纸条，没有丝毫心虚：“袁州同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打让我帮你抄的算盘。”

　　还没等笑面虎说话，袁州先炸了起来：“我靠，安以南你是不是兄弟啊，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踹沟里？”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圆周率，我能帮你抄啊，一百一遍，两百三遍，诚信买卖，仅此一家。”

　　笑声充斥在教室里。

　　“你也看看我，我比他便宜，只要五十。”

　　笑面虎也没忍住，跟着乐了两声。

　　“行了，都安静现在是上课时间，一个个吵吵嚷嚷的，都像话吗？”

　　袁舟心里有气，但不敢出，万一笑面虎再罚他抄五遍，他这手可就彻底废了。

　　笑面虎问：“袁舟，你是不是觉得我罚的太重了？”

　　袁舟撇着嘴：“不是。”

　　笑面虎：“那为什么让安以南帮你抄？”

　　袁舟不爽道：“我没有，我刚刚就跟他开了个玩笑。”

　　余疏全程低着头，不敢出大气。

　　“安以南，你——”铃声打断了笑面虎的话，他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指了指三人说，“大家先下课，你们三个跟我来办公室。”

　　余疏感觉自己最近倒了血霉，这件事明明跟自己关系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现在却还要被请去喝茶。

　　几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很热闹，有不少人在排队背课文。

　　三个人排成一列站在墙角，笑面虎也没闲着，手上批改着作业，嘴里数落着几人。

　　“你们真的是不让人省心，是不是以为我看不见你们的小动作？该学习的时候就学习，该玩的时候就敞开玩。”

　　“什么事情下课不能说吗，非得上课传纸条，上课不听讲，吃亏的是你们。”

　　余疏虽然在点头附和，但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办公室里的人并不少，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群中脱颖而出的存在——江上泽。

　　柔光在他的校服上流转，恰到好处的光线勾勒出他精致立体的面庞，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阳光下。

　　江上泽似乎遇到什么难题，好看的眉头紧皱在一块。

　　余疏听力不错，隔着两个办公桌的距离，她隐约能听到江上泽和老师的对话。

　　“小江……语文成绩……往上提提……这些题不应该错。”

　　短暂沉默，江上泽出声：“我尽力。”

　　短短两句话，余疏总结出来了一个重点，江上泽偏科，偏的还是她最擅长的语文。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经过长达三天的思考，余疏想通了，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只要他们还没在一起，她就是有机会的。

　　趁现在还没被拒绝，浅浅地尝试一下。等江上泽明确告诉她，“两人没有可能”的时候，再放弃也来得及。

　　笑面虎似乎有点中年期的预兆，唠叨半天，直到预备铃打响，才放几人离开。

　　十二点半，食堂内人来人往。

　　余疏买了份小混沌，紫菜和虾皮发出诱人的鲜香，小巧玲珑的混沌漂浮在汤面，翠绿的葱花点缀在上面，令人馋涎欲滴。

　　苏冉端着蛋包饭走过来：“我真是服了，怎么每天都那么多人排土豆炖排骨啊，他们都吃不腻吗？”

　　“你猜它为什么叫热门菜品？”余疏将小混沌送入口中。

　　苏冉思考片刻：“......”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