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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婚之夜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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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夜风送进来的酒气一个劲儿地往鼻腔里钻,云满琼颇为不适地想要往后躲。
可身下坐的就是床,他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因为阿父撒酒疯的时候打他打得更狠,云哥儿对酒的气味敏感极了,也害怕极了。
即便进来的是自己的夫君,他依旧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宽大的红面儿都跟着晃了晃。
许郎会不会像阿父一样,吃醉了酒就变成了骇人的恶鬼?
云哥儿不敢再想,被自己猜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也不敢动,生怕一动,熟悉又躲不掉的踹打就会夹杂在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中,劈头盖脸地砸来。
虽然他已经离开那个狼窟许久,新的家人也待他极好,但午夜梦回时,却总能激出一身的冷汗。
有什么东西戳了过来,云满琼浑身一僵。
他想躲开,身体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束缚在了原地。
一如往前无数个被打的时候。
躲不掉了……
现如今,心里哪还有半点儿的羞涩情绪,小哥儿惨白着一张脸,褪去了血色的唇瓣发着颤。
“啪嗒——”的一声响起,落在小哥儿的耳中有如惊雷。
来了!
云满琼紧紧地闭上了眼,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剧痛。
哎?
人比花娇的美人儿眨了眨眼,没敢轻举妄动。
屋里静悄悄的,莫不是满屋子的酒气,云满琼都要以为方才的那声巨响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噗——”
又是什么东西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叫。
小哥儿迟疑了几分,耳尖一动,竟听见了断断续续的打鼾声。
许郎这是……睡着了吗?
云满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睡着了总比打人的好。
可是他还没高兴几分,突然发现自己头上的红面儿还没揭。
这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自己揭开吗?
秀气的黛眉微蹙,云哥儿苦恼地想。
新婚之夜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话,可不是个好寓意。
很快就把脑海中荒唐的想法给甩了出去,云满琼琢磨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让夫君上床去睡。
转念一想到床上还有果仁儿,睡觉咯人的紧,尽管被红面儿遮盖了前方的视线,他还是摸索着清理出来了一个睡人的空隙。
收拾出来的龙眼花生无处可放,便都被他装进自己的兜里了。
“夫……许郎?许郎?”
“夫君”二字在唇舌里翻来覆去,云满琼还是没有勇气唤出,只是提高了音量,像平日里这么叫他。
可趴在桌上的男人可不管这个,闭着眼不醒人事般,只当没听到。
不知道许郎在装睡的云哥儿实在没法了,他起身摸索着走了过去,干脆当了一回瞎子。
房间内的布置有些许陌生,但之前修葺房屋的时候,他不小心瞧过一眼,还算记得。
云满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分析着方才的动静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凭借着记忆里的画面和红面儿泄露出来的一角,竟也跌跌撞撞地摸到了许鸣泽的身边。
鼻尖的酒液气味也愈发浓郁了。
“失礼了。”
可能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有点儿不合乎礼仪,小哥儿白生生的面容红得能和头上的红面儿媲美。
他的目光颤得不知道往哪儿走,可就是不敢往下看。
指尖轻颤着顺着滑溜溜的布料前前后后的摸索,云满琼勉强静下心来,弓着腰好半天才摸到了夫君的腰身。
虽然隔着一布料,但指尖还是将劲韧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完美地传递了过来。
云满琼一怔,指尖后知后觉地裹着滚烫的温度烧了上来。
本就红着的耳根更是殷红如血。
只差没冒烟的小哥儿差点儿就要噌的一下把手给收回来。
但他怕自己没有勇气再伸第二次,只好烧着脸继续动作。
而许鸣泽显然也不好受,他怎么也没料到小童养媳是个傻的。
不自己掀开红盖头,反而要凑过来,还客客气气地说了句话。
这是要干什么?
他很想睁开眼瞧瞧,但一睁眼可不就暴露了他装醉的事实吗?
没办法,许鸣泽只能歇下念头。
不详的预感拼命闪烁,而下一秒,就有东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许鸣泽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就被夫郎摸了。
只是手臂被摸,也还好,他能忍。
可小哥儿因为看不见,动作又慢,从他的手臂一路往上,摸到了他的后背,最后又慢吞吞地落到了他的腰身上。
都说男人的腰摸不得,这下子许鸣泽可真是深刻体会到了。
酥麻的痒意火辣辣地随着指尖落下的地方烧上来,险些没让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
!!!
自讨苦吃的许鸣泽还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艰难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蜜色的耳朵罕见的蔓延上一抹绮丽的红,可惜的是,因为头顶红面儿,云满琼没能瞧见。
而另外一只手还在继续往下摸。
或许是方才的触感太羞人,这回云哥儿不敢再把手乱往左右两边伸,摸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很快,就来到了他的膝盖弯里。
许鸣泽忍得辛苦,身体被摸得跟被火烤了似的,细密的汗珠直直地往外冒,哪里还顾得上夫郎要做什么。
腰上的手往后一垫,双脚悬空的感觉跌憧而至。
身形高大的男人竟被云哥儿拦腰抱了起来。
当红面儿的一角擦过脸畔时,头枕在小哥儿纤细的手臂上,许鸣泽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被媳妇给抱起来了。
……云哥儿力气果然大。
他在心里咋舌,明知云满琼没把红盖头拿下来,却也乖乖任他抱着。
许鸣泽两辈子都生的高大,喜欢他的人大多都是和他撞号的,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抱过呢。
心里不禁有点儿小荡漾。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就是不知道云哥儿的胸口放了什么,他隔了几层都觉得脸咯得不舒服。
这几步路不远,走过一趟也更熟悉了不少,云满琼全然不知道怀中夫君的想法。
他努力遏制住往下看的念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云哥儿天生怪力,或许这也是阿父阿母喜欢打他的缘故,总觉得他是个怪物。
而害怕把父母伤到,懂事的他每次都硬生生地吃下殴打,不敢反抗。
结果,挨打的次数多了,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云满琼幼时曾有一段时间还为自己控制不住力气而感到羞愧自责。
等好不容易掌握了一身怪力时,他却连反抗都变得艰难起来。
可现在,怀中抱熟睡中的夫君,暖暖的体温隐隐传来,他竟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有一身怪力。
庆幸在夫君睡着时,自己能抱他上床。
许鸣泽还不知道小童养媳在想些什么。
他正细细感受着这种被人抱起来的感觉,就在快要着迷的时候,他被云哥儿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腰下面有几颗龙眼和花生硌着了。
许鸣泽皮糙肉厚,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不爽夫郎这么快就把他放下来了。
但这不妨碍他做点儿什么事。
男人的眉心处拱成一座小山,似乎是睡姿不太舒服,长脚一蹬,竟是把大半的果仁儿都蹬出去了不少。
而后,又像是梦到了什么,他抬手一抓,刚巧舞到了还没离远的云哥儿的脸上。
恰好把那匹云哥儿困惑许久的红面儿抓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施粉黛,芙蓉玉面的脸来。
他没用喜秤揭,这红盖头就不算是他揭的。
就当是方才抱他的报酬了。
男人把手收回去,还翻了个身,调整好舒服的睡姿后,满足地咂咂嘴。
这回是真的睡了过去。
这……
头上的红面不翼而飞,云满琼错愕了一瞬,眨巴了两下眼。
他瞧着夫君手里头还攥着的红面儿,想了想,将床上剩余的果仁儿都收拾了一下,又温柔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这才解了头上的发饰,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床的外侧,和衣闭上了眼。
虽然未来不会和许郎圆房,可这到底是云哥儿人生中第一次成亲,心里难免有几分兴奋。
他合眼了好半天,都还没睡着。
不知道过了什么时辰,身侧隔老远的人突然滚了过来,大手一捞,强硬地将他整个人都包进了火炉似的怀里。
两条长腿宛如两根藤条,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腿,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大抵是温度太过舒适,云满琼竟然没舍得挣开,只是红着脸动了动,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奇怪的是,他们二人靠得这般近,酒味反而清淡的很,一点儿也没有原先的刺鼻。
许是闻习惯了罢。
云哥儿没有多想。
周身的温度好似特别容易催生出瞌睡虫。
眼睫慢慢扑闪了两下,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就轻缓下来。
跳跃着火花的喜烛无人管它,燃烧了大半夜才将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