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大老师

4、人间失格

　　回首过往，尽是可耻之事
　　母亲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在寻常不过了，虽然父亲经常会出差，但是母亲却不会，她是一名家庭主妇，除了必要的买菜和购买生活用品外，她似乎不怎么爱出门，我见过她做过最多的一件事，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是在忙活完家务后坐在专属于她的藤椅上静静的看书。从我记事起便是如此，如今我竟看不出她的苍老，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我似乎很久没有仔细看看母亲了，当无意间再一次看到母亲在藤椅上看书时，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三年了。我很后悔，在上初中的第一天，我就告诉母亲以后不用来接送我了，我可以自己上下学，母亲顿了一下，似乎是感到有些差异，但还是温柔的回答道。好，路上注意安全。我痛恨自己当时的要求，以至于无数次的忏悔着自己的过错，但无论怎样，一直站在校门口路灯下的身影消失了，那个走在铁轨上身后少年紧紧跟随着的女人，她的身影永远定格在了初一开学典礼的那一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变化，但并没有感到厌恶与无奈，直至我的生活彻底改变，是在初三的最后一个月开始的。
　　起初我并不知道，当我意识到时母亲已经明显消瘦了许多，我有时痛恨自己的迟钝，竟然看不出任何端疑，我甚至在看出母亲状态欠佳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不闻不问，我似乎已经被胜利与学业冲昏了头脑，除了备战中考外，中考后的初中市长杯决赛也是我不敢怠慢的，这将是我足球生涯的巅峰，我或许会因此被球探选中加入真正的职业队，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多家青训或俱乐部与我的父亲取得过联系，但我依旧坚定的等待着大连阿尔滨足球俱乐部为我递出邀请函，毕竟就是这支球队才启发了我的足球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缓冲带，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连轴转着，这或许将是完美的开始。
　　直到中考前的第十一天，这天的前半段依旧一如既往的忙碌，五点半起床晨跑，耳机里播放着英语听力，六点回家冲一个热水澡，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她知道我不喜欢唠叨，因此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我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大概是在为我感到心疼吧，没有多做迟疑，在吃完饭后，拎起书包，便要出门。妈妈再见。我小声说道。我没有看出母亲的不舍，从字里行间也没有听出过多的眷恋，简直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注意安全。无需多言，这简短的话语便是我这一天第一支兴奋剂，六点二十，我飞奔向车站。直至晚上放学前，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五点半，放学铃声响起，正常情况下，我要到青训营单独训练到七点，因为青训营离学校不远，为了不引起关注，也为了不给其他球员压力，所以我并不在学校练习，但今天不同，路灯下的身影格外明显，但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他穿着黑色西装，显得有些慌张，在原地不停的挪动着双脚。当他注意到我是，我已经快要走到他身边了。爸，今天怎么来接我了？我问道，我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在平常不过的聊天罢了，但他却显得很慌张，一直不愿与我对视。今天有些事情，需要你一起来。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并没因此感到怀疑，反而感到有点兴奋与好奇。上车再说。说着父亲用手搂着我的肩膀向车上走去，我坐在后排，一贯如此，我没有先说话，因为我知道如此反常的举动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无论是来接我还是语气和动作，这都太反常了。发起人都没有着急，我着什么急，于是我就静静的坐在后排，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好久没这么惬意了，感觉距离上次坐在父亲车上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或许被阿尔滨俱乐部录取了？
　　想到这，我不禁抖了抖肩膀，虽然父亲并没有阻止我的足球生涯，但也不想我过早的放弃学业。但就算是不情愿的来遇知我，那惊慌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从我上车起我就注意制父亲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后视镜里看我了，眼神总是躲躲闪闪，这点我早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安涌上心头，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吧。车子穿过隧道，天慢慢暗了下来，红彤形的夕阳十分美丽，就算是夜幕即将降临，但在这炎热的六月，也没有一丝凉爽，但车里似乎已经降到了冰点，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们正行驶在高速路上，车速很快，眼前的事物转瞬即逝，手心的汗水止不住的冒了出来，最终，父亲先开口了。最近过的怎么样？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还不错。我故作镇定的回答道。接着就是死一样的寂静，大概过了半分钟，父亲又说。马上要考试了吧？没错。我回答道。就这样，一问一答，在正常不过的对话，放在父子面前，显得十分的突兀，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宋成一直注视着窗外，通过反光，可以看到父亲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这时他发现窗外的桂花树林，是那片原野，宋成有些惊讶，外面已经暗下来了，柏油路两旁的路灯亮起，宋成再一次仔细确认了一遍，确实是那片原野，宋成不禁感慨，自己已经有两三年没来这里了，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呢，但是这是要到哪里去呢？无从知晓，路的尽头似乎变得及神秘又未知了。车子开着远光灯，路的两旁没有行人，一切都静悄悄的，宋成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道。爸，我们要到哪里去？还是问出来了，这本应在早些时候就应该问的，但或许是因为气氛的原因，一直没有说的出口。车子明显颠簸了一下，随之咯噔一下的还有宋成的心，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宋成终于可以肯定了，应该是很严重的大事吧。
　　车子依旧向前开着，车窗外出现了海岸线，车子正在滨海环山路上行驶着。从此刻起，宋成所看到的景象，就都是全新的了，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柏油路的尽头，但宋成此刻毫不在乎，今晚的月亮很圆，倒映在海面上。
　　儿子，妈妈她，，，，，，，，，，，，癌症晚期了。o。0000000
　　-哈？
　　月光洒向大地，皎洁的月好似一枚白玉盘，但白的让人不安，甚至有些慎人。
　　哦，哦。。。宋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癌症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课本上，他努力回想着老师所说过的话，但大脑凌乱到无法思考。车子经过一个上坡，最终停在了海边山崖上的一座欧式建筑前，它就像一座花园城堡一样，花园大门的门匾上用黑底金字写着，棒槌岛第一疗养院。车子停在了门口，一个穿着医生大褂的男人前来迎接，车门被打开，父亲与他握了握手，宋成仍旧呆呆的坐在车上，奇怪的是，身子没有感到不适，他知道癌症是致死的疾病，但似乎要经过很长的一个过程，如果调理得当的话，似乎还可以存活十几年甚至完全治愈。
　　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
　　平复了一下心情，宋成推开了车门，外面的风很大，隐约间可以听见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下车后宋成感觉到一阵躁动，看着像医生的男人先注意到了他，他示意了一下父亲，父亲回过头，这会儿轮到宋成不敢直视父亲了，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医生说道。哟，长高了不少呢，上次看到你还是只有现在的一半高吧。他的声音显得很开朗，但太假了。宋成知道这位叔叔，以前野炊时经常和他们家的一家三口一起，确实好久不见了呢。叔叔好。宋成回答道。宋成也表现出一副开朗的神情。叔叔看了看父亲，好像再说，你有没有好好告诉他呀？！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娇柔的声音。哎呀，儿子，你来了呀！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老婆，你怎么出来了呀？父亲显出一副恐慌的神情，这好像是宋成第一次见到父亲露出这样的神情，母亲管了一般父亲，随后走到了我的面前，草坪上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是那么的清晰，这和记忆里的母亲不太一样。
　　-明明，妈妈没有这么瘦的吧？明明今天早上还。。。
　　宋成回想起早晨，虽然能回想起母亲的轮廓，但容貌，似乎真的记不清了，宋成觉得有些震惊。现在，他好想拥抱母亲，用接近撒娇的语气询问母亲的健康，但最终还是顾于所谓的大孩子的矜持，说道。妈妈，要注意身体，好好养病。说到这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老实说，我有些后悔了，我再说些什么呀，简直，简直就像冷血的畜生一样，根本不配称之为人。或许此刻我就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了吧？我在心底问道。连真心都无法得到传递，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没有经历过亲人的去世，所以不懂得去珍惜，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只是从那以后，我就将自己的灵魂封存在了那一年盛夏的开始，从此仅仅只是一具移动的躯壳罢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