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大老师

5、愿与你同在

　　那天过得很快，之后不过是走走流程，参观了一下母亲疗养的地方，看到周围的环境，我似乎感到了放心，因为这和我印象里的狭小的病房简直不是一个东西，他简直太豪华了，就跟酒店一样，母亲的房间很大，一张大床，一把躺椅，躺椅上放着一本书，很像母亲的风格，只是床边巨大的医疗机器显得是那么多余且突兀。母亲甚至还在和父亲抱怨想念自己的那把萎椅了，并且叮喱父亲一定要按时给花儿浇水，如果回去时发现花死了，一定饶不了他。如此乐观的一个人，根本看不出是正在被病魔所折磨，我甚至产生了母亲只是来度假的无知想法，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为了这次会面，吃光了一天剂量的止痛药。但此刻，我依旧认为几天后母亲就会回家，甚至无需去打理那些花儿也看不出来端疑。在离别时，母亲依旧坚持送我们到车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惊慌的跟在后面，母亲牵着我的手，似乎距离上一次牵手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了，已经，记不起来了。现在久违的再一次牵起我的手，她提得很紧，手显得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强撑着的笑容，她的手似乎在抖，我能感觉得到，但只是握紧了那只牵着的手，什么都没说。成成呀，妈妈这段时间回不了家了，你要听爸爸的话，马上就要中考了，就按你上次报的那几所学校报，再加把劲儿，相信你一定行，妈妈知道你不喜欢我唠叨，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哈，加油！说到这，母亲微笑着看着我。好的，妈妈，妈妈也要加油，好好养病，考完试要来看我的比赛哦。这是我为数不多后来回想起，还感到并不冷漠的话，或许当时觉得幼稚的语言在长大后就变得那样温暖。母亲不假思素的回答。当然了，我会去看的，约定好了呦！嗯！
　　我望着后车窗母亲渐渐隐去的身影，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直至我再也看不到了。天上的繁星映衬着皎洁的月，白的依旧那样凄惨。
　　你一个人生活几天没问题吧？父亲问道。没问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有什么事和我说，周六我会回去一趟，到时候再联系。好的没问题。如果缺钱的话，和我说。父亲说道，或许这是他认为唯一可以补偿我的地方了吧。此后，一路无语。
　　下了车，自送父亲离开，打开家里的门，漆黑一片，这还是第一次。今天的变化还真不少呢，我想到。我将书包放在客厅的凳子上，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顶上写着。食物在冰箱里。同时还附带了一颗爱心。我感到有些心酸，走向冰箱，里面摆满了自制的三明治和烤肉排，他们都用塑料保鲜膜精致的包在了一起。我把冰箱门关上，因为感受不到一丝饿意，我坐在沙发上，屋子里静悄悄的这让宋成还有些不适应。宋成打开电脑，并不是为了享受来之不易的假期，相反宋成的自律性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他打开阅览器，搜索了关键词癌症，虽说这一路的情况以及对于课本的掌握，让他并没有太过于害怕，但内心的不安还是驱使他想要一探究竟，弹出的第一条就是，癌症患者一般能活多久？点进去一看，红色字体写着大约六年甚至更久，也有可能根据病情严重程度可以得到完全治愈。看到这，沉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宋成长舒了一口气，关上电脑，他看了看表，晚上九点了。今天就不复习了吧，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好好睡一觉吧。
　　自第二天起直至中考那天，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父亲给的饭钱怎么都花不完，我甚至忘了母亲留在冰箱里的食物了。
　　中考这一天，我最后一次见到了母亲。。。
　　在此期间，我提出过多次去看看母亲，但母亲都拒绝了，理由都是要考试了，安心复习。话虽如此，但内心总有一丝不安。虽然可以给母亲打电话，但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中考一共持续两天，母亲为我给了一个達考必过的手环，父亲这两天一直陪着我，头一天没有什么特别，带着母亲的手环，我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干劲儿。第二天，天别蒙蒙亮，我就上了车，只是这次母亲坐在了我的旁边，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神明呀，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呢？难道世间的疾苦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此时的母亲已经消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身子也略显罗锅。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依旧微笑着和我打着招呼。我的嘴巴张的很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但还是感觉到快要窒息了，母亲看到我的表情，似乎是感到自贡，又感到伤心，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这不是真的。
　　我主动牵起了她的手，不光冰凉而且瘦骨嶙峋的手，这是那双万能的手吗？一路上母亲显得很开心，不停的问着我问题，同时也问了父亲花儿浇水了没？我当然要替父亲解围，但那些花，实际上已经枯死并被被丢掉了，母亲似乎让没有太多亲情的父子俩变得融治了起来，看着我和父亲有来有回的调侃着彼此，母亲满意的笑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察觉罢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到达了考场，我叮嘱母亲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母亲点了点头，我打开车门，下了车，母亲叫住了我，我又把头探了进来，她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家里是不是变成小猪窝了？嗯，要好好整理房间，我可不喜欢邋遢的男生哦！还有，别忘了，约定。我们相视一笑，随即关上车门，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哦，是呀，约定好的。。。
　　妈妈再见！
　　儿子，再见。。。
　　金黄的雏菊铺满了整个内室，其中点缀着其他不同种类的花儿，中间的位子微微翘起，虽然铺满了鲜花，却没有什么香气，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越堆越厚，似乎马上就要到极限了，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错觉。清晨五点五十，第一班公交车准时驶离车站，此时正值北半球的夏季，所以天亮的很早，但却看不到太阳，六点五十，学校的早铃响起，繁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但此时已经是暑假，除了值班的老师外，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向日葵或许是因为没有太阳的指引，都纷纷搭拉着脑袋，今天铁轨旁的早餐店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开门，没有了学生上学的公交车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拥挤了。
　　宋成坐在等候室的长椅上，与周围人一样，穿着黑色的西装，虽然稍显稚嫩的脸蛋与这端庄的穿搭显得格格不入，但好在周围人都是如此，就并没有显得那么突兀了。等候的过程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围若墙放着长椅，中间摆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时钟和一个对讲机，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十几个人集中在一起，老者坐着，年轻一些的站着，他们的眼神都聚焦在面前的时钟上，呆呆的望着它。没有人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任由着时针一点点的转动着，几个中年男人靠着窗台，嘴里不停的吸着香烟，一只接着一只，烟圈从嘴里呼出，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吸光的烟梗被随意丢在一旁，空气很潮湿，屋子里被压抑的氛围笼罩着，宋成的眼神十分空洞，没有一丝高光。
　　滴，滴，对讲机有了反应，透到五号大厅。。。人群一下子躁动了起来，纷纷看向父亲，父亲正依着窗台站在叔叔旁边，没有什么反应，叔叔连忙推了推父亲，并喊道。来，来，来，大家都到五号大厅吧！随即人群嘈杂的纷纷走了出去，就像一群被主人驱赶着的动物，叔叔掐灭了手里吸了一半的香烟，将烟头顺手丢了出去，从背后搂住父亲的肩膀，高大的父亲现在就像是犯了错事的孩子，依偎在叔叔的怀里，他们走在最后。
　　我已经不想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了，或者说，我已经将他封印在了大脑深处，严格意义上讲，那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冲我微笑，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她似乎又成为了我脑海里的那个女人，那个伟大的女人，那个安静的躺在自己心爱的藤椅上看着书等待儿子归来的女人，想到这，眼眶突然湿润了。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印象里每年夏天她都会穿在身上，直至最后依旧陪在她的身边，这一次她的身形比上次丰满了许多，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红润，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在外人看来，她似乎仅仅只是睡着了。她确实是我的母亲，印象里母亲很少化妆，但我从没想到过会如此美丽，我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种此刻的画面，但是，当回忆划过心房，重新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又变得如此亲切又陌生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母亲，我竟不想再多看一眼。
　　明明，明明之就是诀别了呀。。。
　　哭不出来的，痛苦到极点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痛苦会让恐惧离开身体，但是母亲明明只是躺在那里，而且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简直叫人贾不绝口，但我却感到恐惧，抵触到极致的恐惧，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一个痛苦的事实，在我面前的，我最深爱着的那个人永远的离开了我，在我面前沉唾着的是一俱美丽的躯壳。
　　没错，我的母亲，在花儿盛开的六月，彻底离开了我，她，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