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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谁人执伞(080414修) ...


  •   瑞荣十九年年节

      伯央左宰府邸

      “来来,觉心,笑一个。”不觉笑嘻嘻地把觉心推到萨伦卿的面前,“如何?这孩子生得不错吧?”

      萨伦卿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不觉献宝般的举动,不过,这孩子让他调养了快三年,倒也有些气质了。虽然身量看来还有些瘦弱,但脸色红润,气息沉稳,最妙的是他的眼神清澈且没有一般孩童的轻浮。

      “不错。其实只要你发了话,寺里的长老也不能说什么,何必费那么大劲?还特地到我这儿来。”

      不觉伸手摸了摸觉心的头顶,“就如我当初所说,这孩子命运多桀,收他到寺里只为能消弭一些祸端,如今为他剃度也只是挂个师徒的名分,以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护寺的职责我并不打算交到他手里。”

      “呓?”萨伦卿很是吃惊,先不论不觉竟如此郑重的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拜托,光见他此刻流露出的消极意味就已是很让人意外了。

      竟然会让萨伦卿这么吃惊,不觉苦笑道:“我原先以为这样的日子并不难过,可活得越久就越清楚这种生活的残酷,只是,当初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希望替这孩子作选择,再怎么样,我也还有个十几年好活,到那时,再说吧。”萨伦卿叹了口气,是啊,再不羁的人也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而当年亲手把他送进寺门的是自己……

      “还是当年那句话,有什么为难之处对我说便是,没有不应的。”

      “呵呵,我怎么记得还有一句,‘绝对不能有负国家、黎民百姓’?”不觉又恢复他平日的神态,意有所指的调笑道,“罢了,罢了。反正你是答应了,我回了。”摆摆手,止住萨伦卿还要说的话,甩了甩衣袖牵着觉心就走。快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那个……”

      “雨前的特级绿茶四斤,已差人送到精舍。”萨伦卿好笑的说道,这人,每次都挑有好东西进府的时候来访。

      “呵呵,走了。”

      ◆◇◆ ◆◇◆

      又到了浴佛节,宅子里的仆从们忙上忙下的准备着去寺里上香要用的物件。叶冠椿趁没人注意,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自书架上取下几本书,再把怀里的书放回原位,瞧周围没动静赶紧离开,躲回自己屋里。

      叶冠椿今年已7岁,按理早该送去官塾读书的,可年前他的生母突然病逝,再加上不是嫡长子自然是没人关心了。更何况,府里太太发了话,以后嫡长少爷要从文当官,叶冠椿将来是要辅佐嫡长少爷的,不如从武的好,便请了一个武师教他。

      叶冠椿很不满,先是生母的去世,除了停棺的七天,整个叶府看不出有任何办丧事的气氛,甚至连他也不能在七天之后继续披麻戴孝。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父亲并不是他的天,失去娘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天。他不再是叶府的“大少爷”,住的地方也不是最靠近主屋的紫光阁,而是偏僻的西苑厢房,吃穿用度也比以前差了许多,平时连父亲的面都难得一见,却每天都要去给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请安,还要叫她“母亲”。而最近因为上官塾的事,让他更觉憋屈了。叶冠椿自幼喜欢看书习文,他还记得以前父亲常常夸自己过目不忘,将来一定会金榜提名,娘也说自己以后是要成为跟父亲一样的大官的。可“母亲”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橘要成为大官,自己要成为一名武官保护辅佐他,而父亲同意了。变了,天没了,一切都变了……

      “椿少爷!椿少爷!太太那边吩咐你去呢!迟了可要挨骂的。”叶冠椿正窝在房里看书,冷不丁地听到竹晴的声气,吓了一跳,赶忙把书塞到床底下。一不留神还把头撞在床沿上了。

      “知道了,进来给我换身衣服。”

      屋外,竹晴撇撇嘴腹诽道,真是金贵,都多大了还要人帮着穿衣。推开门,乍从外边亮堂的地方进屋,竹晴觉得眼前一阵发花,只约莫看见一个人端坐在窗前,扭头冷冷的看着她。再揉揉眼睛,却是椿少爷在窗前摆弄那些有点复杂的衣饰。

      “得了,还是让奴婢来伺候,您要再这么耽搁下去,太太可又要罚你蹲马了。”竹晴上前给叶冠椿穿戴起来,瞥了一眼床架旁蹭出的两道灰印,说道:“您刚又去书房拿书了吧?别把书藏床底下,要让虫咬了或受潮了,还不得让太太知道。赶明儿奴婢给您弄几个没用的书壳,把书放里面摆到桌上也没人能发现。”

      叶冠椿身体忽然僵硬,转过头死死地盯住竹晴。竹晴扑哧一笑,把叶冠椿的头转回去,“行了,别这么瞪着奴婢,小心把眼珠子给瞪掉了。奴婢哪有不清楚的,您打小就爱看书,如今让您习武怕是不惯的很。不过习武也好啊!奴婢在茶馆里听那说书的讲故事,都是些武功高强的大侠,说不定您以后也是大侠……别犟了,秦姨娘……她也就盼着你结结实实地活着,以后出息……习武,也好……”

      叶冠椿抿着嘴不说话,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他没想到自以为做的隐秘的事情,竟然全都看在别人眼里,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卑微,要一个奴婢来帮助来可怜。大侠?那都是讲故事的用来骗人的谎话,娘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人家要他当“治于人”的人,他就偏不。叶冠椿的脸上显出坚毅的神情,叫一旁的竹晴暗暗嗟叹,怎么这性子跟他娘一般的要强,在这府里怕是……

      ◆◇◆ ◆◇◆

      在云深寺待了三年,觉心除了跟着师父研读佛经外,便是在精舍周围侍弄花草,绝少与人交往,倒是与每月必定会至精舍与师父饮茶的卿爷爷略熟识些。其实原本不觉是让觉心叫“萨爷爷”的,只卿爷爷不肯才换了现在的叫法。但觉心不喜欢卿爷爷,因他总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他,常常在师父不在的时候问自己,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叫什么。

      觉心每次都是摇头,因为他有些恐惧,他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否像对自己那样对付了娘和青青,他怕那些人再出现。更何况,今天师父便要为他剃度,烧上了那香疤,就成了这寺里的人,就真成了觉心。

      萨伦卿觉得有些焦躁不安,倒也不是为了这来历不明的孩子。当年大家早已确信他就是那场泥石流中幸存的孤儿,即使有那许多疑点,三年过后也被淡忘了。但是,不觉竟然为了他而第一次使用了身为“替身”的特权。不过想来,那位也许反而因此放心了,不觉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反倒令人生疑。可也不知怎的,这几日就是心神不宁的,夜里常常惊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却全然不知是什么缘故。

      “今日是觉心的大日子,怎么看来象是你的了?”不觉有些好笑地看着在精舍里转悠了好几圈的萨伦卿。

      “唉,北边已有三日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了。”时值立夏,还穿着宽厚袍子的萨伦卿内里早已是汗津津的,只为官家体面不肯解了扣子敞着,“连平时最喜欢凡事都请示,日日都问安的吴琼璧都已经三日未上请安折子了。这实在太不寻常,不寻常啊。”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要真着急就派人瞧瞧去。”不觉仔细的给觉心把白色的小僧衣穿上,那是刚裁好的,云织轩的东西,略略大些,因为孩子长得快。左看右看,觉得满意而不住点头。

      “派去的人,到芦江驿后就没消息了,前田那地方虽是小镇,却也是边关要冲……”

      “或许是北溟打过来了,否则驿站怎么会断了消息。”

      “胡,胡说!”萨伦卿的脸刹时刷白。

      “呵呵,我方才确是‘胡说’的,看你吓的。”不觉眯着眼睛笑道,让萨伦卿心里又是一颤。这人每次露出这般笑容都是在算计着什么,莫不是真如他所说,北溟打过来了?不可能,有紧急军情不至于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难道连点狼烟的时间都没有?北溟再厉害,那伏仪关的驻军也不是吃干饭的,至于连个声都不出就让人灭了。除非……想到这儿,萨伦卿张开嘴指着不觉想说什么却又不敢也是不想说出口。

      “我也是猜的。”不觉全然不在意萨伦卿的异常举动,自顾说着,“我这儿都断茶一个月了,那吴琼璧不但是不请安,连茶都不贡了,不能不说古怪。虽然不知道确切情形,但是边关有异,战事兴起的可能性最大。只那伏仪山脉并非能够悄无声息便闯过的,大约是出了什么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 ◆◇◆

      觉心,被不觉差了出来,一人不知该干些什么便往净莲池走去。远远的便看到一名略比自己大些的童子,穿着宝蓝的裳子,脚踩黑色软靴,呆呆地站在池边。觉心偏了偏脑袋,觉得眼前的这一幕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你,喂!就是你。”童子似是看见他了,隔着池子便叫了起来,“那个,恩,叫觉什么的!过来!”

      觉心没有理会,师父说了,若是不以礼待人的人当作没看到,以礼待人的但自己看不顺眼的也当没看到。

      叶冠椿怒气冲冲的绕过池子向觉心走去,心中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愤怒仿佛瞬间爆发出来。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那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啪——叶冠椿狠狠地甩了觉心一巴掌,觉心的脸被撇到一边,右边的脸高高的肿了起来。

      痛,热辣辣的痛。觉心觉得脑子一时有些懵,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他,即使是在那个恐怖的时刻,那些人也是抱着某种目的对他下杀手的。可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愤怒,他的痛苦,都不是因为自己,却宣泄在自己身上,这就是师父所说的,人类的劣根性之一——己所不欲,施于人?

      叶冠椿也觉得手掌生疼,因是气极了,便用了全身力气甩出那一掌,现在整只手掌都疼到发麻了。而且,打了这一掌后,不断啃食自己的怨恨并未消减,反而更加汹涌的撞击自己,一股咸涩的液体从眼眶流出。

      觉心看着落泪的叶冠椿满脸不解,被打的人是自己,为什么打人的反倒哭了。这一哭,便无法收拾了,叶冠椿索性号啕大哭起来,越哭便越觉得没那么痛。而原本寂静的院子里这么一闹,惊动了精舍里正在讨论“大事”的两人。

      “这是怎么了?”不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两个孩子,一个左侧脸颊红肿明显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另一个什么事都没有却哭的眼泪鼻涕一块儿流,这是怎么个阵仗。倒是萨伦卿看着明白了点,哭的那童子有点眼熟,象是大女婿家里的孩子,觉心跟着这么个主肯定是任谁不理的,这孩子又是家里娇养出来的,肯定是使脾气打了觉心又不知怎的自个儿哭起来了。

      看不觉越发阴沉的脸,萨伦卿大呵一声:“别哭了!”啪——地甩了叶冠椿一个耳光,声音听起来响倒也不重。

      “大师,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了您,还请息怒。”

      “呵呵,小僧一出家人有什么怒不怒的,既是孩子们的打闹倒也无妨,只是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走丢到此处,还是尽快找到他的家人才是。”不觉眯缝着眼睛,笑得十分和蔼,却叫萨伦卿心里咯噔一下,这人……

      “我没家人!”叶冠椿抹干眼前的泪,虽然脸颊麻麻的,瞧见萨伦卿时他瑟缩了一下,可他不能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的和尚的“怜悯”。不觉笑得更和蔼了,缓步上前,萨伦卿没动,只要不是要那孩子的命,随便不觉想怎么样。

      可不觉终究没碰到那孩子,因为觉心站在了他面前。他的眼睛在说,师父,我来处理。不觉与觉心对视了一小会儿,一句话未说转身回精舍去了。萨伦卿感到十分诧异,觉心对不觉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但此刻还有比这个疑问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萨伦卿转头步出了这个僻静的院子,守护在外的亲兵立刻尾随他离去。

      叶冠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和尚要挡在自己面前,也懒得去想,用袖子胡乱把脸擦了擦也离开了。虽然没有人留意他在不在跟前,可真要找他的时候找不见人又该挨骂了。他不乐意被人骂。

      ◆◇◆ ◆◇◆

      凌卢氏有些艰难的从驮车上下来,此时她已有7个多月的身孕,平日里最多就在花园子里走上几步,可今天她还是奔波了好几里路到云深寺来上香。

      “夫人,您慢着点。樱红还不快点打伞,这晌午的日头最是毒的,夫人晒不得。”凌卢氏的贴身侍女杏黄夹住凌卢氏的腋下,搀扶着爬上云石梯。

      云深寺的云石梯是出了名的陡峭和高,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台阶,象征了西天取经所要经历的八十一难。就是常人行走也是倍觉困难,何况一大腹便便的孕妇。原本杏黄是想用滑竿竹椅把凌卢氏抬上去的,可凌卢氏不同意,只有自己亲自走过了那些台阶才显得诚心。杏黄就觉得实在闹不明白,夫人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已有大夫诊过脉了,说是待产应有的焦躁,可夫人觉着另有其他的原因,一想今儿是初一便赶着出门上香来了。

      好不容易进得寺内,寺里的僧人又说今日寺里要举行剃度大典,大殿上香暂缓。这也真是赶巧,杏黄无奈禀给凌卢氏,凌卢氏倒是一反平常的傲气,竟然什么也没说就先到厢房里歇息去了。

      她们因有心事,都没留意到在殿外廊角站着的觉心,眼眶里滚动着泪珠。

      觉心想开口说话,然后想起自己不能说话。觉心想走过去,可那腿怎么也动不了。为什么,娘,就在前方,伸出手,就能摸到。

      侍奉厢房的沙弥捧了茶盏经过,觉心拦住,用颤抖的手接过托盘。

      低着头行走,直到脚尖顶到厢房的木门,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心屈指在门上轻敲两下。

      “谁啊?”樱红正拧了帕子给凌卢氏擦脸。可门外无人应声,只是又响起了敲门声。杏黄请示凌卢氏,凌卢氏疲倦的点点头,其实大可不必那么小心,这里毕竟是皇家寺院。

      杏黄小心的先把门开了个缝隙,看见是个小沙弥捧着茶,这才把门全打开。觉心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又立刻低下头,随着杏黄走到凌卢氏跟前。他有些僵硬的把茶盏摆上矮几,缓缓地抬起头。

      月白色的绣鞋,用银线绣了祥云和云雁,浅蓝色的襦裙,蓝色丝线绣的连绵浮云纹,高高隆起的腹部,有些消瘦的下巴,一双明亮而有些许疲惫的眼睛。觉心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扯动嘴角想给个微笑。

      娘,娘,是离儿,我是离儿。觉心在心里狂叫着,满脸期盼的朝凌卢氏走去。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三年,他等了三年,每天每天都在等着母亲回来找他。母亲抬起头,看向他,嘴角有着一丝笑容,很浅,是他梦里梦见过无数次的笑容……母亲认出自己了,虽然长高了点,瘦了点,头发也没了,可母亲认出自己……太好了!

      “小师傅,辛苦你了。”凌卢氏见这小沙弥献了茶不走,手欲伸未伸的,估摸着是刚进门的还不惯这寺里的规矩,便笑了笑,“杏黄,添些香油钱,还请小师傅多替我腹中孩儿多念几遍经,保佑他平平安安的诞下。”

      觉心僵住了,仿佛跳到半空突然被冻住然后狠狠的摔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握住了塞进他手心里的钱袋,低下头,紧紧抱住托盘退了出去。没有人留意到地面上有两行水渍,她们都在想着各自的事,谁会去关心一个沙弥是否古怪。

      原来,娘没有认出自己……觉心傻傻的站在关闭的门前,迟迟不愿离去。即使,自己站在了娘面前,娘也没认出自己……因为三年的时间太长了吗?

      唰——哄隆隆——一道闪电忽然撕破天空,雷声像在头顶似的层层的擂了过来,觉心泪流满面。

      雷响了有一会儿了,雨却一直没有下来,只风吹着拨天撒墨的乌云聚在天际。觉心站在净莲池畔,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曼珠沙华(注1)在风中狂舞,像一双双挣扎的手想要触摸那遥不可及的天空。他,往前迈了一步,跨过曼珠沙华,再迈一步,站在池子边沿的条石上,抬腿再迈……

      “觉心,下雨了。”身后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传来师父的声音。转头,看见不觉撑着一把红艳艳的油纸伞看着自己。

      “师父——”忽然间,觉心发出了嘶哑的喊声,仿佛要将压抑了许久的一切喷发出来,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师父,死死得抱住不觉。那喊声即使雨下得倾盆,也听得那么真切,那么令人心酸。

      ◆◇◆ ◆◇◆

      我终于明白了,不,应该说我终于清醒了,做了那么久的噩梦,我终于清醒了。

      娘为什么放任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在郊外不闻不问,那些穿黑衣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毒手,为什么三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找过自己……

      因为那是娘故意的,那些黑衣人也是故意,不来找自己更是故意的!

      其实,从很早开始我便已经明白,自己从未在娘心中有过一席之地,否则,为什么站在她面前她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连当自己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都不行……

      直到很久以后,她都无法相信,为什么当年才三岁的孩子会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年仍然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不明白,她给了我一个怎样残酷而又美妙的梦境,又是怎样亲手砸了个粉碎。

      那天,我抱着师父,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只有这样我的痛苦才能稍稍减轻一点,才能稍稍从脑海里将她的影象消除……师父什么都没问,什么也没说,只在雨中撑着伞,用身体温暖冰冷的我。

      注1:曼珠沙华:梵语意思是开在天界之红花。盛开在阴历七月间,非常准时开在秋彼岸,所以又称彼岸花。一般认为是生长在冥府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也就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传说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佛典中也说曼珠沙华(曼殊沙华)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属于石蒜科,花期在每年的夏秋季节。花朵生在枝头,排列如伞,随后丝光闪闪,带着皱波的花瓣朝后反卷,形成灯笼状,接着从花瓣中心似喷泉般向四周迸射出七支长长的蕊丝,形成如节日夜空的烟花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谁人执伞(08041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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