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许你》毓晚

2、段槿铭

　　梧桐树下阳光透下来，浓密的树荫遮住了阳光的热，寒风凛冽。

　　路边花坛里嫩芽新抽，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许鲸笙照着江女士给的地址开始找门牌号，9-149，9-150。

　　她在9-151前停了下来，再三确认后还是不愿意相信。

　　只见蓝底白字，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公安局，还有那庄严肃穆的警徽，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许鲸笙在门口徘徊许久，直到被出门扔垃圾的警察小姐姐看到。

　　女警察问：“小姑娘，你来干什么啊。”

　　许鲸笙解释说，“我，我来找人。”

　　女警察笑得很温柔，扔完垃圾带着许鲸笙往里走，“你来找的人是在这里上班吗？”

　　许鲸笙点点头，报了名字，“我找江远安，是我舅舅。”
　　女警察顿时恍然大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江哥已经给我说过了，你可以叫我张姐。”

　　张宁很喜欢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勾起了话茬，“你们家基因真好，你舅舅就是我们局里的‘警花’”

　　许鲸笙别扣地叫着张姐，对于江远安是警花一事不明所以。
　　张宁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刚要开口告诉她就看到远处走来的男人，立马闭了嘴，轻声说，“改天告诉你。”

　　男人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许鲸笙觉得这个男人和江女士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是姐妹都不为过，也明白了‘警花’一说的由来。

　　江远安看到许鲸笙有些意外，“笙笙，你来了。”
　　江女士已经告诉过他许鲸笙转学的事，工作抽不开身，拖他照顾。

　　对于这个小侄女江远安还是很喜欢的，每年过年都会包个大红包，都说女儿亲舅舅，这句话不假。

　　“舅舅。”

　　江远安拉过一张椅子给许鲸笙推过去，自己则是是坐在对面。

　　张妍说，“那你们先说，，今晚正好轮到江哥你值班，我就先走了。”说完她顺手就提起背包离开。

　　江远安从兜里摸出烤红薯，“吃吗，今晚我要值班，要熬到十一点用不用先回去。”

　　许鲸笙吃着红薯摇头。

　　最后江远安将她安排在了休息室休息，自己则去整理文件，和他一同值班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四十岁的样子，很和蔼。

　　男人看着她慈祥地笑着，“我儿子比你大些，在读大学，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真是女大不中留阿。”

　　男人叫王建国，是局里的副局长。
　　听这话王叔的女儿过年应该没有回来，许鲸笙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正在这时接到了报警电话。

　　已经是十点了，许鲸笙看了眼表，就见王建国和江远安匆匆披上外头往外走。

　　许鲸笙也起身走到门口，好奇地张望着。
　　江远安透过警车的后视镜看到了，朝她挥手，“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别乱跑。”

　　许鲸笙有些无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附近的饭店蛮多，可她刚吃完烤红薯，并不怎么饿，在便利店买了几串关东煮坐在便利店吃，吃完才回到警局。

　　她回去时江远安和王建国还没回来，她就趴在江远安的座位上倒时差。
　　可是还没睡一会她就听到一阵吵闹声，还有王建国和江远安骂骂咧咧的声。

　　许鲸笙抬头，就见一杯热奶茶放到她面前。
　　江远安转过身去看着那七个少年。

　　“哥，你说那个龟孙报的警，玩不起啊。”唐一然朝着宋怀璟抱怨，却没有得到答复。

　　宋怀璟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她正从椅子上起来，许是刚睡醒还有些不清醒，一直扶着桌子。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低垂着，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桃花眼。

　　唐一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就结巴了起来，“我，这，哥……”
　　宋怀璟听他说话烦，打断到，“结巴就别说了，丢人。”

　　唐一然住了嘴，只剩下震惊和后悔。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打架，还没在女神那刷起来的好感，一下就要变负数了。
　　他一个劲往宋怀璟身后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怀璟移开身，熟练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正好背对着许鲸笙。

　　“诶，哥……”
　　“别靠我那么近，丢不起这人。”
　　“……”

　　唐一然也不敢反驳宋怀璟，心里已经开始为检讨打草稿，只想赶快离开逃离这里。

　　王建国出去了，江远安和许鲸笙说了几句话后就回来了。他瞥见坐着的宋怀璟，踢了一脚椅子，不耐烦的说，“把这当你家呢。”
　　本来还有十分钟就可以下班，都怪这群小兔崽子，又得加班陪他们写检讨。

　　许鲸笙捧着奶茶，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也没了睡意，出来看看情况。

　　远处的少年散漫的从椅子上起身，微倾着头，看向外面。

　　许鲸笙眯眼觉得他身边的人衣服眼熟，但三百度的近视让她十米开外雌雄难辨，更别提看清人是谁。

　　江远安翘腿坐在宋怀璟刚坐着的椅子上，不耐烦的看着七八个像找不到母鸡的小鸡一般慌乱无措的少年。
　　“吵什么吵，当这是菜市场啊。”

　　江远安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可自从调到这里，这三年他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起初遇见这群打架的高中生还会劝说几句，但到后来，发现都是徒劳后也懒得再管。

　　他定睛一看，人群里混着几个熟人，朝着人群里的唐一然招手，“别躲了，小唐同学，我看到你了。”

　　唐一然身子一抖，心虚得转过身朝江远安招手，“安哥，好久不见，最近咋样。”

　　江远安回着王建国得消息，估摸着还得有个十来分钟，将手机塞进裤兜，“咋，今就你一个，另一位大佬没来？”

　　唐一然指着身边的宋怀璟，江远安这才看到原来刚被自己从椅子上踹起来的人就是宋怀璟。
　　这两位是局里的常客，只要有打架，十次有六次和他们有关系。前几次被抓来时宋怀璟说自己路过闲逛，他还信了，直到两三次后才反应过来被骗了。唐一然更直接，一口一个哥叫的那叫顺口。

　　江远安：“这位宋同学，好歹回头看看我，我在训话。一直盯着外面有啥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宋怀璟说，“没什么。”

　　一旁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少年看着三人熟络地聊着，满脸诧异。

　　江远安这才想起来正事，眯眼看了看他们的校徽——渭滨职业高中。

　　他从抽屉掏出本子，给每人撕了四五张作业纸，“一人八千字检讨，写完叫家长来。”
　　听他说完就是一阵鬼哭狼嚎，有人弱弱的开口问能不能不叫家长。
　　“那你今晚就刚好替门卫大爷守个警局吧。”

　　宋怀璟拿着纸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写，他写的很快，笔在本子上飞速的滑过。唐一然才写完半页时宋怀璟一页就写完了。

　　许鲸笙从休息室出来便看到一群少年蹲在墙角抓耳挠腮，似乎想把头皮抠烂。
　　已经是十一点了，江远安还没有要下班的意思，她虽已在休息室休息一会，但还是很困。

　　突然两个少年起身拿着七八张纸交给了江远安，江远安低头看了两眼，没说什么，让他们去休息室等家长来认领。

　　两个少年往她的方向走过来，休息室的暖气很足，以至于她到现在头都有点晕。
　　少年离她越来越近，许鲸笙认出了唐一然和他身旁的少年黑色碎发凌乱的散在前额，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桀骜不驯的少年意气。

　　唐一然和她打了个招呼。

　　只是短短的一个擦肩，许鲸笙很快就离开，走到江远安身边，耷拉着眼皮，头都没抬一下。
　　王建国看出她困，拍了拍江远安的肩，“小江你就先回去吧，我看着收了就行了。”

　　江远安也没有推辞，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带着许鲸笙离开了警局。

　　宋怀璟看着许鲸笙离开的背影，轻踹了一脚唐一然的椅子，“我让你去问的事问了没。”

　　唐一然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门口，险些不稳坐在地上，“哥，下次说一声行不。”他想起白日里宋怀璟让查许鲸笙的事，“许鲸笙，C市人，今年刚过完十七岁生日，射手座……”

　　唐一然还有很多要说的，宋怀璟骂道，“是不有病，我让你查的什么。”
　　宋怀璟让他查的是许鲸笙转校原因高三下学期就算再怎么也不会有人转学，更何况是千里迢迢从一个北方转到南方。

　　“哥，女神转校原因并不怎么好。”唐一然闷闷道，“就是去年十一月月的事，H市三名女子在实验室做实验，不小心引爆了原料，起了火，两名女子当场身亡。另一女子去买东西不在，侥幸存活，而活下来的女子，就是许鲸笙。”

　　这件事在网上掀起过一阵风波，宋怀璟也是了解的，那个时候只要打开视频软件，看到的无不是对这件事的讨论也报道，在网上谴责那少女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总是抱有幻想，幻想着如果那名少女不去买东西，阻止了另外两人，会不会三个人都能得救。

　　宋怀璟始终觉得这件事和许鲸笙没关系，但受害者家属却还是江许鲸笙告上了法庭，闹了一场笑剧。

　　“哥，你说许鲸笙也是惨，明明是她们没有提前看好步骤，引爆实验室，到最后却要怪罪她。”

　　宋怀璟起身拍了一把他，“走了。”
　　顾意已经来接他了，夜色深沉，寒风一个劲的往领口钻。

　　公安局家属院
　　许鲸笙吃完最后一口粥收拾好外卖盒。

　　“怎么样，吃的还习惯吧。”
　　许鲸笙很无语的说，“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海鲜粥这种东西，不怎么样。”

　　江远安被她逗乐，“那下次给你点别的。”他从房间拎出一直行李箱，“喏，书和行李都在了里面了，你要住校吗。”

　　住校吗？许鲸笙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喃喃道，“算了吧，学校离这里不远，我能赶上。”

　　“也行，”江远安问了她一些第一天去新学校的感想，“早点睡吧，明早我送你。”

　　许鲸笙迟疑了几秒，婉拒到，“谢谢舅舅，我还是自己去吧。”
　　她还记得坐着警车一路的各种目光，太招眼了。

　　“放心，我开自己的车，绝不招摇过市。”
　　“……谢谢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