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乱了我的记忆》木子小草

14、chapter14

　　在图书馆顶楼的阅读室往外看，绿草如茵的足球场上奔跑着一个又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被扬起的衣角和那些如雨般的汗水都是张扬青春的印记。
　　Ｒｈ阴B型血。
　　图书馆里相关的医学书并不多，每一本都是稀稀缺缺地简单记载。
　　稀有血型，珍贵，熊猫血型……。
　　我翻阅图书馆里仅有的5本医学书，一阵微风吹过又乱了我的三千烦恼丝。
　　一个小时前，负责高考体检的张叔叔给我打电话。
　　“小陌，你的血型比较特别，我希望你能留份资料在我们医院，以便帮助更多稀有血型的病人。”
　　稀有血型？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是稀有血型人群。小叔叔从来都没有给我说过……也许是有别的原因吧，我犹豫了一下……
　　电话那头又传来张叔叔的慈祥的声音，“呵呵，我是冒昧了点……我本来打算向你小叔叔报告报告的，但他的手机打不通，所以我只好找上你了”。
　　“张叔叔，你太客气了……但这事也太突然了，我一时也拿不定注意，不然我回去请小叔叔答复你好了”。
　　“这样也好，哦，就这样了。你也要高考了吧，好好复习，我还等你当我的学生呢！呵呵！”
　　“嗯，再见了，张叔叔”。

　　“小陌”，桌子被轻轻地敲响，“怎么看起了医学书来？”。
　　叶墨指着霸占了二分之一书桌凌乱地翻开着的医学书，动作细微地拉开对面的椅子。
　　这样温柔的男生！
　　“没事，看书看得闷了，就拿别的课外书过来玩玩。这些书还挺有趣的，只是我看不懂……”
　　“你也不读医吧，怎么会看起这个来呢”？
　　语气轻的像天上飘下的羽毛，与其说是在问话，更像是在感叹。只是恰好被我听见，又恰好被我抓住了重点。
　　“你也不读医吧……”
　　这样的话，我只对一个人提起过。就连爸妈小叔叔婶婶，甚至是最亲密的缓缓我也从来没有提过。
　　我只对小叶子提起过这样的事……

　　小叶子：我打算读医科……
　　小草子：白袍帅哥（冒心心的表情）……我本来还打算学着湘琴追直树那样把你追到大学啦，但我家已经有很多拿着刀宰人不填命的江湖术士了。我还是安安分分当个小市民，没事生生病到医院看看帅哥就算了。嘻嘻！
　　小叶子：汗！少看点连续剧吧。

　　我抬起头正对上叶墨深邃的眼神。他一如以往的温润如玉，表情很平淡，微微上扬的嘴角旁是浅浅的小酒窝。完全没有我预料中的惊慌失措。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就是我吗？

　　…………………………
　　站在山脚的车站，我远远就看见缓缓从一个男生的车上跳下来了。
　　男生背对着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侧脸。黄金比例的衣架子身材，原来难看的肥大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变魔术似的成了合身的剪裁。缓缓那家伙捡到活宝了，在我短暂的18年人生中极少遇到这么有气质的男生。
　　当我跑上长长的斜坡时，帅哥已经骑着限量版自行车离开了，只留下被风扬起的衣角和淡淡的沐浴清香。缓缓也溜进屋子了。我喘着粗气，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怎么就溜得这么快呢，我还打算抓奸在床呀。
　　“缓缓，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
　　我硬生生地把“男生”二字吞回到肚子里。坐在沙发上的小叔叔闻声看了过来，幸好来得及收回，要是让小叔叔知道有男生送缓缓回家，那我就死定了，缓缓会杀死我的。
　　“小陌，你找缓缓么？她刚上楼了”。
　　婶婶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是我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我连书包也忘记丢下就跑过去抱着婶婶，“婶婶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是我最喜爱的糖醋排骨呀。谢谢你，婶婶，我最爱你了！”。
　　“就你嘴巴甜，快点洗手吃饭了，随便把缓缓也叫下来吧”。

　　饭桌上，我专注地对付着糖醋排骨。突然听见缓缓含糊地说，“爸妈”，继续嚼了嚼口里的饭菜，“最近医院很忙吗？我们都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吃晚饭了”。终于都把最后一口菜吞下去了，字节音顿时变得清晰。
　　“女儿，我现在就开始担心你究竟能不能嫁出去了”，小叔叔语重心长地把一句很可爱的话说得很严肃。
　　我努力地把将要吐出去的饭往回塞。想起刚刚在家门口抓奸失败，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缓缓这样的女孩，虽然大大咧咧不怎么正经，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粗鲁动作。但性格开朗的她讲义气也够豪气，既有侠女形象也是永远骄傲的公主，而且人长得漂亮，文静的时候是一个SD娃娃，阳光的时候就是现实版的美少女战士。从来就没有人会把她往花瓶那类型归类。
　　这样的女生，哪有男孩不喜欢的道理呢？
　　“老爸，你可放心了，以我的格局，挥一挥袖就迷死无数花样少年，不知有多少人倒在我的校服裤下呢！”，缓缓又把嘴巴塞满了，“到时候欧院长要选女婿可能就要用卡车来装了”，随着咀嚼，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
　　“你们两父女都爱耍宝，小陌，多吃点，我们别理他们”，婶婶在我碗里夹满了糖醋排骨。
　　“嗯嗯……”
　　我埋头吃着饭，突然想起张叔叔的电话。
　　“小叔叔，今天张叔叔来了电话，他说我是Ｒｈ阴B型血，想要保留我的资料什么的。这是什么回事呀？”。我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甜酱。
　　“啪……”，婶婶手上的筷子掉在了下来然后又顺着桌子滚动，落空，“砰”着落在地面，被摔开了两三米远。
　　“婶婶……”
　　“妈妈……”
　　“没有事吧……”
　　几乎是同时的。
　　“手滑了一下，没事的。”
　　婶婶充满笑意的脸就凝结在这一刻，肌肉来不及僵硬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颜色。像电影中被按了慢进键的花朵，戏外的人看着它一点一滴地凋谢，从枯黄到慢慢地衰老，零落，最后成泥。婶婶整个人慌兮兮的，似乎被抽掉了灵魂。眼神有一刹那正对上我的，然后又逃一般的迅速移开。
　　缓缓和小叔叔已经停止了说话，气氛很微妙地发生变化，刚刚才是暖融融的又迅速跌到冰点。无声的安静把一秒钟拉得很长很长。
　　“雅，没事吧……”，小叔叔一手搭在婶婶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婶婶的脸色似乎又红润过来了，仿佛刚才的白只是我的错觉，而是灯光的效果。
　　“张阿姨，过来收拾一下”，叔叔的表情尽显温和。
　　“小陌，有些事……也许应该告诉你了”。
　　“不能”，婶婶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雅，就让我说吧，这些事小陌迟早也要知道的。”
　　我吞吞口水，究竟是什么事？是什么有关我的天大的秘密？
　　“小陌，你的血型很稀有……这件事，我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有心里障碍。”
　　“不要说，真的不要说”，婶婶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有什么关系呢，你就让我说吧”小叔叔微笑地看着我，“小陌，正因为你的血型稀少，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现在的医院对你的血型存库量已经很少了”。
　　话完了后，小叔叔继续淡定地吃饭。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很重要的事呢！”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了。
　　“妈，你紧张什么，你是医生呀，小陌这种血型稀有的人你应该接触不少呀。还搞的那么神秘，别告诉我，你们一起藏着我们的体检单就是因为这个喔！”
　　缓缓趁我不注意，夹走我碗上最后一块排骨。
　　“呵呵，我们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结果还是瞒不住。小陌那么喜欢打篮球，而篮球又是一种常常有激烈碰撞的运动，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了。我们总不能告诉小陌，她每一次的受伤都是对生命的一种威胁吧，如果是那样，我们家柜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MVP的奖杯呢！”
　　“我还是不明白呢？小陌，你最聪明了，我家两老究竟在耍什么宝？”，缓缓无奈得翻了白眼。
　　“小叔叔和婶婶应该是害怕我会有心理障碍吧，越是珍贵的东西越容易破碎。因为我的血型比较稀少，所以我更加要注重自己的身体。但是又不能因为害怕我受伤而要我放弃篮球，我猜小叔叔的意思是先不让我知道，让我好好享受篮球带来的乐趣吧！……只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打篮球了。”
　　“那怎么行，我还期待着你重返球场呢！小陌，我们都在守护着你的梦想，不要管它Ｒｈ阴还是阳，你不能轻易放弃的。”
　　我有点诧异，当初用尽一切办法阻止我再打篮球，拿走我的11好，要了我的流川风的缓缓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尽管很久就已经原谅，却从来未想到……
　　“……我们都在守护着你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