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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尺 ...

  •   思绪逐渐又飘了回来,怀中少女的香气依旧和多年前一样,令人安心。

      我将她抱紧了些,鼻尖深深埋进她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这另外安心的香味。

      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下意识地回应我,往我怀里钻了钻。

      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她真正回来了。

      我无比珍重地在她耳边唤她:

      “阿杏,我爱你。”

      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回答我。

      不久,我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话,她说:

      “邢同学,我也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我们在厦门待了两天,第二天晚上我问她还想去哪里,她毫不犹豫地告诉我:

      “玉溪。”

      应该不是突然的想法。我迅速的从记忆里搜寻了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你的电脑壁纸上的城市?”

      钟杏的壁纸常年累月都是一张云海的照片,那是我曾经去过一次这个滇中的小城市,也曾经拍下过关于这个城市的一些照片。

      所以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啊。”她拿到了她的手机,将壁纸示意我看。

      我点点头,订好了飞机票。

      随后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按在我的怀里:

      “睡觉。”

      她挣扎着逃离我的拥抱:“我不要和你睡!你热死了!”

      手上的力道又重几分,不爽地掐着她的脸颊:

      “你说谁热?你要试试?”

      她最受不了激将法,转过身来和我面对面:“试试就试试!”

      计划得逞!

      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

      是挺热的。我解开了衬衫扣子。

      炎热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会听到几声啜泣,以及少女的娇嗔,像鸟儿在挣扎。

      不时传来嘤咛,却像是兴奋剂一样,给人一种想要摧毁的感觉。

      深夜,我抱着她去浴室清洗的时候,她还不住地掐我:“你又说你不趁人之危?你这个骗子。”

      我气笑了,威胁她:“你还想再来一次?”

      她瞬间噤了声,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挂在我身上。

      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我被她戳醒:“你几点订的机票啊?”

      我掀开眼皮看她一眼:“七点。”

      她一下就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呀,你以为我还要,挣扎着不起来。”我将她向我的怀里按了按。

      她脸又红了,贴在我炽热的胸膛上听着我的心跳。

      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我改签了。十点半的。”

      她手摁在我胸膛上,将我推开了一些:“那快起来吧。”

      我点点头,有些不情愿:“给我再抱一会儿。”

      她急了,没好气地从我怀里爬起来,拽着我的手臂将我揪起来:“小朋友不可以赖床!”

      我笑了,顺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捉住她的手:“钟老师这么严厉?”

      她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拍拍她的手,给她套上衣服,然后翻身下床去洗漱。

      等她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我拉着她一起退了房间。带着她买了早餐后就急匆匆地前往机场。

      玉溪是个小城市。没有机场,我们大约一点左右到了昆明,又转乘高铁,这才到了玉溪。

      从高铁站下来,我牵着她的手问她:

      “你要去哪里看日出?”

      她思忖了许久,有些纠结地给出两个地点:“龙马山还是哀牢山?”

      两座山都差不多,只是哀牢山离城区远一些,但是风景是一顶一的好。

      忽然想到了她手机壁纸是在哀牢山拍摄的,我心下有了答案:“去哀牢山吗?”

      她点点头,与我十指交扣。

      我翻着手机,在想要怎么去哀牢山。回过神来,钟杏已经和一个看起来很爽快的女士聊了起来,我只好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她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过来。

      我走了过去,站在她身后同哪位女士打招呼。

      钟杏向我介绍:“这位是任女士,她答应带我们去哀牢山。”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很是佩服她的交际能力。

      对面的女士向我打招呼:“你好,我叫任楠。你们叫我任姐就可以了。”

      我握住她的手,礼貌地点点头:“您好,我叫邢嘉,是钟杏的丈夫。”

      她有些意外:“你们结婚了?看起来这么年轻。”

      我笑了笑,揽住钟杏的肩膀:“是的。”

      对面的任楠面上却浮出一丝羡慕:

      “啧。我爱人已经去世五年了。”羡慕中夹杂着一丝遗憾和坦然。

      我和钟杏都意识到了有些不妥,但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任楠,只好相顾无言地沉默。

      任楠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凝固,率先开口打破尴尬:“我怎么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个。你们不是要去哀牢山吗,我带你们去!”

      钟杏跟着附和,悄悄拉了我的手跟过去。

      一路上,钟杏跟任楠聊了许多事情,我们也从她口中知道了她那场盛大的恋爱。

      “他是我的大学老师。第一次见面是在图书馆,他就坐在窗边,身上那种清尘脱俗的气质一下就吸引到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里的教授,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才有27岁,是我们大学里出了名的谪仙教授。不被世俗所禁锢,孑然一身。我当时就暗自想:如果这样的谪仙被我骗到手了该多好。”

      她顿了顿,有些哽咽。

      钟杏接了她的话茬:“后来呢?你成功了吗?”

      “我当然追到了他。后来,我们还结婚了。”她眼里带着微光,语气里透露着自豪。

      “说来也怪,我刚开始追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甚至还有些开心。我当时就以为追到宝了,暗自窃喜了许久。直到婚后的某一天,我从书房里找到了他保存的很好的书信和一张照片。”

      “那照片上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合照,那女人的眼睛和我有八分像,我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打开了那些来往的信件,你知道写了些什么吗?”

      钟杏先是摇摇头,随后又像是猜到了些什么,笃定地回答她:“他和那个女人的从前。”

      任楠点点头:“很聪明。他写给那个女人「我对你的思念入骨,永远铭刻在我的心底」,从我和他认识之后,那个女人就没有写过回信了。我一直看到了我追他的前几个月的信,他在不断的给那个女人写信,信里提到「在你去世后的一个月,我见到了一个长得特别像你的人。她打算追我,我没拒绝,我想把她当做你」,直到我翻到了最令我失望的那封信「我打算和她结婚,求你别怨我」。他那么一个高傲的人,竟然会屈身恳请一个人。你知道吗,我发现这些信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他甚至给我们孩子取的小名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任楠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手有些不稳。幸好她很快就扶稳了方向盘。

      “那天之后,我渐渐疏远了他,他像是发现了我已经知道了那些东西的事,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自己心里绝对没有那个女人了。我当时都已经失去了理智,收拾了东西就搬回了娘家,大概隔了三个月,我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他已经去世了。他的朋友们说,他是因为来找你的那天晚上,你们的结婚戒指掉了,他去水潭里找,被捞起来时就已经没了,可是手里还死死攥着戒指。”

      钟杏的眼底也带上了泪花:“在这场盛大的恋爱里,我们都是失败者。”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难道,我才是替身?

      我沉默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任楠口中的民宿,只剩下一个房间。

      临睡前,我把她拢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高中时也暗恋过人吗?”

      她捏着我衬衫的指尖忽然用了力,指骨都有些发白,停了许久,我才听见她如蚊蝇一般的声音。

      “嗯..是有。”

      我压下心头的烦躁,尽力表现的不在意:“他是谁?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钟杏没有说话,默默低下了头。

      在她近乎默认的反应里,我忍不住爆发了。

      这股烦躁如同连绵不绝的火焰一般,炙烤在我的心上,烧光了我的理智。

      我拉下她攥着我衬衫的手,默默地收了另一床被子去了沙发。

      “你先不要过来,不然我会和你吵架。”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心爱的人,怎么可能狠的下心将情绪宣泄给她。

      沙发就在床的对面,我随便的整理了下,气鼓鼓地躺了进去,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不再看她。

      这是我失而复得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一直到凌晨三点,我气渐渐消了,才隐约有了睡意。莫约两个钟头后,想起来答应她要去看日出,囫囵套了件衣服,将她拉起来。

      她像是感觉到我在她身旁,整个人钻进我的怀里。

      我看着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粗暴了将她拉开,出了卧室。

      楼下已经点起了灯,厨房里冒着气,可以看的出来是任楠在为民宿里的旅客准备早餐。

      她看见了站在楼上的我,有些诧异地问我:“你起的这么早?早餐还没好,你可以先下来等一会儿。”

      我应了一声,问她:“任姐,大概什么时候去看日出?”

      她看了看表,估摸了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后吧。你可以再睡会儿。”

      我点点头,道了声谢,转头进了卧室,见钟杏还在睡觉,我走进她的身旁,想给她掖被子,却被她拉住了手腕,坐倒在她枕头边。

      我生硬地拉开她手,生着闷气。

      她含着睡意软软地哄我,顺势靠在了我的怀里:“小邢宝宝别生气啦,我现在只爱你!”随后向我索吻。

      鬼才信。

      我嗤了一声,偏头躲开她的唇。有些别扭:“别亲我,让你暗恋对象知道了就解释不清了。”

      她也笑了,面对面地看着我:“他才不会像你这么小气呢,更何况,他喜欢我也没机会啦!我已经和我最最最最爱的邢宝宝结婚啦!”

      我钳住她不安乱蹭的下巴,泄愤似的咬在了她的唇上,强硬地撬开她的唇,用力地吮吸着。

      她闷哼一声,嘟囔着:“还没刷牙呢...”

      一直到她快要窒息,我才慢慢松开她,看着她被我咬破的殷红嘴唇,这才慢慢笑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了气,她把我拽进被窝里,拉着我想要再睡会儿。

      闻着熟悉的香味,心渐渐落下来。

      醒过来时,我下意识地去捞身旁的人,却摸了个空,身侧已经凉了下去。

      意识逐渐回笼,看了看手机,才过去了三十分钟。弄好了所有东西,我拎着她的外套下去找她。

      她坐在餐桌旁,和在灶台边坐着了任楠侃侃而谈,看到了我下来,就站起来下意识地抱我。

      我把她拥在怀里,给她捂了捂手,任楠在一旁笑着看我们。

      “你怎么没穿外套?”我不满地看她。

      她撇撇嘴:“我又不冷。”

      我将外套给她套上,回头却看见了任楠含着笑意的眼神,耳朵渐渐红了。

      她笑着打趣钟杏:“看来你们是新婚夫妇啊,小杏你福气好哦!”

      钟杏笑着将我拉到她身旁的座位上,不紧不慢地回她:“福气哪好了,他可难哄了!”

      我冷笑着去掐她腰间最敏感的那块骨头,她痒得跳了起来,正要同我闹,另外的一对租客就下来了。

      他们笑着和我们打招呼,我和钟杏收敛的笑意,相互.点了点头。

      男的叫江余泗,自我介绍说是一个医生,身旁的是他女朋友林桉,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

      出人意料的,我们竟然都来自同一个城市。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原本还有些生疏,知道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城市之后都像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起来。

      林桉是个很活泛的人,向我们介绍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旅游顺便找人的。

      钟杏好奇地睁大眼睛:“那你们不会错过找人的时间吗?”

      林桉像是对她们要找的人了然于心,半开玩笑地向她解释:“不会,那人自己有打算,我们只是在旅游之余找到她,给她的父母报个信而已。况且,我们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钟杏收起了疑惑,转头去看厨房里的任楠,起身去帮她端碗。

      林桉见状也起身去帮忙,我和她男朋友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接过各自女朋友手里的碗。

      看着眼前钟杏冒失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逗她的欲望。

      “怎么从谈恋爱时就冒失到现在啊,如果你没有我该怎么办呢?”我端过她手上有些烫的砂锅,里面装着一份米线,在灯光下散发出氤氲的雾气,弥漫出诱人的香气。

      隔着雾气可以看到她带有困意还湿漉漉的双眸。

      她愣神片刻,随后扬起了一个笑脸给我。

      把碗放到桌子上后,钟杏牵起我的手,在我被烫的微微泛红的指尖轻轻吹气。

      我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直直地盯着她的动作。指尖微凉,耳尖上却变热了。

      她忽然扑进我怀里,双手揽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含着笑意地调戏我:

      “是呀,小小小小小邢。你的阿杏真的没你不行呢。”

      顺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肩。却对上一双幽怨的眸子——那是江余泗的眼睛。

      来了!男人之间的斗争!

      他冲我挑衅地挑挑眉,随后去亲了一口林桉。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敢吧。

      我轻蔑一笑,不做声,只是淡淡地看他。

      他觉得他肯定刺激到我了,眼底溢满了幸灾乐祸。

      幼稚。

      吃完早饭,钟杏和林桉已经聊到一起,趁她们聊天的间隙,我去了房间拿了东西。

      却在楼梯口时碰到了林桉的男朋友,他的手放在身后,像是拿着些什么东西,见我走到楼梯口时被吓了一跳,随后抬起一只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抓抓脑袋,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切...我敢亲我女朋友!你敢吗?”他又提起先前的那一茬。

      才小我两岁,怎么会这么幼稚?

      我冷笑地扯扯嘴角,不疾不徐地吐出可以击碎他自信心的话。

      “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手中的盒子微微漏了些出来。

      求过婚的都知道,那是一个戒指盒。

      丑死了,没我的一半好看。

      我适时地补刀,转了转无名指尾骨上的戒指:

      “不过,祝你求婚成功。”我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他。

      江余泗先是一愣,随后红了脸,有些别扭:“嗯。谢谢。”

      坐着任楠的车,我们很快到了哀牢山下。

      她停好车,向我们解释:“这里只能步行上去了。”

      我们跟随着任楠走上了步道,同行的江余泗和林桉身体素质都不错,我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哀牢山,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走的也比较快。

      只剩下钟杏,爬到半山腰就有些力不从心。她也没叫我停下来等她,只是自顾自地拉紧了我的手。

      我和她对视一眼,熟练地将她背在了身上。

      她也像是习惯了,没有太多的顾虑。

      莫约四十分钟,我们就登顶了。

      钟杏手机壁纸上的照片似乎就投入了现实。

      正是拂晓时分。

      地平线处微微有一个红点在挣扎,似乎是想要挣脱黑暗的束缚,使出了万般力气。

      那云霞像是被血液染红,云海翻腾。

      最终,在不屈地挣扎下,太阳迸发出了光芒,跳出了这黑暗的桎梏。霎时间,云海又再次翻腾起来,光芒洒在我们的脸上,照亮了每一个人。

      世间静谧,只剩下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我回头看钟杏,给她拉好拉链,将她揽在怀里。

      在她耳边呢喃:

      “日出之时,山河为证。以此为契,至死靡他。”

      她扳开我的手指,换了一个姿势,与我十指相扣。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们不明所以地看向声源处——只见平台上有一男一女,依稀辨认出是江余泗和林桉的身影。

      他单膝跪地,虔诚又郑重地拿出戒指盒,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站着的人,有些颤抖:

      “我..呃,林桉,我是你男朋友江余泗。我倾慕你许久,我不愿只陪伴你一时,我渴求的是能够陪伴在你身边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我想用一个新的身份来更好地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一切。所以,林桉,你可以嫁给我吗?”

      女人已经泣不成声,捂住了嘴,声音颤抖:

      “我..我愿意。”

      男人将戒指珍重地戴在女人的中指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

      “哇——”现场爆发出了掌声,更甚者尖叫了起来。

      我把她揽紧了些,看着她眼里的羡慕,有些别扭:

      “怎么这么激动?我求婚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

      她笑了笑,抬头对上我的眼眸。

      翦水的秋瞳里印着我的身影,方才令人惊心动魄的云海成了背景板,我听见她轻轻地说:

      “我在想,下辈子你是怎么跟我求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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