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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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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
“怎么了?”
狱卒急急忙忙翻钥匙打开牢门。
“太子府走水了,您快逃。”
“走水?殿下呢?”
“还没找到……”
“让开!”
狱卒正要解开他的锁链,向境却一发力,直接将铁链挣断。
向府与太子府离得近,齐泉又得向境示意,一直派人暗中留意太子府,见火势不小,早已带人赶来,遇上要冲入火海的向境。
“公子!公子您不能去!”齐泉拼命拦着他,生怕他一个心急陪段回峰一同葬身火海,“属下已经派人……”
“滚开!”
向境一脚踹过去,齐泉直接飞出三米外,咳出一口血,眼睁睁看着向境几步闯进火海。
“大人,这,现在怎么办?”
“救人灭火!公子出事,你们一个别想活!”
远处传来爆炸声,珏月随即带人往那边去看。
向境却没有动。
火势这样大,明明足以置段回峰于死地,却还要弄出爆炸……
顾不上叫人,转身朝爆炸的反方向飞身奔去。
直到他穿过火势熊熊的寝殿,发现一处火势并不大的柴房。
整个太子府,只有这里上了锁,火势虽不大,却是被周围大火包围,很难发现。
柴房周围的房屋都燃着烈火,门窗被木板钉死,烟雾缭绕,若是段回峰在里面,未必会烧死,极有可能是闷死!
“殿下,您在吗!”
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砸门和咳嗽。
怕伤到段回峰,向境不敢踹,抓着一处木板生生拉断,门板脱落,里面闷着无法散去的浓烟一股脑涌出来,熏得眼睛酸涩。
起初,段回峰没想逃。
他觉得头昏沉沉的,睡得早些,外头火烧起来,逼出了汗,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已不在寝室榻上。
他惊坐起身,头尚有些晕。
是苏孟?
段回峰笑笑,安然躺回榻上,甚至有些高兴:这样也好,父债子偿,他原该如向境一样,只盼自己死了,苏孟可以不要再伤害向境……向境!
他复惊起身。
不行,他还不能死,向境还在地牢里,他不能拖累向境一起死。
然而门窗皆被钉死,浓烟滚滚,呛得他涕泗横流,更使不上力,只能拼命拿手边东西去砸。
“殿下!”
向境扶着段回峰,两人跌跌撞撞从火海里走出来,段回峰在屋内困得太久,被浓烟呛得呼吸困难,一出门就被新鲜空气包围,猛烈咳嗽起来。只是这里的空气虽比屋内好些,却也混杂了太多熊熊烈火带来的浓烟,周围的火势是由外而内逐渐减小,他们这里依旧烟熏火燎,火光烛天。
“殿下,您撑一下,去到外面就好了。”
段回峰听见铁链沉重的碰撞,火光映照下有着鲜明的断痕。他记得,向境是被钉在墙上才是,既然没有解开,便是他自己挣断的?他早该知道,这种东西困不住他。
他在向境的扶持下硬撑着往前走,偏头看见他手脚上悬着沉重的枷锁,随着动作一晃一晃,脚腕上的铁链拖在身后,在地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知怎的,他想起那对染血的耳坠,小巧的铃铛悬在他的耳垂,一动一摇,声音清脆悦耳。
火势这样大……
他竟还能分心,伸手去捉向境的手腕,被腕上铁链烫得嘶嘶吸气。
“您不要乱动,手搭好,我会注意不碰到您的。”
“太烫了……”
段回峰艰难地从腰间取下一枚荷包,将里面钥匙递给他。
“解开吧……”
“是,出去之后我会解的,现在……”
“先解开吧……”
“殿下!”向境咬牙,左手扶稳段回峰后腾出右手,整只手连同手腕一阵颤抖,硬生生缩小一圈,狠狠一甩就将右手的锁链甩出去,同时借着甩手将手上骨头全部归位,同样的方法用到左手,不过两下,手上锁链双双脱落。
段回峰皱着眉看他,不知是自嘲还是了然:“我早该想到,这种东西困不住你。”
“殿下?殿下!”
向境抱起昏迷的段回峰,赤足踩着房檐,冲出火海,太子府与向府离得近,他直接将人送至朗月院。
“快,殿下被关在房间呛了太多烟,你看看要怎么办。”
“二哥,我没有圣旨,不能随便给太子医治的。”
“医!现在送到宫里要什么时辰?皇上问责我担着!”
向垣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忙不迭过去医治,又听齐泉进来请旨。
“去查,到底谁干的,统统羁押,听候发落!”
向境咬牙切齿:“记住,一个都不准放过。”
“二哥,你,你别在这盯着我。”
身后有这么个人盯着,哪怕是向境,他也不敢动作,手一直在抖,后背阴风阵阵,他怀疑就算扯断了段回峰一根头发丝向境都能六亲不认给自己抹了脖子。
向境努力克制怒气,推门走了出去。
生怕影响了向垣救人,他站在院子外,不敢靠近一步,正巧齐泉过来,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砸在他身上:“查出来了?”
“回公子,还没……”
“你活腻了?”
威压压得齐泉喘不过气,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按在地上,即便跪着也不能减轻半分恐惧:“公子息怒!人都抓到了,只是还未审问,不知真正纵火之人和幕后主使是谁。”
齐泉引向境到地牢,向境衣衫残破,布满血痕,夜风一吹,露出底下削瘦身形,搭上盛怒神情,赤足铁索,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些人在太子府外鬼鬼祟祟,说话是渃水口音,经由核实,皆是诸葛氏余孽及追随之人。”
向境随手一指:“带出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二公子饶命,不是我放的火,二公子……啊!”
向境直接将他拉到所有牢房都能看见的空地上,一拳拳发泄着内心的怒火与不安,当成人形沙袋,一脚踢断肋骨,疼得打滚也逃脱不得,血肉横飞。
“都给我盯好了!谁不敢看,谁就是下一个,直到有人交代为止!”
然而现在谁还敢交代?只是因为是诸葛氏余孽就被揍得看不出人形,若是让他知道是谁谋害段回峰……
向垣那边终于灌下汤药没有大碍,等着静养醒过来就是,于是赶紧过来找向境,进地牢时闻见血腥气,以为是向境一时乱了心,被人伤到,更是急着往里走。
然闻生却是察觉了不对,打开牢门时先他一步看了里面情况,登时回头,也不顾规矩不规矩了,直接回身上手捂了向垣的眼睛,失声道:“公子别看!”
他这一叫,向境才终于有些清醒,看着门口处被捂着眼睛的向垣,神色阴晴不定。
向垣却是不知道,闻着血腥气极重,急着扒他的手:“干什么?是不是我二哥受伤了?你……”
“不是!”闻生平复片刻,放轻声音,“不是二公子,是齐泉。齐泉抓了纵火之人,正审问幕后主使呢。审问总要见血的,打得皮开肉绽,脏得很,公子别看。”
何止皮开肉绽,真真正正的血肉模糊,混在一起,已经被打烂,看得不少人都想吐,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跌坐在地上,颤抖着说不出话。
好容易把向垣糊弄出去,向境回头扫了一眼一地残肢断躯,血肉糜烂的景象,心知自己确是有些失控。
诸葛氏余孽火烧太子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臣子联名上奏,要求段业直接处死那些因他心软逃过一死在诏狱颐养天年的诸葛氏。
向境才将段回峰送至宫门口,宫门早已有人等候接应,太医护卫侍从侍女,浩浩荡荡跟在队伍后,将段回峰迎回东宫。
“怎么还没醒?向垣不是说没事了吗?”
向境拱手道:“陛下莫急,三弟说,殿下被困太久,先前又饮了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会睡久些,只需好好照料,并无大碍。”
段业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睡的段回峰:“人多不便,你们都下去,在外头伺候。”
等段业出了东宫,就听说向境候在盈羲殿多时。
“向境。”
“臣恭迎陛下。”
段业一甩袖子示意他免礼:“问诸葛氏?你放心,主意打到太子头上,朕决不会再放过他们,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不,诸葛氏的去留由陛下圣裁,臣不敢置喙。臣此行是特来请罪。”
段业扭头,一脸不解:“怎么?”
“除宫中太医,非有诏不得医治皇室。昨日事出紧急,臣不得不先行将太子交给三弟,逼迫他在无诏的情况下为太子医治,有违宫规。”
“你既说了事出紧急,朕又怎么会怪你?多亏你他才能逃出生天。何况整个太医院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向垣,不过是他不愿做太医罢了,若非有他,峰儿现在还不知如何。纵使有违宫规,你也已经将火烧太子府的凶手缉拿归案。功过相抵,朕实在该嘉奖你。”
“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向境不求奖赏,只求太子殿下能平安无事。”
“……”段业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伏在面前的向境,站起身走出去,“无诏逼迫他人医治太子,又擅自擒拿审问纵火之人,该是受罚。近日宫中事务繁多,人手不够,便罚你去照料太子吧,直到他平安无事。”
“是,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