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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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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上官檀坚称乔落栗有伤在身,不便走动,但乔落栗还是执意要跟去顺天府。她脸色已经不再苍白,因情绪不稳,两颊越来越红。出了书房,被阳光一晒,脸上更是红得犹如火烧。
“这是怎么了?”娄暖春迎了上来,摸着她的额头,禁不住道,“好烫,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乔落栗按下她的手,忽然张开双臂,重重抱了她一下。
娄暖春靠着她的肩膀,正对着她身后两个男子直勾勾的目光,顿时忸怩道:“唉哟,落栗,这是怎么了?”
乔落栗摇了摇头,松开她后,对一旁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的吴梅青道:“照顾好娄姨,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哦,好……”吴梅青摸了摸头,眼睛瞪得更大了。
然而乔落栗没走几步,就与等不及出来溜达的吕元忠和曾淑婉撞了个正着。
上官檀站在乔落栗身后,低声解释道:“忘了给你说,他们特意来看你,在正堂等了一会儿了。”
吕元忠和曾淑婉见了人,一脸欣喜的模样,吕元忠急步走到上官檀面前,叫道:“侄女婿……不对,上官大人,自从成亲后,就无机会再见,我和我夫人带了一些薄礼,还请笑纳。”
上官檀侧了侧身,冷脸道:“两位难道不是来看你们侄女的?”
“是,是。”
吕元忠对曾淑婉使了使眼色,曾淑婉一把抓住乔落栗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容满面道:“落栗啊,嫁进了尚书府,你果然不同往日,模样更为俊俏,脸上也有了好气色。”
这话里话外皆是曲意承奉,乔落栗病了几日,剑伤未愈,面容消瘦,脸上的红晕也是不自然的神色,曾淑婉挑好处说,刚好挑错了地方。
上官檀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副惺惺作态的温馨场面。
乔落栗从未跟曾淑婉这般手拉手亲昵过,不自在地挣脱开,尽管心里厌恶,还是强忍着,和颜悦色道:“舅父舅母,往日里多谢你们照顾,如今我心病已痊愈,便不会再让你们费心。”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曾淑婉拍了拍乔落栗的手臂,似乎想以肌肤相亲,来消除过往十余年的罅隙,“都是应该的。”
曾淑婉慈眉善目,一副疼爱后生的长辈做派,乔落栗也给足了她的面子,回答得有模有样。
吕元忠似乎觉得自己也该说上几句话,可面对乔落栗,始终做不到对亲生儿女那般亲近,思索了半晌,才道:“你去除了心病,以后就安生过日子,你娘在天有灵,一定也会为你高兴。”
他不提吕雪青还好,忽然提起,乔落栗有些装不下去。
当初吕元忠逼着十二岁的乔落栗嫁给老头子,没想到会不会对不起他妹妹吕雪青,如今乔落栗心病一好,他倒是想起了吕雪青。
乔落栗挤着笑,沉住气道:“我爹娘从小就教导我,安宁生活来之不易,务必要珍惜。舅父所言,我自是明白。”
吕元忠和曾淑婉寒暄后,并未要走的意思,热情地邀上官檀和乔落栗去看他们带过来的礼。
偏偏乔落栗急着去顺天府,没心思继续与他们周旋下去,她本想婉拒,可客套的话到了嘴边,无意中看到上官檀作壁上观的看客样子,顿时改了口:“舅父舅母,实在不凑巧,夫君似乎有要事邀我相商……”
乔落栗假意为难,垂下了头。
上官檀听见 ‘夫君’称谓,挑了挑眉,余光瞥了乔落栗一眼,含笑道:“的确如此,今日不便久留二位,改日我定登门拜访。”
上官檀都发了话,吕元忠和曾淑婉只好作罢。
吕元忠道:“是我们来得不合适,改日,改日上官大人一定来我家中,我备好酒好菜招待。”
临走之前,曾淑婉还依依不舍拉住乔落栗,嘱咐她养好身子,家中有不少调理身子的药膳,得空可以回家取。
乔落栗本在笑,听完后,嘴角的笑意一下收住了。直到吕元忠和曾淑婉走后,她还板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曾淑婉这份好心对于乔落栗而言,多余了。她与上官檀之间,还不到儿孙满堂的地步,甚至是否能共度余生,还另有说法。
上官檀看着她,有意揶揄道:“你舅母都这样说了,你若是不回去取,怕是不孝。”
乔落栗哼了一声:“看了一出家庭和睦的戏码,上官大人这就开始真情实感了?”
上官檀不可能不知她与吕元忠一家人的关系,今日这出,他大概也看出其中并未多少情分,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给双方难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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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栗与上官檀出门,起初娄暖春念及她身子,要陪同,乔落栗不得已,又把上官檀拉出来,让上官檀替她说了几句。
他们这是要查白骨一案,案子尚未明了,乔落栗不想让她知道更多。若是结果真如她猜测那般,她再想个法子,让娄暖春慢慢接受。
一路轿子到顺天府,还算顺心。
乔落栗闭目养神,上官檀并未打扰,只是下轿时,上官檀伸出了手,欲要搀扶。乔落栗大大方方地搭上去,借力下了轿子。
两人一同进了衙门公堂,赖英毅已经在堂上候着了——在乔落栗应对吕元忠和曾淑婉时,他就先行回了府,准备升堂审案了。
衙役将白骨抬到公堂上,押解着赵达和汪慧英夫妇二人,跪于白骨旁边。两侧是严阵以待的衙役,撑着杀威棒,神色威严。
赵达和汪慧英没见过这种阵仗,紧紧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此次审案,无百姓围观,乃对你们按例问话。”
赖英毅没拍惊堂木,端正坐于公案桌后。他身形魁梧,衣着官服,不言不语时,有股凶煞之气,倒是能威慑案犯。
公堂鸦雀无声,赖英毅声音铿锵有力,一说话,宛如在耳畔回荡:“公堂上,不可胡言乱语,欺上瞒下,你们一言一行,皆有法规约束。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是赵达,汪慧英?”
赵达和汪慧英在牢狱中数日,不管谁来,都闭口不言。一到了公堂,心里还是发虚,赖英毅一问,他们就连连点头。
赖英毅沉声道:“说话。”
赵达道:“我……小人是赵达。”
汪慧英也道:“民妇是汪慧英。”
“两位可知旁边的白骨是谁?”
“小人不知。”
赵达回答后,汪慧英便不吭声了,赖英毅指了指汪慧英,说道:“你呢,可知道?”
汪慧英忙道:“民妇也不知。”
“那这白骨之人是如何死的?”
“小人不知。”
“民妇也不知。”
赖英毅料到他们也不会一下就承认,于是,继续问道:“你们可认识彭元良?”
“小人不认识。”
“民妇也不认识。”
赖英毅点点头,对一旁师爷道:“记下他们所说的话,倘若被我们查到有不实之处,行杖三十。”
赵达和汪慧英对视一眼,埋下了头。
公堂里侧,上官檀微微低头,凑在乔落栗耳边,小声道:“你可知我是如何从他们口中问出你的行踪?”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乔落栗颈项,乔落栗不由往外偏了偏头:“我是有交代,让他们尽量不要透露我的去向,但并非君子之约,他们若是被你威胁,说出来保自己性命,我也并无怨言。”
上官檀一脸无辜道:“我可没有威胁,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他们便一五一十交代了。后来将他们暂时押入牢狱看管,也是在他们说出你的去向之后。”
乔落栗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他们已经交代,为何还要关入牢狱?”
“那之前是我差人问话,但我还需要知道一些细节。”上官檀笑了笑,“否则,我怎会怀疑到仙子头上?”
“……”乔落栗言不由衷道,“上官大人心思缜密,让人佩服。”
“你我之间知根知底,不必拘泥浮文套语。”上官檀意味深长道,“仙子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到一二。”
不知是不是多心,乔落栗总觉他有时说话暧昧不清,若是情窦初开的女子,大概会心生遐想,她不禁问道:“你对那位意中人,也是这般说话?”
上官檀愣怔片刻,反问:“这话从何而起?”
乔落栗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越界了,她摇摇头:“唇齿之戏,上官大人莫要当真。”
可上官檀却道:“你若真相知道,下回她来见你,我就不再阻拦。”
“你难道不知她找我,是为何?”
“说说看。”
“……”
乔落栗越发不明白,上官檀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若不是皇太后与他已经错过,他们之间,也算是两情相悦。今日皇太后来看她,多多少少裹了几分醋意。
不管怎么说,乔落栗也是个女子,姑娘家的心思,姑娘家最为了解。乔落栗不想掺和其中,就没去见皇太后,给自己添乱。
两人这边窃窃私语,赖英毅在公堂上有些绷不住,咳嗽提醒后,没见效果,只好高声道:“乔姑娘,你来认一认,这两位可是你的恩人?”
乔落栗终是回了神,从上官檀身边出来,走到赵达和汪慧英面前蹲下,问道:“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我?”
赵达和汪慧英打量乔落栗片刻,惊讶之余,又有些心虚,赵达道:“你是那位受伤的姑娘,你没事,太好了。”
他兴许以为乔落栗得罪了人,上官檀才非要问出她的下落。如今见她好端端一个人,没有缺胳膊少腿,心里的罪孽减轻了不少。
乔落栗柔声道:“你们救了我,我一直心怀感激。”
赵达看了看汪慧英,道:“你安然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
汪慧英还是有些不安:“姑娘,你为何在此?”
乔落栗道:“今日我来,还是为了那具白骨。”
赵达和汪慧英脸色一僵,同时往后仰了仰,警惕起来。
乔落栗语气不变,缓声道:“我知你们并非罪不可赦,你们能在荒山野岭中,救下素不相识的我和我妹妹,也是心善之人。我不怪你们交代了我的行踪,只是这白骨……”
“你们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肯说出真相。”乔落栗顿了顿,继续道,“可你们不知,这白骨原身,是我哥哥,他叫吴季同。”
那具白骨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死去十年左右,与彭元良有关。吴季同与彭元良乃同窗,失踪时便是十五岁左右,而且失踪了有十年之久。
两边一对上,乔落栗便想到了,白骨便是吴季同。
虽然她与吴季同不曾见过,但她把娄暖春当做娘,认吴梅青做妹妹,那他就算是她的半个哥哥。
汪慧英闻言,惊声道:“不……不可能。”
赵达心知不妙,对汪慧英低吼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