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乌龙》闵十一

5、第 5 章

　　那天晚上，宿舍群里讨论了半天。

　　江意心细，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地铁上那件事”，想让姚珂去解释一下。

　　姚珂觉得没太有必要，毕竟他已经说了他们不合适，她这么突然跑去找他解释，倒显得她多喜欢他一样。

　　更何况，两人以后又不会再又什么交集，一个乌龙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之后几天，姚珂再次忙了起来，期间又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家游戏公司想找她设计几个游戏人物。

　　在她终于结束了这个稿子后，姚珂先是好好睡了一觉，才寻着地址去见新的甲方。

　　这家游戏公司地处市中，交通很方便。

　　于是，十分不爱开车的姚珂，时隔多日再次坐上了地铁。

　　走过熟悉的地方时，她下意识收了一下肚子，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穿的是宽松版。

　　直到下车，姚珂才长舒一口气，理了下帽子走向写字楼。

　　写字楼进出很严格，需要刷卡。

　　不得已之下，姚珂给甲方发了个信息。

　　那边回得很快：【姚小姐稍等，我们这边派人去接您。】

　　进不去写字楼，姚珂站在门口，一边打量写字楼内部，一边和门口的保安大爷闲聊。

　　“哟闺女你要去16楼啊！那家游戏公司啊，老板和你差不多大咧，你们可以多处处哟！”

　　姚珂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大爷您不知道，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家里还两个小的等着吃饭呢，人怕是看不上我。”

　　大爷顿时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小姑娘过得还挺不容易。”

　　“可不是嘛大爷，大热天的奔波在外，不就为了讨一口饭吃吗。”姚珂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就是可怜我的孩子了，跟着我吃苦……”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不远处的人，表情逐渐趋于麻木，又慢慢裂开，整个小脸诡异的扭曲了一瞬。

　　方其序一手揣兜，一手拎着一张员工卡随意地转着，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边。

　　见她看过来，他朝她笑了一下，眼神近乎鼓励：“继续。”

　　姚珂：“……”

　　继续个屁。

　　她默默地压了下帽檐，想装作没看见他。

　　结果，方其序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把手中的员工卡递到她面前，像是怕她没看到，又晃了一下。

　　“不进来了？”

　　姚珂脑中缓缓冒出了一个？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抬起头，看向卡上的公司名称。

　　很好，正是她的甲方。

　　在面子和钱之间，姚珂果断选了后者。

　　她清了下嗓子，若无其事地接过员工卡：“进。”

　　“滴——”

　　姚珂还没忘和保安大爷告别，“大爷我先上去了啊。”

　　大爷：“哎好！闺女好好干，可不能委屈孩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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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珂心中悲愤，只匆忙点了下头，快步走到电梯门口，飞快地按着电梯。

　　方其序懒洋洋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孩子。”

　　姚珂忽地转头看他，笑得很是温和，只是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带了几分生无可恋。

　　“我没孩子！”

　　方其序挑了下眉，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爷，“是吗，我看你说的挺带劲啊。”

　　“口嗨行不行！”

　　他瞥了一眼她的腹部，声音淡了些：“别这么说吧，小宝宝听到多伤心。”

　　注意到他的视线又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姚珂就知道那个乌龙过不去了。

　　她刚想解释，一阵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方其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她说：“你先上去。”

　　姚珂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另一边的自助贩卖机，不禁开始检讨自己。

　　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能这辈子连个乌龙都解释不清楚？

　　不过，她到底还是等了一会儿，顺便掏出手机给自己“嫂子”回了个信息。

　　自姚珂上次把哥哥的微信拉黑后，他就开始用嫂子的号给她发信息。

　　这会儿正在聊嫂子的预产期，在一周后。

　　方其序回来的时候，姚珂站在电梯边，眉眼含笑，脸颊还有些红。

　　活像是陷入爱河的少女。

　　他轻啧一声，用手中的气泡水戳了下她的胳膊，语气淡淡：“怎么没上去？”

　　姚珂没抬头，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等你一起。”

　　他挑了下眉，“那走吧。”

　　方其序重新按了下电梯，电梯门应声打开。

　　姚珂正在和哥哥“大战”，低头跟着他的脚步朝里面走。

　　察觉到电梯没动，她才不解地抬起头，“怎么不按楼层？”

　　方其序睨了她一眼，提醒了一句：“姚珂，我是甲方。”

　　姚珂打字动作一顿。

　　……忘了。

　　有点尴尬。

　　身份转变太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飞快收起手机，乖乖端起面对甲方的官方笑容：“懂了。”

　　姚珂红着耳朵按下了16，没亮。

　　她皱了下眉，又按了一下，还是没亮。

　　她没忍住，又使劲戳了几下。

　　依然没亮。

　　方其序站在一旁，不慌不忙的补上后半句：“而且，卡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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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珂默默低头，黑色工牌带挂在小指上，员工卡飘飘摇摇地晃着。

　　她莫名觉得，连这个卡都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顶着方其序打趣的目光，姚珂一脸麻木地刷卡，再一次按下16。

　　电梯终于开始上行。

　　门一打开，姚珂便大步迈了出去，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你知道要去哪儿？”

　　姚珂脚步一顿。

　　方其序将她转了个方向，率先抬步，“跟我走。”

　　姚珂盯着他的背影，稍稍抬了一下帽子，跟了上去。

　　她能感受到，格子间的员工都在看他们。

　　或好奇，或八卦，或欣赏。

　　这人还挺受欢迎，姚珂心里感叹。

　　方其序在一个办公室门前停下，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敞亮，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具和几盒茶。

　　旁边是大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

　　见到姚珂，他起身走过来，“姚小姐您好，我是孙千帆。”

　　姚珂客气的和他握了手，“您好，姚珂。”

　　方其序懒得看他们的官方礼仪，径直走到窗边，随手拿了几盒茶，“喝点什么？”

　　姚珂带了点工作时的客气疏离：“白开水就好。”

　　方其序放下茶叶，将手中一直拎着的气泡水递给她一瓶。

　　姚珂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千帆，婉拒了。

　　方其序将气泡水放到她面前，“喝吧，没事。”

　　姚珂将气泡水往孙千帆面前推了推，“您喝吧。”

　　孙千帆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喝不惯这些，就听方其序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为什么给他？”

　　姚珂回答得一本正经：“他是甲方。”

　　“我不是？”

　　“但他是老板。”

　　见他表情，姚珂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保安刚刚提了一句，16楼的老板和她差不多大，说明他是认识、最起码见过16楼的老板。

　　可他看见方其序的时候，却没什么反应。

　　而她刚刚又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苏阿姨说，他最近在帮朋友设计游戏。

　　孙千帆打量着两个人：“你们，认识？”

　　姚珂想了想，回答得模棱两可：“算是吧。”

　　“算是？”孙千帆没明白这个说法。

　　方其序长腿微敞，胳膊肘压着膝盖，漫不经心的说：“前相亲对象。”

　　孙千帆：“……？”

　　姚珂：“……”

　　神他妈前相亲对象。

　　方其序低头拧开气泡水，呲呲的气泡声响起，他把瓶盖随手放在一边，将打开的水放在姚珂面前。

　　又捞过孙千帆面前的水拧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姚珂刚想动，孙千帆飞快开口：“我喝不惯这些，你喝吧。”

　　折腾了一会儿，三人终于开始聊工作。

　　大多时候是孙千帆和姚珂在说，方其序坐在一边，边玩手机边应和两句。

　　一上午很快过去，办公室外响起一阵杂音，桌椅拖动声阵阵。

　　姚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孙千帆主动提议：“一起吃饭？”

　　“不了，我先回去了，争取晚上之前把线稿画出来。”

　　方其序突然开口问她：“怎么来的？”

　　姚珂默了一瞬，慢吞吞的说：“地铁。”

　　“这大热天的，小姑娘挤地铁多热啊。”孙千帆指了指方其序，“正好他一会去上课，让他送你回去。”

　　方其序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没等她再拒绝，孙千帆就继续说：“只是去公司食堂，带你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姚珂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她几乎是刚到就后悔了。

　　食堂很大，饭香味很浓，菜品种类很多。

　　而坐在餐桌后的员工，就更多了。

　　一群人像是训练有素一样，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来。

　　那场景，像极了见到太阳的向日葵。

　　方其序丝毫不受影响，很是淡定的继续朝前走。

　　姚珂默默放慢了速度，想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然后，她就看到方其序拿起了三个餐盘。

　　很自然的转身，递给她一个。

　　在这一瞬间，姚珂忽地想起了多年以前。

　　上学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有个哥哥，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哥哥还有个妹妹。

　　因此，当她哥哥将排了半天队买的饭递给她时，食堂里有很多女生都在看她。

　　……就像现在这样。

　　姚珂无言望天花板。

　　不同的是，当时一片安静。

　　而现在——

　　“老板，这个姑娘是我们老板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