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祸福相依 ...
-
再次有着朦朦胧胧的意识，已不知过了多久。
紫发少年因方才与银发仙人对峙，已是意识全无。而没有意识压制的魔气运转全身，倒是让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些。虽说仍是伤势严重，但气息已不像方才那般若有若无，随时都将步向死亡的样子了。
幸好银发仙人没有歹意，并不能辨别魔气与仙气，还将他带入自己屋中疗伤。不然，天外云海可都是仙人，若是被发现了的话他只怕下场也不会好。
或许，这就叫祸福相依。尽管银发仙人好意之下的仙气加重了他的伤势，却让他难得地觅到了一些恢复的时机。
凝神听了数息，确定周围并无一人。床榻紫发少年俊秀如女子般的容颜上，眼帘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深邃得紫眸里一片暗沉，静静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在脑海中暗暗思索。
屋里摆设极为简单，木质的方桌床榻椅子等一应俱全，但并无被用心装饰过的痕迹，想来屋子的主人也并不是一个太在意享受的人，也或许并不是个太过细心地人。倒是桌上摆着几个看来与屋子格格不入的细致奢华的摆设，或许是别人送的，也或许这里平日经常有人拜访，是故特意准备的。这样看来，却又像是个细心人。
联想到屋内的摆设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或许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而且他最后昏迷前见到的人是一个银发仙人，应该是那个人将他救回来的。如果这是那个银发仙人的屋子，联系起那个人不问缘由地救了一个擅闯天外云海的陌生人，他已经可以大概判断，对方是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人，或许也不太拘泥于世俗。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救一个身份暧昧动机暧昧的外来陌生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太过自信，救他不过想要了解缘由想要知道他是如何闯入天外云海等等。人心隔肚皮，紫丞自己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外表纯良表现也纯良的人不一定是好人，或许不过懂得隐藏罢了。
在这个世道下，战火纷飞，群雄并起，仙魔之争……夫妻相残，兄弟相争，人心不足。世上又有几个真正的好人？
就算救了他，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还隐隐记得应该是对方给他输入仙气加重他的伤势，又焉知那个银发仙人他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样，这里实在太过危险。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天外云海，想办法找至存于西方的雨苍城。他之前已暗暗派人与左使宵明联络，尽管对方并无回复，但在被告知族人行踪的情况下，总不会罔顾族人性命。
这也是，作为一个知情者，他对想改变在落仙谷毁后，族人死伤惨重的命运，所能做的，不多的事情了。
而现在，他并没有被冰封，接下来的所要做的事，更要步步为营，半分差错都不可有。作为魔族之王，也作为世上唯一可进入盘古之源镇压浊气的特殊之人，他若走错一步，或许就是不死不休，天下共亡的结局。
咬着牙，紫发少年动作缓慢地起身，轻轻喘息。他闭了闭眼，忽然间又为命运的稍许改变并不觉得十分高兴。因为虽然该走的道路发生了偏移，但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的目标并不会变。殊途同归罢了。而此刻命运的改变，让他更是无法精确地预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算他心思缜密远胜常人，但人所思毕竟有竟时，总是无法面面俱到。这一点，在很多年前那个小小屏幕之中，在那个风神俊秀心思深沉的紫丞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并非机器，只是常人，更有七情六欲动他心志。否则，当初为何会发疯也似地执念想要从一开始便颠覆所有？
深刻地呼吸，紫发少年自省片刻，深邃眼眸再细细扫过屋子每一处，而后眼神一亮，定于几坛摆于角落间的酒上。
他现在因为伤势，没什么气力，当然不可能从众多仙人的眼皮底下逃脱。暂时没有伤药也无妨，如果以烈酒为引，活泛真气而压下伤势，却是可行。待逃出之后，再寻觅安全之地处理这身伤势即可。
……只是有些对不住这房屋的主人了。
微小的歉意并不能阻断他的行动。紫丞按着胸口，慢悠悠站起身来，艰难地朝酒坛的所在地移动过去。终于到达目的地，用力抱起酒坛时，他忽然莫名想到，要是这酒坛中的酒，并非烈酒又该如何？
如果是那种软绵绵的酒，那可就糟了。酒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过于绵软的酒根本无法起到刺激真气的作用，只会徒然增加他身体的负担而已。
“……呵，希望你的主人并非……”最后的话并没有从那张隐隐盖着血痂的唇中吐出。紫丞微微一笑，将酒坛封盖打开，以一种绝对豪放的姿态将酒坛斜斜举起，从上至下倾倒下来。
烈酒。并且是极好极醇的烈酒。
清亮的酒线带着浓醇的芳香，没入紫发少年的微张的唇中；少许从唇边溢出的，冲刷过凝固的血珠，使那张苍白的唇也微微染上些血色，闪着润泽的光芒。而紫发少年并不去管它，只是安静地感受烈酒划过食道脏腑所带来的烧灼感，并催动真气。
直到酒坛中空空如也，并无一丝酒液从坛口掉落下来，紫丞才放下酒坛，将酒坛掩好放回原位，随意地一抹唇，人已经精神有气力了许多，苍白的脸颊还隐隐透出一抹红晕，不像方才脸色苍白，连站稳都要费很多力气了。
“……对不起。”再环顾一遍四周，紫发少年带着叹息般的歉意低低说了一句。也许救他的人不过抱着其他的心思，但无论如何，救了他是事实。而他所作所为，的确是对不住那个人。
尽管屋子的主人没有听到也不可能听到，但他的歉意是真诚的。
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虚伪和优柔？
自嘲地笑了一下，紫丞走至方桌边，抬手间魔气一聚，收回了他的七弦古琴，抬脚走向门口。
虽然他不知银发仙人为何不在，也不知出天外云海的路……但是，这毕竟是个绝好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不和这些不过是棋子的仙人多纠缠也——
对了，他好像忽略了什么。印象中，好像那令人荡气回肠的游戏中，紫丞的朋友里就有这么一位仙人，似乎也是银发黑眸——
“咦？红梅妖精？你醒了？！”
总是宽袍广袖，又常年修持仙气，的确是有那么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只可惜，只要一开口就破坏了那份气质——
“伤已经好些了吗？本仙人看你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还为你去云海医殿求了仙药，还被那个小气老头发现，害本仙人打了一场不知所谓的架……”
一口一个本仙人十分嚣张，为人大大咧咧却又在莫名的地方有着自己的细心，一直作为挚友，陪伴在紫丞身边，和他一同面对注定重演的悲剧——
“对了，这个给你，应该可以回复你的伤势。在那之后，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气息奄奄地出现在红梅憩的红梅树下？”
……如同天神帝台和盘古之魂……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是被本大爷的正气凛然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吗？”银发仙人见他久久不答，只顾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便微微皱了眉头，随口说道。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祸福相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