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路边的野菊花》阿芒1024

28、第十九章

　　关月月还像从前一样，该做饭时就做饭，该洗衣服就洗衣服，只是话更少了。要么干脆死了，否则就不能光躺着独自添伤口，不会有人去理她的。只会有人在门口不停地漫骂。在最初的两顿饭没吃后，李明顶着刘娟的白眼叫月月下去，“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他这样说。

　　做珠花的老板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去拿，她没说什么，又过去拿了些来做，生活还是要继续，继母的白眼和冷嘲讽不能当饭吃。

　　“哟，月月，怎么几天不见，又瘦了，脸色也不好，来，坐一下。”老板娘一见到关月月就觉得她弱不禁风，本来朝气蓬勃的女孩好像一下子变得没了生气般。她本身心地善良，又打心眼里喜欢懂事的月月，瞧见她这般气色，不由有点心疼。问道：“怎么了，总不会你妈欺负你了？哦对了，你通知书该到了吧，哪所学校啊？”

　　关月月抬起头来，冲她微微笑了笑，故左右而言他：“今天小虎不在么，是不是出去玩了？”

　　老板娘何等眼色，哪会不明白关月月故意扯开话题，于是说：“我让他到外婆家去住几天。”看着月月淡淡的神色，可是实在不能忽略她暗然的脸色和嘴唇及消沉的精神，指着门前的一棵枣树笑说：“对了，月月，你看我家院子里的枣树结了很多枣子呢，我给你拿点，你吃点，补血的。”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摘吧，我家小虎不爱吃，却最喜欢摘，在树下摇一摇，枣子就卟卟卟卟掉下来，他就只哈哈大笑，可开心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们多摘点，大家一起吃。”

　　拉着她到了枣树下，枣树上果真结着很多青色的或青黄色的枣子，真真把枝头都压弯了腰了。旁边葡萄树上结了好多晶莹的葡萄，还调皮地爬到枣树上来，和枣子粘在一起，青紫相间，莹润可爱。老板娘笑说：“你看，小虎没出生时他奶奶就种下这棵葡萄和枣树了，说是他能吃的时候正好该结果子了，也省得去外面买，自己家种的没有农药，吃的也放心。现在啊，越长越多了。呵呵呵呵。”一面摘了放在月月拿的篮子里，一面又说：“你摘啊，挑好的摘，个大的甜，这葡萄架下就是比屋里还凉快。”

　　关月月见她这么热情，对上的累累果实也着实晶莹可爱，不由心情放松不少，也跟着摘起来。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半篮子枣子，又剪了几串葡萄。出一身汗，倒让身体觉得通透轻松不少。

　　两个人回到屋里，又来了几个拿珠花的人，都是认识的，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吃起来。

　　便有妇女甲说：“哎，月月年轻，手脚快，人又勤快，一天能挣不少钱吧。”

　　关月月说：“哪有，你做得才用心呢。”

　　妇女乙说：“串珠花这种事啊就我们这些没工作呆在家里的人才做的，像月月这样的就该去上学，唉，我女儿是成绩不好，考不上高中，不知道够不够上职高，可能得找事情做了，月月，你考哪里了？”

　　关月月幽幽地说：“我也要找事做了。”

　　妇女甲说：“怎么会……”惊见一旁猛使眼色的老板娘忙住了口，改说：“你大姨家不是开着厂子吗，到那厂里去做好了。”

　　关月月低着头说：“妈说会帮我去说。”只是心里很没底的样子，连眼神都空洞了，不知不觉停了吃枣的手。

　　老板娘忙又招呼她，又说：“呵呵，找工作也好，关键还是看人，又勤快又机灵的到哪里都吃香，凡事啊只要用心做，多向人请教，都是可以做好的嘛，没有什么事情是学不会的，不过第一份工作可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这头要开好。”这番话，关月月是真的听进去了。

　　众人又说话了一回，各自拿着自己的活回去了。关月月走时，老板娘还让她带点枣和葡萄，她不好意思，死活都不肯要。

　　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看着路边的景色一点点向后移去，突然想起那天第一次坐车的经历来，一福福画面向后移去，只是比现在快多了，转个弯，就又是另一福景致了，也很漂亮。自己苦苦挣扎，踩钢丝绳般战战兢兢、咬紧牙关，想要到达彼岸，却不想一阵风就把自己吹下了悬崖，仿佛一水滴滴入江河一般，转瞬不见了痕迹。

　　宽慰自己说：“事已至此，总得继续活下去，既然上学这条路断了，那么只好找工作了。”又想起老板娘说的话来：“凡事只要用心做，多向人请教，都是可以做好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学不会的。”

　　可是，经过那一次重大的冲突，关月月和继母两个还没说过话，继母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有什么不满意的只在枕头边上跟关水根说，关水根看见她就更生气。好在有时候顾婷能来看看她，劝劝她，也能好受些。

　　这样熬了两个星期，关月月终于憋不住了，时间不能这样浪费去，串珠花总不目的，不过是有事情在做心里不会太难过而已。再说了，菜还得她买，这一大家子人要吃，又能剩得下几个钱呢。她知道继母恨她，可是天真地不相信爸爸也会那么恨她，才刚挨的那一顿打痕迹还在身上，却好像是个梦一想的不真实起来。她鼓起勇气，找个机会私下里跟爸爸说：“爸爸，我是不是真的不能上学了？”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得关水根有点心烦，本来天气就热。

　　关水根不耐烦地说：“这事你就别想了，好好在家呆着吧。”

　　关月月终于无奈得长叹一声，心里的那点希望终于彻底随着那一声长叹去了，说：“爸爸，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想找工作了。”

　　关水根看着女儿无限委屈的样子，终是叹了口气说：“也好，那你就去找工作吧，天天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关月月不由抬起头来看着爸爸，战战兢兢问：“妈……妈以前说，只要我答应不去读书，就让我去大姨的厂里上班，她……有跟你说么？”

　　关水根随口回答：“没有啊，要不，晚上我问问她。”

　　“好。”

　　到了晚上，关水根就问刘娟这事，刘娟翻了翻眼说：“我姐那里不缺人，你不是在那厂里吗，就缺你们这种下车间干活的，那些高档的工作，月月做不了的！”

　　第二天关水根就把结果告诉了关月月。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直被拉着紧绷着的那根弦徒然间松弛下来，再无可盼。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