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焰火》宋春禾

8、第八章

　　方糖其实曾经试过一次。
　　那是高一下半学期开学后的某个星期五，一班和十班一起在操场上体育课。

　　那天叶言芝有些中暑，请了假，在教室里休息，所以对这事儿并不清楚。而方糖也因为觉得有点丢人，没和她多说过什么。

　　但到现在，方糖也还是记得的。

　　那天太阳很大，体育老师让她们做了热身，操场上跑了一圈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方糖渴的要死，跑去了小卖铺买果汁，结果恰好在店里碰上了周涯。

　　周涯站在冰柜前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哪一种好喝。
　　方糖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上前搭话的。
　　因为怕出现的太突然吓到周涯，她先走到他的旁边，打开了另一扇冰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一瓶橙汁。

　　她露出友好的笑容，准备招手，想着和他说一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的事，谢谢你的帮忙。”

　　可周涯却突然弯下腰，拿起最底下的矿泉水，一脸淡然地跃过她，走向了柜台。

　　卡在喉咙，刚发了第一个音节的不字，瞬间被方糖咽了下去。
　　她尴尬地放下了已经举起来的手，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拿着橙汁，方糖去付了款。
　　转过头来，她朝外看去，只见走出去的周涯被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你好周涯，我是三班的林朵！”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我们在校门口说过话。”

　　周涯：“不记得。”
　　女孩愣了一下。
　　周涯又说：“麻烦让让。”

　　……
　　那一秒，听到他们对话的方糖由心而生了一种侥幸感。
　　倘若她刚刚说了那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却被周涯冷冷丢了三个字，她会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幸好没说出口。
　　方糖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但也没想，后来每次看到周涯，方糖都会想起这天的事情。

　　兴许是知道，周涯不会记得她，所以方糖不想“自取其辱”。
　　又或许是因为，周涯太过于耀眼，围着他的女孩很多，但全都被他拒之千里。而他身上一直有一种冷淡默然的气质，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直都在学校里独来独往。

　　再加上，方糖从小都是只要笑一笑，说点有趣的话，就能成为焦点，也从来没有被什么人忽视过。

　　所以在冷淡如冰的周涯面前，她丧失了信心。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周涯注意到她，也不想像林朵那样，面对面了还被忽视。
　　索性，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

　　默默偷看。

　　*
　　放学之后，叶言芝坐上了和回家相反方向的车，去了远洋商厦。
　　因为赶时间，一下车她就跑着冲进了商场。
　　直达电梯到三楼，找到了那家灯光很亮，看起来金碧辉煌的饰品店。

　　店内的摆放重置过了。
　　叶言芝在原先的地方没看到樱桃发夹，绕了一大圈，才看到它的踪迹。
　　本还在庆幸，店里还有余货，可没到自己晚了一步，刚走过去，在店内闲逛的另外一个女孩，伸手先将发夹从货架上拿了下去。

　　叶言芝愣了一下。
　　只见女孩拿着发夹，对着镜子夹在了自己发侧，看起来很是满意。

　　叶言芝默默站在旁边，心里祈祷着，她只买一个，把手里的另外一个放下。
　　但……
　　事与愿违，那女孩两个都要！

　　那可是仅剩的最后两个！
　　女孩走向了柜台。
　　叶言芝咬了咬牙，连忙冲了上去。

　　“你好。”她拦住了女孩，“请问这个……你能让给我一个吗？”

　　她很是紧张，脸颊有些红了。

　　女孩婉拒：“不好意思，我想买一对。”话罢，她朝着柜台而去。

　　叶言芝再次拦住了她，恳求道：“拜托了，让给我一个吧，我很需要这个。”

　　女孩想了想：“让给你可以，但是我要加价。”

　　叶言芝蹙眉，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有点不理解：“你还没有付钱，这还不是你的，为什么要加价？”

　　女孩有点不高兴了：“那我现在去付钱，付钱了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叶言芝着急，只能硬着头皮问她：“加多少？”

　　女孩：“我也不多收，十五吧！”

　　原价三十。
　　再加十五。

　　叶言芝捏紧了校服口袋里的钱包：“能再少点吗？”

　　“不行，一口价，十五。”女孩强硬，催促起叶言芝，“行还是不行啊？不行我就自己买了。”
　　咬了咬牙，叶言芝抬起了头：“行！”

　　就这样，叶言芝拿着四十五买来的樱桃发夹，出了店门。
　　叶言芝看了一眼手表，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要抓紧坐车回去了。
　　来不及等直升电梯的叶言芝直冲冲跑向了手扶自动电梯。

　　她一路向下跑着，眼睛一直盯着脚下。
　　刚跑下了三楼，冲到转角处的时候，她的脑袋却“砰”地一下，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啪嗒”一声，手里装着发夹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叶言芝弯腰去捡，头还没抬起来，就连连对着被自己撞了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哪想，她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低笑。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叶言芝一愣。
　　她抬起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寸头男生。
　　而陌生男生的旁边，站在的人竟然是赵明朗！

　　“明朗哥哥？”她错愕，瞳孔微微放大，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碰上他。

　　赵明朗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男生，介绍道：“这是我舍友陆承，我们出来玩，刚看完电影准备去吃饭。”

　　叶言芝看了一眼陆承，再次同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太着急了。”
　　陆承：“没事儿。”
　　他操着一口京腔，转而问赵明朗，“这是你在高中的迷妹？”

　　“滚。”

　　赵明朗送给满嘴跑火车的陆承一个白眼，不想再搭理他，只对着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的叶言芝道，“他这人就爱乱说话，别介意。”

　　叶言芝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这个时间点怎么在这儿？”赵明朗问，“不上晚自习吗？”
　　“今天开学第一天，不用上。”叶言芝回答，但因为害怕赵明朗觉得她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人，一放学就跑来商场买东西，又连忙补了一句，“作业在学校课间的时候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陆承冲叶言芝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妹妹，一看你就有学霸之相。”

　　学霸之相，学霸一般不都长得不漂亮？
　　这是夸还是……
　　叶言芝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那还挺好的，我记得我读高中那会儿，只要人在学校，就得上晚自习。”赵明朗接过了话茬，又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叶言芝摇头：“还没有。”

　　赵明朗：“要不要一起？我们准备吃韩式烤肉。”

　　一起吃饭。
　　叶言芝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明朗。
　　她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赵明朗一起吃一顿饭？还是在外面？
　　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可转念一想，叶言芝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远洋商厦。这里的东西都很贵，就没平价便宜的。

　　囊中实在羞涩，叶言芝不甘心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明朗哥。”

　　“别啊，妹妹，都这碰上了，就一起呗！”陆承先不同意了。
　　叶言芝尴尬，不知道再怎么拒绝，只能实话实说了：“我、今天没带太多钱。”

　　这下，赵明朗和陆承一并笑了起来。

　　赵明朗：“走吧，我请客。”

　　叶言芝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于是答应了赵明朗，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叶晴。

　　“妈，老师今天让我们买新的练习册，学校附近的书店没有，我去市中心了，今天要晚点回来。”

　　叶晴没回复。
　　而没回复就是最好的消息。

　　叶言芝松了口气，放心了。